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墨钰的心结

小孩软软的左手垂在身旁，墨钰被墨云天死死箍着腰，他睚眦欲裂可是完全无法反抗，眼睁睁地看着墨云天往他手里塞了把刀，砍向一个人的脖子。
  那个人或许是个死刑犯，或许是个叛徒，墨钰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人被绑在床上，一双眼死死地瞪着他恍若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一身血的墨钰被墨云天向拎小鸡似的扔在了医生们的面前,脆弱的孩子打了个滚摔出了鼻血。
  父亲的摧残结束了，然后是医生们的嘲笑和虐待，可是小男孩似乎已经习惯了，他面无表情地闭上眼似乎已经麻木,任由别人摆布。
  回忆结束，白絮手中的笔化作飞灰消失，过了好久白絮才回过神来，刚刚回忆的期间，她竟然忘了呼吸。
  白絮定了定神，继续往里走，脚下的垃圾越来越多，白絮挑着扒拉了一下，几乎都是庇护所中的霸凌,并且几乎都是以墨云天的冷处理带的头，不知不觉,白絮竟然已经气得双手颤抖。
  前面似乎有一点光亮，白絮眼前一亮连忙跑了过去。
  巨大的松树下，小小的少年蜷缩成一团，穿着破旧的衣服双目无神，白絮顿时松了口气，一把抓住了墨钰的手腕。
  “墨钰墨钰，你怎么躲在这里了！我饿了我饿了！”白絮笑嘻嘻地摸着墨钰的头，缩小版的墨钰真的好可爱，白絮感觉自己在摸自己家的狗狗。
  “你是谁？”小墨钰疑惑地偏了偏头，白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她应该是找错了对象。
  这个太小了，应该也是回忆的一部分？
  “那你有没有见到那个大一点的你？”白絮比划了一下：“比你大一点，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这么高……”
  “为什么要找他呢？”小墨钰好奇地问。
  白絮托腮思考：“诶？为什么……”
  这怎么解释呢？说来话长呢。
  “为什么要找他呢，他什么用也没有。”小墨钰又说，说这话时他面色不变，似乎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白絮愣住，不明白面前这个小墨钰在说什么，只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什么用都没有，朋友也都会走了，没有人需要他，他会拖累所有人的。”小墨钰歪着头看着白絮：“就像我拖累的爸爸妈妈一样。”
  突然，白光一闪，白絮再次被迫陷入回忆。
  这次的回忆更早，并且是第一视角，白絮一睁眼，一张白的发青的脸突兀的出现在白絮面前，吓的一激灵，可是随后白絮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这个女人的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她已经死了！那是墨钰的母亲！
  随后，强烈的恐惧和悲伤在心中凝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白絮知道这不是自己，是墨钰。
  门外能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墨钰怎么又哭了，哭得这么厉害。”
  “又饿了吧，末世哪有足够的东西喂啊，这小孩也不知道懂事一点真是个拖油瓶。”
  “就是啊，要不是这个孩子非得生下来，墨上将肯定能全身心地投入战斗，我们的士兵就不会有损失了。”
  “不过这哭的时间也太长了，这次怎么没哄啊？”
  “管她呢，肯定是孩子太闹腾了懒得哄呗，看看这孩子，他妈都懒得管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苗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白絮火大，可是她没办法，这只是回忆，不然白絮一定冲出去揍了这些人祖宗都不敢认他们回坟！
  “够了！”白絮眼神一凛顿时回到现实，面前的小孩似乎非常惊讶，眼中有迷茫。
  “真是够了，我管你觉得有没有用，我说有用就有用！”白絮生气地甩开小男孩的手：“真是的，那家伙，竟然看不起我！”
  “看不起？没有的事哦。”小墨钰一脸迷茫，不明白白絮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我能感觉到，他很崇拜大姐姐的。”
  “那他竟然还敢说我没用！这不就是看不起我！我碧落大陆第一女战神看上的军师竟然说自己没用，那不就相当于说我眼光差得要死！”白絮感觉自己快气炸了：“这事没有三顿火锅没完！”
  “真是够了，搞错没有！姐姐我把他当军师还把他当能帮我报仇的人，这家伙说自己没用！气死我了！”白絮生气地跺了跺脚：“竟然敢说我眼光差！等我找到你非得抽你！”
  小墨钰：“……”
  我可没说你眼光差啊，这话我不认！
  “他人呢！”白絮气够呛。
  这次小墨钰没多说什么，而是指了一个方向，白絮立刻如旋风般窜了出去。
  好不容易跑出了森林，眼前总算模糊的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书和电子产品堆积的小山，成堆的书山看的白絮眼都直了。
  这是人能看完的书啊？白絮挠了挠头，御书房所有的库存也不过如此了吧？墨钰这也太猛了，这学习能力还有脸说自己没用。
