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平行时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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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来便没有名字,一睁开眼,看到的是蓝色的海。
耳边传来每一个从我身边游过的生灵所说的话和心声。
他们将守护这片大海的神唤作精灵。
我是……精灵吗?
我不太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于是我试图和他们里面最大的那只生物对话。
不过很遗憾,我能听懂它在说什么,但它听不懂我的。
而我们的对话也十分奇怪。
我:何为精灵?
它张着血盆大口:“您有事吩咐我们?”
我:“没事,我就想问问精灵是什么?”
它继续张着血盆大口:“您在说什么?您是有事吩咐我们吗?”
我:“……”
它依然张着血盆大口:“您怎么不说话了?您是有事吩咐我们吗?”
我烦了,一巴掌打过去,它立马合上了嘴。
但我不死心,接着又去海底随意找了一个最小的生物对话。
结果同上。
我嫌这些生物蠢笨,不愿再平白浪费时间,自顾自游走了。
好在它们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该有的眼力见也是有的。
像大鱼吃小鱼这类小事不会来烦我,基本内部解决。
大概因为我是精灵,不会困也感觉不到饿,偶尔躺在浅海处晒晒日光浴,日子过得还算是悠闲。
就是有件事,我稍微有点儿忍不了。
岸上那群叫人类的物种时不时就丢一大堆瓶瓶罐罐下来,而且还
老是爱带上各式各样的器具到我的地盘来大开杀戮。
像鲨鱼那样的大块头倒是不怕,可一些蠢笨的小生物却吓了个半死。
我虽嫌它们,但这海中万物既因我而生,我便有义务护得他们周全。
于是我隔三差五就动一下海面。我下手有分寸,弄出的动静算不得惊涛骇浪,只是想给岸上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们一点小小的警告。
相安无事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有几分无聊了。
身侧游过数之不尽的海洋生物,却没有一个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明明耳边全是它们的对话和聒噪的心声,但我还是觉得这海底太安静了。
我漫无目的地选了一个地方上岸,那是我从未踏足的地方。
踩着沙子,我看见了不是很蓝的天,看见了青砖黑瓦的低矮房屋,也看见了——
一个小姑娘。
或许,是她先看见我的。
她说她叫秦依,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是精灵,哪需要什么名字。
我摇头,说:“我没有名字。”
她好像会错了意,好心给我起了名字。
“那你叫江砚吧,江天一色的江,笔墨纸砚的砚。
我无所谓,说:“好。”
说完后,我立刻察觉到不对,惊讶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她点点头,挺开心地拉着我的手牵我回家。
我不习惯被人牵着,让她指了路,我在前头走。
想法很美好,可架不住她腿短,走得慢,好几次都撞到我背上。
啊。
我烦了。
耐着性子绕到她身后,由她牵着。
到了一座庭院里,她和她那个眼睛坏了看不清东西的奶奶说我没地方去,要暂时收留我。
我想反驳。
你才没地方去呢,这儿所有的海都是我的。
但她拉着我的手,笑得甜滋滋。
那,既然她那么想我留下,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总归她是第一个听懂我说话的,和旁的小鱼小虾不同。
她乐了,笑眯眯地和老人说她捡到了一个傻子。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人世间的文化,以为“傻子”是个绝顶的好词,也跟着开心。
后来得知真正含义的时候,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你的衣服脏了,我有一套新的裙子,给你穿好不好?”
她又冒出了匪夷所思的想法。
我和她祖母都惊了。
虽然吧,我不是人。
但是精灵也是有雌性之分的!
我怎么可以穿女装!
我正要发火,结果她轻轻攀着我的手,仰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我:“你生的漂亮,穿上粉色的衣裙肯定好看极了!”
我默了片刻。
她这样认真地看着我,怪可爱的。
眼光也不错。
要不,我试试?
