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隔天的工作日万次郎同朋友们相约翘了课，对他们这群人而言翘课和吃饭一样简单常见，唯一的例外是中午他们骑车到商店街附近时停了下来，三谷和mikey去便利店买饮料，而昨天熬夜打游戏的draken正趴在车上昏昏欲睡。

        直到冬一从长街另一方向跑过来时场地圭介才想起，这里离他们学校之隔着一个居民区。

        从台阶上踩空跌下去的代价就是她现在的模样，缠纱布的手臂还好有长袖外套遮盖，但脸上的淤青就再明显不过了，早上还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旁敲侧击是不是遭到霸凌，冬一拎着便当盒越是靠近，青紫色的淤青就越是明显。

        场地挑起眉：“你们不会真打了一架才和好吧？”

        与万次郎的小团体相处，大概也就只有圭介不会使她紧张了，冬一把点心盒挂到万次郎的车把上，“你想象力好差哦，圭介。”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她刚要解释，结果对上场地圭介认真探究的眼神，难得很好奇地看着她，于是冬一索性玩笑似的说：“好吧，我们租了两个滑板赌谁滑得比较快，然后我绊到排水渠滤网口了。”

        “真的假的？”

        “假的。”冬一靠在万次郎的脚踏车上无谓说。

        “真的。”万次郎不知是从哪里开始听，语气相当认真回答。

        这下换场地表情尴尬，她没察觉到身后有人，现在冬一因为昨天哭得太难看不想和万次郎对视，此时只好下意识去捋头发。

        “所以到底真的假的？”

        “假的。”

        “真的。”

        冬一只能承认默契这东西与他们无缘，看了看表，与三谷他们打了招呼就要回学校，万次郎嚼着今天的小面包含糊不清道：“现在就要回去吗，时间太早了吧？”

        “没办法啦，但周末的圣诞节可以一起过哦，然后就是新年和春假。”冬一硬是扭转脚步站到万次郎旁边，其实从学校冲出来时没来得及吃饭也忘记带便当出来，但奉行饿肚子对减轻体重有好处的冬一根本没当回事，“话说，你有好好吃午饭吗？”

        虽然询问主体是佐野万次郎，但冬一这句话结束后看向的人却是draken，她潜意识已经将同龄人的他视为万次郎的另一监护人，得到否定回答后有点苦恼说：“感觉我才是你不好好吃饭的罪魁祸首诶……”

        佐野万次郎耸耸肩，他也靠在自己的车上，半转移话题问：“圣诞节有想要的礼物吗？”

        冬一有意稍稍偏转脸颊的角度，让淤青进入佐野万次郎的视角盲区，觉得自己还挺失败的，于是双手在胸□□握呈祈祷状，“嗯——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不过别忘了给艾玛买礼物哦，要把女孩子的心当回事啊。”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有意无意看了眼毫无知觉的draken，然后小声又在万次郎耳边说圣诞时可以来她家开派对，带朋友一起。然后心情大好摆着手臂跑远，拐进街角前还很开心地招手道别。

        派对啊……会有蛋糕吧，依照往年经验来说，佐野万次郎表情倒显不出来，只有语气能听出心晴颇为不错，但表示圣诞当天能来的人好巧不巧就只有场地而已，就连draken都只是摊开手说爱莫能助，每年圣诞节他家里会忙成一团，最后连收银的姐姐都会被拉走。

        普世价值观下女孩子都是敏感又多思的性格，而男孩子则钝感，可放在冬一和万次郎身上就完全逆转立场，就连冬一本人都把生日这档子事抛之脑后，时不时想圣诞蛋糕要做什么味道，要放什么水果。

        笨蛋电视儿童数她最不争气，圣诞节当日碰巧下了雪，通往玄关的石板也被埋在一片白色下，万次郎抖着外套上的残雪一边往客厅看，“巧克力味？”

        “巧克力树根蛋糕，我从家政课同学那里抄来的！”她颇为自信挺起胸，结果看场地随便把外套挂上架子，“啊——没抖干净不要往木地板上拿啦，你们两个先进去，我去把门口的路清出来。”

        说着，也拍打着场地的外套，雪落在地面很快变成水渍，直接把他们两人抛到身后的冬一吃力铲走碍事的积雪。

        预定是三人上午聚会，这样他们各自还能在晚餐和家人待在一起，把‘不要偷吃’当耳边风的万次郎拎走了蛋糕上最大的那颗樱桃，倒是场地隔着客厅的落地窗无意识看冬一把雪垒得把自己还高。

        “所以啊！”场地像是找话题似的提起，“你们两个为什么吵起来了？”

        “嗯——因为下个月的一些事吧。”万次郎又挖了一勺蛋糕胚，“不过没打架。”

        “废话，你又不打女人。”

        语毕场地自己倒是先笑了出来，冬一丢下湿透的手套本想问在笑什么，结果就看到被挖得缩水的蛋糕。说的也是，万次郎怎么可能放着蛋糕不动呢，是她妄想了。冬一把茶几上的三根小蜡烛勉强插在逼仄的小蛋糕上，并点上火：“圣诞快乐！”

        吹蜡烛的人当然还是万次郎，冬一就是深谙他注重仪式感的孩子气才准备了蜡烛，然后分别收到了来自对方二人的礼物。拆开包装纸，场地圭介很俗气地买了个发卡给她，而对方也拿着没拆标签的发圈与她面面相觑。

        总之先道谢啦！冬一很自然把发卡推到自觉完美的角度，完全没觉得给场地的发圈上附只小熊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自作贴心说上面的挂饰可以拆卸。

        随后心情很好地去拆来自万次郎的礼物盒，当她看到里面的内容物后突然萌生了一股惶恐。像是看出她觉得不能收下的心情，佐野万次郎先发制人起身去舀奶油炖菜，“你的那支上次不是摔坏了吗？”

        当时和冬一滚下台阶摔碎的不只有那盒姜饼人，还有她的手机。从没想到会收到新手机，冬一不住摩挲它的外壳，但仍说：“你不是在攒新车的钱吗？”

        “可你旧手机的杂音变得像闹鬼一样。”

        可能佐野万次郎在气人这事上与格斗一样天赋异禀，冬一放下勺子跑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去找旧手机的sim卡。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也追着上了楼，消失在台阶尽头，其实说她的手机有杂音是骗冬一的，只是这一周里她都努力从摔得坑坑洼洼的屏幕上辨认短信样子很像鼹鼠，万次郎才一时兴起买了支新手机给她。

        不过是路过手机店橱窗时的心血来潮，那时万次郎的身影映在橱窗玻璃上，而红色的羊毛围巾几乎埋没他的脸，被温暖包裹的他就直接走进店里。

        毕竟冬一会跌下去自己也有责任，幼稚园时候也是这样，本来她跟在身后跑得好好的，突然就被路上未铺平整的地砖绊到。

        想起当时的场景，佐野万次郎噗嗤笑出了声，换得场地圭介仿佛看笨蛋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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