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橙子是因白澄而生的存在，一开始，她们无话不说，亲密无间。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为主人格的白澄开始有意识地向橙子隐瞒一些人和事，橙子发觉后，委屈地问她，是不是不再喜欢自己了。

        白澄却只是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小声说，“我喜欢你，橙子，所以我才想要保护你。”

        她竭尽所能的保护着橙子，与此同时，她心底也在时刻期盼着，未来可能会出现一个人，也这样努力、真诚地保护自己。

        白澄好几次都以为，她找到那个人了。

        ————

        在白澄回到郁家的第四天，她的妈妈，也就是池夫人来郁家要见她。

        白澄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惊讶地愣在了原地，池夫人跟澄澄长得太像了。

        但很快，她就抛却了这个念头，她们一点都不像。

        池夫人有一双美丽、冰冷的眼睛，当她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世界上最美的宝石在你眼前释放出了华丽粲然的光采，可它到底只是一块石头，你会为它感到惊艳，却不会因为它而动容。

        “见到人，连一声妈都不叫么？”她微微摇头，失望道，“我以为你濒死一场，至少能有点长进。”

        平心而论，她的语气称不上冷漠，不疾不徐，一字一顿都彰显着端华气度，落在有些人耳中，说不定还会觉得她足够温柔——事实上，这只是池夫人所坚持的礼仪而已。

        什么傲慢、鄙夷、骄纵等等，在她这儿，是没有教养、粗鄙不堪的人才会有的特质。

        所以，哪怕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仇人，池夫人依然是这副温和矜贵的仪态。

        白澄不喜欢她，虽然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见到池夫人。

        “我倒觉得我是有长进的。”

        她笑眯眯地走过去，直接在池夫人面前做了下来。

        白澄靠在柔软舒服的沙发上，小腿蹬了两下，把脚上的拖鞋都踢飞了，然后蹭蹭往后挪，直接窝进了沙发了。

        池夫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怒不可遏，“你！”

        “你这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坐好！”

        “我长进的地方，就是我想明白了。”白澄抬起头望着她，笑靥灿烂，“这里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亲爱的妈妈，”娇声软语，笑意盈盈，“您要是不喜欢，只管走就是。”

        “需要我让郑管家给你们备车么？”

        “不！用！”

        “你现在是得意了？一朝得势，竟然连亲妈都不认了。”

        “这就是你的品行？”

        池夫人脸色阴沉极了，要不说长得好有优势呢。

        这样的表情，放在别人身上可以说是狰狞恶毒，可在她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冰美人的高冷。

        “妈，”白澄毫无压力地唤道，对她来说，爸妈这种称谓，与先生小姐之类的没什么不同，“你已经有一个非常完美的女儿了，再要第二个有什么意思？”

        她撅了噘嘴，语气诚恳地说，“你也不是我理想的妈妈啊，我还不是认了？唉，命运就是这样的嘛，你越是想要什么，就越是得不到。”

        “咱们俩就互相迁就迁就吧，实在看不过眼，以后互不来往就是，何必白白生气呢？”

        她看着池夫人，神情认真，“生气多了容易老的。”

        “我还年轻倒是没关系，但您现在的年纪，要是不好好修身养性，回头内分泌失调很麻烦的。”

        池夫人简直是目瞪口呆，她对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女儿确实称不上亲近，但这会儿，她突然有种才第一天认识她的感觉。

        眼前清秀绝伦的女孩，笑靥明媚，眉梢眼尾都含着生动鲜活的光彩，陌生极了。

        ——甚至连她那张脸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你……”

        不知怎么的，她的视线下意识扫到了白澄的手腕上，盯着那道明显的凸起，粉嫩的疤痕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刺眼的色差。

        任谁只要看见她手腕上的疤痕，就能想到，当时她划下去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为什么？