当然,我最后还是没穿粉色的裙子。
倒不是不想,而是她的衣服太小,对我而言是袖珍款,我都把裙子扯裂了也穿不上。
先头就说了,这是她新买的衣裙。
一次未穿,结果被我给扯坏了。
她哭了,哭得好惨,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我心累,扭头想到外头去给她找件新的裙子。
刚迈开步子,就被她从身后抱住。
“你要去哪里?”
我没和人这般亲近过,第一反应就是甩开她。
但她揪紧我的袖子,声音带了些鼻音,又凶又娇:“你弄坏了我的裙子。作为补偿,你得陪我玩。”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我就开始怀疑了。
她让我穿她的小裙子,是不是就为了找个玩伴?
看吧,她眼睛还滴溜溜地转。
我猜对了。
这事说来也是荒唐,因着一件衣裙,我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后来的故事那更是不堪回首。
初春,我得陪她飞纸鸢。
若是一个不巧纸鸢挂树上了,她肯定会求我,那我就得爬个树去捡。
盛夏,她提议去湖上摘莲蓬。她又划不来船,这差事自然而然落到我头上。我一边划着船,一边还要分神护着她。
这我要解释一下。
不是我想护着,而是以她那探出大半个身子的架势,我但凡不多看着点,她就能连人带花一起掉水里去。
好不容易到了深秋时节,她总算乖了点,愿意待在庭院里赏红叶、品品花香了。
还没等我松口气,冬天又来了。
大雪纷纷扬扬,梅花枝头怒放。
她成天裹成球往雪地里跑,鼻尖被冻得通红通红。
玩了雪的双手冰凉凉的,一进屋就往我衣服里塞,嘴里还哆哆嗦嗦喊着:“好冷,好冷。”
给她惯的!
我气得一把将她的手抓出来握住。
成天没有个安生日子,这笔买卖我亏惨了。
年复一年,时光转瞬即逝。
忘了是哪一年的秋天,她的祖母因病去世。
老人下葬的那天,她没哭。
安安静静地抱着那个正正方方的木盒子,眼眶发红。
“江砚,我没有亲人了。”
我自天地而生,未曾遭遇过这种亲人离世的极端苦楚,所以我不懂这种感受。
但当她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孩童,茫然又无措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是真的难过。
在后来的日子里,只有我和她相依为命。
她变了性子,安静了不少。
白天几乎都待在屋里,不常出门。
后院里种了菜,吃穿不愁。
大概是无事可做,她拿了几本书,又搬来一张椅子和我并排坐。
她教我读书习字,教我大是大非。
想我堂堂海底之主,万物之神,居然沦落到被一个人类小女孩敲着脑袋学东西。
我极不高兴。
但是她贯爱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天黑之时就撒着娇邀我去海边漫步,搞得我一腔不悦根本无处发泄。
主要是我回头想想,夜晚的海边几乎没什么人,安安静静,这样也挺好。
那天。
我像往常一样,到海边找了处平整的地面坐下。
她站在我身后,突然歪了歪脑袋,问我海边的景色美不美啊。
我仰头看着她。
她站在月光下,背后是漫天星辰,耳畔是飞鸟低鸣。那是我一生经历过的最惊艳的风景。
我没撒谎,顺从本心点了点头。
她随即弯着眉眼笑起来,光更亮了。
那时候,我心里头只剩一个想法。
月光只管亮它的,出了事我担着。
日复一日的学习,我慢慢了解了人类的一切,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怕她生气,我特地找了个机会主动跟她坦白身份:“我不是人,我是精灵。”
“我知道呀。”
她忙着手上的事,头也不抬,看起来一点也不诧异。
我惊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终于分神瞥我一眼,吐槽道:“你的耳朵好显眼。”
说着,她就伸手来摸我的耳朵,我下意识要躲开。
可她好娇气,立刻委屈地瘪嘴。
我没法子,只好让她摸。
其实我知道,她觊觎我的耳朵好久了。
有回午后,我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她可能以为我睡着了,偷偷地凑过来。
就几步的距离还能被椅子给绊了一下,笨手笨脚。
幸好我是装睡,硬是忍着没拆穿。不然就她这般动静,想不醒都难。
我当时就隐隐猜到她想做什么,但还是继续闭着眼。
她到我身边了。
半天没动静,我正纳闷,想要睁眼看看,耳朵却一热。
她碰了我碰的耳朵。
然后我听见她说——
“呀,居然和兔子耳朵一样会动耶。”
我当时就无语凝噎了。
精灵的耳朵格外敏感,她大概是贪玩,还捏了捏。
我很不自在,浑身几乎要烧起来,面色通红。
她很快也觉察到我的异样,尴尬地缩回了手,解释:“啊,我不是故意的。”
面子里子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我生气了,是她不来哄就永远好不了的那种。
可这时候,她却火上浇油地道:“原来精灵也会怕痒呀?”
