第15章 15优秀的猎人不会错放猎物

阿瞬先行，冲田和轻伤的斋藤在后负责监视他的行动，一旦有异动便可将他原地处决。

        本来除了监视外，他俩还同时被安排负责掩护阿瞬的潜入。毕竟为避免风声透露到水野那边，这次的行动就只有当时在场的他们几个知道，下头是一概不知情，依旧照班在巡逻的。这么严密的人手安排，难保阿瞬会不会还没潜进水野府就先被抓了个现行。

        谁料在猎人的基本功，隐藏气息这方面阿瞬比他们还擅长，别说掩护了，稍一不注意他们连阿瞬的人都容易跟丢。

        轻松避开真选组的巡逻队，身着夜行衣的阿瞬很快便潜进了水野府的内部。他注意到越是往里真选组的人就越少，显然是水野丢了密信又听到寺田屋事件另有转机的传闻自己心虚，不愿让真选组的队士们靠近很可能遗落了密信的内宅。

        没有！

        没有！

        没有！

        水野愤愤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面露狞色。

        他已经将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找到一桥公的密信。难不成真是被真选组那帮人给捡了去？正这么想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个陌生的声音。

        “水野阁下是在找这个吗？”

        水野头皮一紧，回过头发现窗边蹲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更是吓了一跳，连退数步差点撞翻书桌“你、你是什么人？！真选组呢，那帮废物哪里去了？！”

        黑衣人跳下窗台也不兀自靠近，远远地站在距离水野数步远的距离欣赏他慌乱的丑态。

        他甩了甩手上的信封，扯开唇角从喉间滚出声冷笑“阁下若是想叫人那么叫便是，我不会阻止，不过后果可要您自己承担了。”

        水野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政客的本能告诉他不能就这样和盘托出，谁能保证他不是真选组，不是松平公那边派来刺探他的？

        他没有呼叫外头的人进来护卫，也没有收下信，只稍微整理了一下被抓的蓬乱的发髻，仍站在原地“您是为何而来？是有什么要事与我相谈吗？”

        ——同时口风也紧得很，一句话下来愣是半点信息都没透露出来。

        【糟老头子，心可真脏】

        “是什么事您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否则也不会将真选组的那帮走狗屏退在外了。”黑衣人将信封扔到水野的脚边，“还是说阁下更希望是他们捡到了它？”

        “不，不……”迟疑半晌，水野终是捡起了信，但嘴上的把关依旧严实，一双细长的眼暗自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他此前一直是以书信的形式同一桥派进行的交流，信会定期地借由对方雇佣的伊贺众之手送进府内，阅后即焚。可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同一桥派，或者说疑似一桥派的人有直接交流。面前这黑衣人捂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乌漆漆的眼，在油灯的映照下竟是折射出微微的红光，实在是诡异。

        水野的神色变幻莫测，而黑衣人不为所动，面上还是那副半带嘲讽的冷厉模样“经此一事，快援队定是不会再和德川一派有来往了，喜喜大人甚是满意。恭喜啊，水野阁下。”

        水野为官数十年，一听就知道这是个标准的套话句式，心中正思忖着要如何避开其中的语言陷阱，却见黑衣人语毕只是冷笑一声，不再等他的回答而是径自推窗离开了。

        如此轻慢的态度并未惹怒水野，反倒是让他安下了心。

        水野挑开窗，再三确定人确实走后，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到了地上。看来确实是他太过警惕了。

        老爷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从袖口抽出信封。并未署名的信笺在油灯边轻轻一撩，显露出了深色的一桥家的家纹，一切如常。

        可就在水野撕开信封的一刹那，灯灭了。

        与此同时，黑暗中，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双泛着些微红光的眼，“水野阁下，我突然想起那位大人还有一句话要让我带给您——”他抬起手中的短刀挥向水野的脖颈。

        直到此刻，水野才确信，面前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一桥派的雇佣兵。这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狠心手段，茂茂将军是定然使不出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刀刃破开空气的风声是那么的刺耳。死期将至，水野终是不再掩饰，气急败坏的大喊“你们不能这么过河拆桥，一桥公！”