  白絮还想往前走，突然脚下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白絮一回头，竟然是一个被分尸的小姑娘。

  碎成了五块，断裂的手和死不瞑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为什么，连累我。”小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都是冤屈，突然白絮脑海里又出现了一段回忆，这是墨钰的第一个朋友。
  “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玩？”墨钰看着递水过来的小女孩有点疑惑：“我父亲不喜欢我，他们欺负我，你和我一起会连累你的。”
  “没关系，我们只是玩，又不做其他的。”小女孩笑得甜蜜：“因为你长的好看呀。”
  这是第一个示好的人，小少年怎么可能不渴望朋友？孤身一身的日子几乎每时每刻都是折磨，墨钰动摇了，他想要一个朋友。
  一个也好，即便不亲密，即便只是偶然的陪伴，也足够了，如果能有一个人和他说说话的话……
  直到有一天，墨钰的床上出现了小女孩的尸体，下体几乎撕烂，被五马分尸用针线缝在一起，罪魁祸首在门口哄堂大笑，庆祝着他们的胜利。
  那是墨钰第一次主动杀人，他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了残局，精确地计算出这些人会用的每一个水杯每一个饭碗，在他们每一个活动的场所下了毒。
  然后看着他们在医师无奈的摇头下绝望地苍白了脸，最后在他们腐烂的躯体旁，看着他们惊恐而痛苦不堪的病床旁笑着全盘托出，亲手在他们活着时就用火将他们烧成灰烬。
  火焰中的人痛苦地颤抖扭曲着躯体，恍若魔鬼起舞，墨钰现在火炬面前看着，冷漠的不像一个活人。
  “可是她还是被我连累的。”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白絮回头，小少年就站在自己面前，依然面无表情。
  “我连累了她，虽然报了仇，可是还是连累了她。”少年墨钰的眼神麻木：“我是不详的，注定孤独，会连累……”
  “诶呀诶呀，说完了没，吵死了。”白絮不耐烦地将脚从小女孩手里挣脱出来，直接打断了少年墨钰的话：“你管我？我爱干嘛干嘛？”
  “可是，我是不详的。”少年墨钰的眼眸中流露出哀伤。
  “你可拉倒，光明不详，还是黑暗不详，你一个被白花认主的人，在我一个被黑渊认主的人面前说这个，你觉得合适吗？”白絮叉着腰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理论，你怎么不说我也是不祥的，咱俩正好负得正。”
  “行了行了，别浪费时间，赶紧说人在哪儿？”白絮烦躁地挠了挠头：“我都快饿死了，不知道使用黑渊很浪费能量的吗？刚打完一场大仗，他竟然不做好饭等我，自顾自的就睡过去了。”
  “这事儿，没有五顿烤肉没完！”
  少年墨钰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指出了一个方向，白絮立刻窜了出去
  结果还没等白絮跑出多远，这才刚翻越了两座书山，就又有一个少年拦住了白絮的去路，这次。白絮才没有等墨钰把话说完，直接抓住少年墨钰的肩膀，拼命的摇晃。
  “啊，我真的是够了，不要再说这些废话啦，等你出来了，想抑郁多久我就停多久，现在你赶紧他妈赶紧给我指路！”白絮感觉自己马上脑子就要炸，抑郁之前能不能先填饱他的肚子？
  她真的饿了。
  “等等一下，我没想……”少年墨钰被晃得两眼发昏：“我是来指路的啦……”
  “啊？啊，哦，抱歉，冲动了。”白絮尴尬地挠了挠下巴，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个小少年和前两个小少年的不同。
  前两个小少年双目无神，身上虽然散发着的光芒，但是太过清冷，那样子活死人都没有什么区别，一看就有种浓郁的悲伤。
  但是面前这个不一样，他看上去似乎更像个正常人，身上的光芒淡淡的几乎看不见，但是看起来就很温暖的样子，好像和前两个确实不太一样。
  “走吧，我带你去。”小墨钰抓住白絮的手，笑的开心，暖暖的触感让白絮愣了愣。
  “这里挺大的，我找你也找了好久的哦。”小墨钰笑着说。
  “啊？找我？”白絮摸不着头脑：“你和前两个小墨钰好像不太一样，他们好像都挺自闭的？”
  这个就不一样，好温暖的，和平时跟她一起正常相处的墨钰更像，温暖的平和的，和前两个那绝望堕落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人。
  “因为我是遇到你之后的墨钰呀。”小墨钰笑的温暖，偏头一笑，身上的暖光似乎都旺盛了几分：“偶尔我也会想要自救的嘛，只是，光靠我这种弱小的潜意识有点难了。”
  “所以你找我。”白絮恍然大悟，可是还是不解：“所以，你只是潜意识？”
  “是的哦。”小墨钰笑了笑：“偶尔的话，我也想证明一下我的存在感呢，特别是有了小白之后，我得努力一下才行。”
  白絮被小墨钰拉着跑了很久，穿过草地穿过雪山，遇到了很多青灰色的墨钰，可是小墨钰理都没理那些人格，带着白絮一路奔跑。
  终于，在最高的山峰上，白絮终于看见了，那个被黑色的锁链捆成一团的墨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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