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既然都被赶出来了那还能怎么办呢？不完成任务是肯定回不去了。

        何栩文看着手中的酒硬着头皮往周可温公寓的方向走去。

        在门口徘徊了十几分钟后最终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

        前几天搬家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好多东西都直接进了杂物间，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周可温就顺便收拾了一下子。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刚洗完澡正准备在沙发上坐下来翻看一些高中时期的物件。

        这么晚了会是谁？她心中疑惑地走过去一探究竟。

        在看清屏幕上的人时，她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何栩文找她干嘛？

        现在的他不必白天西装革履那般森严不易接近，现在的他穿着灰色的套头卫衣，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的休闲运动裤，可能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头发上还挂着几滴水珠，这样的他让她感觉很柔和。

        在周可温的记忆中，灰色的卫衣是十分适合他的，也说不上来哪里合适，但就是很好看，可惜高中时学校规定他们这一届必须穿校服，所以她没有看到过几次。

        她将门开了一道缝探出头去，“何先生，找我有事？”

        何栩文摇了摇手中的红酒示意，“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周可温更加疑惑了，他都不记得有她这个人了，回国后只见了三次面，这也不像是能在这个时间点一起喝酒的关系啊。

        她愣了愣：“你，没有客人？”

        “老人家养生，睡得比较早。”他挑了挑眉说道。

        这说法，周可温有些想笑，但终归还是忍住了，过了会儿，她抬头冲他说道：“进来吧。”

        看到儿子终于“登堂入室”了，一直从猫眼往外看的秦文不禁抒了口气。

        她家的布置是简约的欧式风格，家具也是极简主义，灯光是比较柔和的橙色光，就像她那个人一样，第一眼就给人一种简单干净的感觉，他很喜欢。

        但不知道为什么，何栩文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对于他的突然到来，周可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以至于现在的她有点儿手足无措。

        “坐吧。”她指了指沙发示意让何栩文坐下。

        何栩文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见他准备倒酒，周可温顺势就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何栩文将酒递给她的时候，看到了地上放着的那堆杂物，里面有一些老旧的书，还有一些早就过时了的玩意儿。

        “你在收拾东西啊？”

        “嗯？”周可温接过酒，有些疑惑，然后又马上反应过来，接了句：“对啊，刚搬完家，想整理一下高中时期的东西。有些没用的，就准备扔掉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伤感被何栩文敏锐地捕捉到了。

        “舍不得？”

        周可温把玩酒杯的手顿了顿，目光在那个箱子里停留了两秒，最后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没什么舍不得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况且岁月也算不上冗长，我应该可以忘掉的。”说着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有些苦涩，就像她此时的心境。刚刚的那句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说给何栩文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也许两者都有吧。

        何栩文见她挺失落的模样，便一转话题。

        “一直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

        “我知道，你叫何栩文，那天我姐跟我说起过。”没等何栩文说完，周可温就接了下去。

        “对。顾星挽也跟我说过你，周可温，对吗？”礼尚往来，何栩文也是通过旁人之口来了解她。

        周可温挑了挑眉，示意确实是这样。

        就这样，两人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处境，谁都不知道该让谁先开口，还是就这样坐着各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一时间，房间里静极了，只剩下了墙上时钟走动时分针和秒针之间的摩擦声，两人晃动酒杯时激起涟漪的轻声，还有两人看似平稳实则压抑的呼吸声。

        最后周可温终于憋不住了，朝他尴尬地笑了笑：“建筑设计师？”

        “嗯。”何栩文也友好地回应了她，“你是导演？”

        “也不全是，我更喜欢编剧这个职业，但是导演是我的梦想。”

        “女导演，很厉害。”他表示了他的赞赏，同时眼神朝她看去，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眼中不自觉多了几分笑意。

        周可温偷看他被撞破了之后就迅速收回了目光，还轻咳了两声，附和道：“你也是，年少有为。”

        再次陷入了沉默。

        周可温不知道自己此时她是一种什么心境，这样的场景曾在自己的心中上演过上百回，她和何栩文两人对坐，一起聊聊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可以从家常小事唠到家国大事，可以从眼前时光聊到天荒地老，可以从小桥流水人家谈到夕阳落日黄昏，不用管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

        但每一次都以妄想告终。当他们真的这样坐下开始闲聊之后，她却怎么也不能放松下来。

        也许是因为害怕吧，毕竟在一段连表白都没有得到回应的感情里，她真的很难提起勇气来。她可以淡定地在一众美国人面前发表自己对于剧作的观点，可以在外国人看不起中国的时候大胆地怼回去，甚至可以在质疑声中把自己的作品做到无人可以超越，但是，面对何栩文，她慌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还喜欢他，周可温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今天她回应他的每一句话都反复斟酌，慎重考虑。想到这儿，她不仅有些心酸，没忍住苦笑了一下。

        何栩文也没在意，他当然不会知道周可温心中在想什么，只是他有自己的心事。

        这几天，他遇到了这个女孩儿三次。

        第一次，是在公司，她来接她的姐姐下班，可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很伤感，他不明白，那种伤感，看得让人心口一窒，有些心疼。

        第二次，在回家的电梯里，她凑巧住在他的对面，电梯里的那一幕再次回忆起来还让他感到有些心动，掌心似乎还有她后脑勺的余温。

        第三次，就是今晚，她变了，她的眼神变得陌生又疏离，他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他想要了解。

        平生第一次，他这么想了解一个女生。记得学生时代，向他靠近的女孩儿不在少数，他都觉得她们过于世俗，不是因为脸蛋，就是因为身材，现在他都不怎么记得了。

        只是眼前这个女孩儿，她很特别。在众人面前，她很灿烂，很完美，但在私下里，似乎是很多愁善感的。

        过了很久，周可温猛地抬头，笑着朝他举起酒杯：“祝我们都有美好灿烂的未来。”

        何栩文望着她，愣住了，她笑得很灿烂，就像盛夏的骄阳，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眼眶有些红。

        愣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周可温还举着酒杯，他赶紧将酒杯凑上去，碰杯的瞬间，两只玻璃杯相触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像是挥别过去的乐曲。

        周可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一杯酒准备往自己嘴边送的时候，她的手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那只手，有些灼热，手掌的温度烫得周可温浑身一颤。

        她抬眸看了眼已经走到她面前的黑影。喝得有些上头的缘故，她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毫无杀伤力，在何栩文看来，现在的她就像一只受了委屈又迷路的小猫。

        周可温的脸因为酒的缘故变得有些绯红，像熟透的苹果，长发凌乱的披在脑后，有一缕不听话地跑到了前额，垂下来似有若无地扫着锁骨，痒痒的，挠的人心里也痒痒的。殷红的嘴唇微微开着，唇角还残留着一抹红酒渍，极尽魅惑。

        何栩文感觉到了一股燥热，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俯下身去。

        “别喝了。”他紧锁着眉头，拿过她手中的酒杯，那杯中的酒全数灌倒了自己口中。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之后就拿着酒杯落荒而逃，独留周可温一人在原地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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