        恍惚间，他感觉到刀风斜跨过他大半个身子。紧接着伴随亮起的灯光，传入耳的是沉重的脚步与徐徐的掌声。

        暗处憋了许久的松平公，第一要事自然是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居然真能从水野这个老狐狸嘴里撬出东西来，你小子有点东西嘛！大叔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阿瞬捡起落在地上的信封，不客气地承下了这句夸奖。

        潜入的时间定在了深夜，一方面月黑风高适合做坏事，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事件做些准备。先是故意传出寺田屋事件另有转机的消息，紧接着是负责护卫水野府的真选组在态度上的转变和戒严，再是与水野模棱两可的套话拉扯，一切都是为了让心思深沉的水野在几经折磨下将神经绷紧到极致。

        “紧绷的神经松懈的瞬间，就是精神防线最为薄弱的时候。这时候只要扑上去瞄准要害死咬，不管是什么猎物都能得手——妈妈是这么教我的。”阿瞬扯下面罩对最近的冲田笑道，“很遗憾，看来我的脑袋暂时还不能交给冲田队长。”

        被冲田嫌弃数次都没有剪掉的长发因为特征过于明显，在潜入前被主人利落的一刀斩断在了耳根处。束缚一经解除，压在面罩下的碎发便不由分说的乱翘。阿瞬随手将耳鬓的头发别至耳后，两根手指捏着信封对着冲田晃了晃，眉眼间也净是挑衅“谁让一不小心，任务就大成功了呢？”

        被上司穿了两个多月的小鞋，好不容易有机会反将一军。阿瞬的心情不可谓不明朗。谁料一拳下去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冲田不仅不恼，居然也对他勾了勾唇，说“确实做的不错。”一时间反倒不知该回些什么。

        反观水野，就算再迟钝这会也意识到他是被真选组联手算计了，可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也已无力回天。多重刺激下，老爷子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松平让人把他给绑好抬走，水野和一桥派在暗中勾结的事既已坐实，那他也不再需要维持表面的客气。老爷子悠悠地吐了口烟，向阿瞬索要作为证物的密信。

        阿瞬摇了摇头，心道这种东西可不能当物证。

        见他这般反应松平也不意外，下午的时候他就曾想打开信，却每每都被阿瞬或是陆奥转移了注意力“哦哦，果然是你们伪造的吗，还真是帮大胆的家伙！”

        “不不，这您就误会我和陆奥小姐了，我们可干不出这种缺德事”阿瞬说着看向满头大汗正试图逃离现场的银时“是吧，把重要的物证当成厕纸的银时先生？”

        “不知道！！！银桑我什么都不知道！！！”银时的镣铐适才已经被斋藤解开，这会两腿更是动得飞快，连被真选组没收的那一叠福泽谕吉都没要便健步飞出了书房。

        结局理所当然的是被陆奥一脚绊倒。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问他‘那个，瞬君，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银桑说那封信一不小心被我当成厕纸冲进下了水道的话……？’的时候”陆奥一脚踩上银时的屁股，面无表情道。

        “银时先生骗人的功夫确实是烂的不行呢。不过造假的水平倒是非常不错，要是里头的内容也能再推敲一下就更好了。”阿瞬将信纸展开，上头白纸黑字写着几个大字

        【上厕所一定要带上手纸！！！】

        这下别说松平公，饶是不拘言笑的土方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寺田屋事件结束的第二天，水野于狱中自杀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江户。

        这已经是佐佐木第三次在报纸上看到这则新闻了，他合上报纸将其搁在一旁，抬眼看向对面手持烟斗的独眼男人，“虽然早就知道到你们是旧识，可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坂本辰马会得救呢？”

        高杉的心情少有的不错，磕了磕烟灰也不避讳“那家伙可不是这种计谋就能打倒的软蛋。不过这下多少也吃到了苦头，以后再和幕府做生意会三思而后行了吧。”

        确实，不管怎么说，至少目的是达到了。

        “说起来，我在水野府上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哦？”

        “是白夜叉和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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