        池夫人怎么也想不通，在她看来，白澄正是苦尽甘来、未来一片光明的时候。

        她成功考进一等学府，又有个权势显赫的未婚夫，只要她嫁进郁家，就算是清高如池夫人也暗自琢磨过，以后得对这个女儿要多客气亲近才行。

        郁家、郁修和，两者结合在一起的地位、能量可见一斑。

        相比起来，她当年家道中落，被迫放弃梦想，黯然嫁人，比白澄不知道要艰难多少！

        她居然还不肯要，宁愿去死？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池夫人美丽的面容上流露出烦躁不解的神情，“白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是做这些幼稚的行为，传出去，郁、池两家一起丢尽脸面！”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这么天翻地覆么？”

        白澄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从有意识开始，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澄澄接触，她已经把她给宠坏了，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就算面前的是澄澄的亲生母亲，这样严厉地说教起来，也、很烦的啊。

        “所以呢？”

        她蓦地打断了池夫人的话，白嫩精致的脸上看不出多复杂的情绪，安安静静，看上去就像一个再单纯可爱不过的女孩子，

        “跟你有关系么？”

        白夫人眉心紧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池子晖有没有告诉你，”白澄直直看着她，“我失忆了，根本记不起来你是谁。”

        “你说你是我妈妈，但在我眼里，跟马路上随便遇到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一直觉得我这个女儿很给你丢人的话，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啊。”她眼眸弯弯，“只要以后你们没人非要到我面前，说是我的亲人，我就当我跟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本来嘛，我是白澄，我姓白，不姓池的，对吧？”

        ————

        白澄打发走池夫人之后，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虽然现在郁修和天天还是很忙，但对白澄来说，医院外的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她可以让司机带着她天天到处闲逛，早出晚归，有时候郁修和都回来了，她还没到。

        当然了，她也没忘记一心思念着她的小伙伴。

        小雨的妈妈术后恢复得不错，也有精力陪着她说话玩闹，关关在拆下纱布后也可以出院了。

        唯有小白，即使身边照顾的人从王阿姨换成了冯阿姨，他依旧显得孤零零的。

        尤其是关关和小雨那边都有父母或者其他长辈照顾，

        “橙子姐姐，我就只有你了。”

        白澄之在出院之前，偷偷让萧助理给小白买了个专门给小孩子用的智能手表，把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虽然小白已经能把她的手机号背得滚瓜烂熟了——让他随时随地，想念她的时候就给她打电话。

        于是，现在小白多了个乐趣，天天拿被子把自己裹住，躲在被窝跟白澄聊天。

        冯阿姨有几次进门，打眼扫了一圈，没找到他，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白澄听着他稚嫩的、可怜巴巴的声音，亲昵熟练地回应，“我也只有你一个弟弟呀。”

        小白当即开开心心地笑了起来，“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我都想你了！”

        白澄说，“嗯……那明天好不好？”

        “为什么今天不行？”

        “因为我今天要去给小白买礼物啊。”

        白澄笑声欢快，“马上就到小白的生日了对不对？”

        “橙子姐姐你知道我的生日？！”小白惊喜雀跃地从被窝里扑腾了起来。

        “是啊，”白澄这会儿正笑眯眯地拎起一件小熊猫的连体睡衣，又看了看旁边挂着的小老虎款式，犹豫不决，“对了小白，你最喜欢什么小动物啊？”

        “小猫咪。”小白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又失落地低下头，“可是我不能养，我照顾不好它。”

        他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但他很快又高兴起来，“但是小雨说她家里有只小猫，等她妈妈病好出院的时候，可以带过来给我看看！”

        “这样啊。”白澄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小猫咪款式，她想了想，果断抓起勉强的小老虎和小熊猫，又过去把小猫咪一起拿上结账！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当然是全都要了！

        “那小白你乖乖在医院里等我哦，我明天就去看你。”白澄喜滋滋地说，“对了对了，我最近发现了好多有意思的玩具，都带给你，保管你也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挂了电话。

        小白高兴极了，抱着对明天的欢喜期待，他晚上吃了晚饭和药，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然而，第二次，正准备启程往医院去的白澄却接到了来自祁尧的电话，问她小白是不是在她这儿。

        白澄下意识地回，“怎么可能？他不是在医院么？”

        祁尧言简意赅，“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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