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众目睽睽

礼堂的座位是按班级分的，高二在前，林放跟秦又行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两人的班级相隔甚远，秦又行选了个林放斜后方的位置，说是斜后方，但其实中间隔了好几个班级，他只是为了一眼能够看到林放。

        “我的秦，”陈应言落座在秦又行左边，“怎么没写发言稿你一点都不慌？”

        秦又行没说话，冷笑一声从校服口袋掏出份复印纸。

        陈应言接过复印纸，是份发言稿，但里面的落款人是林放。

        陈应言：“……？”

        陈应言艰难地把发言稿对折回去，递给秦又行：“我可以把你这种行为理解为……秀恩爱吗？”

        “行吧，也可以这么理解。”秦又行自信地点了点头，“我有对象，无需恐慌。”

        “可是林放还没有跟你在一起诶。”陈应言戳穿他。

        秦又行把发言稿装回口袋：“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命中注定？”

        这话陈应言没法接，秦又行在胡编乱造方面一向是可以的。

        “你用这份演讲稿，你家小朋友用什么？”陈应言挑了个问题问。

        秦又行当然不会用林放的演讲稿，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他那时候觉得林放的反应很有意思，多逗了几下，他还是很喜欢看林放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应对他的场面。

        “我是不会盗用他人的努力成果的。”秦又行淡淡道。

        “接下来，让我们鼓掌欢迎高三二班秦又行，上台交流学习心得！”主持人照着台词表念。

        秦又行站起身，跟正往后看的林放对视了一下，他笑着走上礼堂过道，路过高二二班的时候，站在林放那排，从口袋拿出发言稿，递给林放，说：“你忘拿了。”

        林放坐在位置上怔住了，耳尖瞬间爬上可疑的红色，他假装镇定，越过人群，走到秦又行面前，红着脸接过发言稿：“不是说好了……”

        “我不用。”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秦又行察觉到了林放的不自然和局促与害羞，他抬手，搭在林放的胳膊上，把他往座位那边推，随意道，“回去坐着吧，解散的时候别走，一起去食堂吃饭。”

        林放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笑意，乖乖地走回去，他回答秦又行：“好。”

        秦又行在早上的时候就向潘主任问过演讲流程，他能保证在上台之前，林放会拿回演讲稿。

        秦又行心情大好地走上演讲台，守规矩地向台下鞠了个躬，随后调整鹅颈麦克风：“尊敬的老师，亲爱的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三二班秦又行。”

        “我没什么要分享的学习心得，但我还是决定上来，下面，我给大家简单讲两句……”

        出乎意料的开场，谁都没有想到，既没有装逼，也没有整活，秦又行真的就只是讲了几句话而已，整个过程不到两三分钟，然后潇洒下场。

        “我靠，牛啊。”台下有人吹了声口哨。

        “讲了，但没完全讲。”

        “好家伙……脱稿啊。”

        “不像是脱稿，这他妈根本就是现场编的吧？”

        “秦又行好帅！我死了。”

        人声越来越嘈杂，等到秦又行回座位的时候，林放已经上台了。

        “好家伙，你这够炫的啊。”陈应言面朝前，看着林放，不知道是指发言还是其他的，对着秦又行说，“这下整个高二都知道你跟林放关系好了。”

        秦又行今天上午又抽空逛了眼论坛，因为打架的时候，林放被旧事重提，很多人记起了林放当时抢了别人的升学名额。

        他不相信林放没有看见，就算没看见，那些讨论也一定能传到林放的耳朵里。

        秦又行这么做，是因为他自己的名声确实很大，但又很恶劣，一般没人敢找事到他头上，那段他跟三中的打架视频也已经在私下里被传遍了。

        他纯粹是出于保护的目的，他现在还没发现有人不长眼睛过来挑衅他。

        当然，可能秦家的势力也是一个原因。

        ——秦又行的父亲，在学校投资了一栋教学楼和一栋图书馆，现在旁边还有他父亲的名字挂在荣誉栏上。

        这招是秦又行能想到的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林放演讲完下台，台下响起掌声，他下意识朝秦又行看了一眼，刚好跟秦又行的视线对上。

        林放隔着人海，冲秦又行笑了下。

        嘣的一声，秦又行听见自己的心脏爆炸了。

        人山人海都在为你欢呼，而你看向我。

        发言完，到了领奖环节，秦又行本来不想上去，结果听见陈应言说：“你之前不经常来领奖不知道，第一名都跟第一名站一起，你可以跟你家小朋友咬耳朵了。”

        于是秦又行真的破天荒上去领了奖，并在拍照的时候侧过头，小声说了句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话：“放学等我，别忘了。”

        林放的反应也在秦又行的意料之中，在秦又行面前强装镇定，维持着最后的冷淡，但胸膛间剧烈的心跳出卖了他，在这众人喧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跟秦又行并肩的领奖台上。

        他听见因为自己喉咙干哑，算不上好听的声音，悸动地说：“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

        林放重新坐回座位，擂鼓的心跳才慢慢平静下来。

        “下面，我将对我校一起高二年级的恶性打架事件，进行全校批评。”潘主任上台，慷慨激昂，“高二年级胡超同学，在林放同学就餐时，进行言语辱骂和挑衅，并在说话时妄图将汤撒在林同学身上，但被一高三同学制止。”

        那位不知名高三同学，就是秦又行。

        “随后，胡超同学再次进行言语辱骂，甚至用打架威胁进行劝架的高三同学，该同学被威胁时，林放同学一拳打在了胡超脸上，后来我及时赶到，阻止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恶性打架事件。”

        “劝架”是秦又行胡编乱造加进去的，他本来想说是帮林放出气，后者却瞪了他一眼，于是他改成了“劝架”，林放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在我对二人进行严厉的批评和思想教育后，林放同学决定给胡超同学道歉。”

        是对胡超单方面的批斗。

        “现在，让我们欢迎知错就改的林放同学上台！”

        潘主任满怀期待地看着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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