我故作镇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感知到海里出了事情。
来不及多说,我瞬移消失在她眼前。
等我处理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天色微白。
她不在家,不知去了哪里。
我怕她出事,跑出门,慌乱地寻找她的身影。
黎明之际,薄雾蒙蒙。
她一个人抱紧双臂坐在礁石之上,执拗地盯着海面,像迷路的孩子。
海浪翻涌,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礁石,也浸湿了她的鞋袜。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步上前:“你怎么坐在这?不冷吗?”
听见我的声音,她抬眸看过来,脸上有害怕也有委屈:“你不见了,我在等你。”
从日出到日落,从日落到天明,她竟一直坐在岸边等着?
我又气又恼。
气的是她竟半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恼的是我脑子是缺了哪根筋明明知道她爱胡思乱想却还一言不发把她落在家里。
她唇色实在是惨白,我看得极不舒服,想伸手抱抱她,却被她避开。
我一愣,醒悟过来。
这回是我不对,我应该好好哄哄她。
不过我没哄过人。
看书上说,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和漂亮的花儿。
我很难现场给她变出朵花来,但是亮晶晶的东西还是有的。
我翻了翻衣袖,把所有的东西都一件一件拿出来。
什么珍珠啊,红珊瑚啊,贝壳啊,叫的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全往她跟前推。
别的人或者鱼向我讨要,我理都不理睬。
在我心底,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旁的人一下也碰不得。
她看了看遍地的珍宝,又看了看我,呆呆地问:“……你在做什么?”
当然在哄你开心,这么明显也看不出来!
我暗自腹诽完,又问她:“你想看海底的星星吗?”
她神情还有点呆,思索了片刻,才点头。
趁她没注意,我手藏在身后,偷偷捏了一个召唤的诀。
顷刻间,海面的波动更加剧烈。
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向这边聚集,闪烁着汇成了一道道流动的光束。
微风拂过,吹动天海互换。
海面的粼粼波光,耀眼而夺目,胜过星辰万分。
这般奇景之下,她终于舒展了眉目,眸中有细碎的光。
“江砚。”她喊我的名字,温柔地问:“我想要的你都愿意给我吗?”
我想也不想,便答:“愿意啊。”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想要的,我通通都可以给她。
本以为这么说她会开心的。
可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她眼里细碎的光便化作了泪珠,一滴一滴砸落下来。
我心口一紧,一时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慌手慌脚地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啊。你想要什么,你说,我都给你寻来。寻不到的,我抢也得抢回来。”
她把脸埋在我的胸口,不准我看她,只抽抽噎噎地道:“不要你抢……你以后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会的。”
她哭得我心烦意乱,半点头绪也没有,只顾着点头。
“那……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的……”
未说完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我很懵。
她刚刚说了什么?
大概是我动作太僵硬,她惊慌失措地抬头,带着哭腔。
“你答应我了,不能反悔!”
那一刻,我突然发觉,炙热滚烫不只是眼泪。
还有她看向我的目光。
尚不懂情爱之时,我便已先一步的得知,她心悦我。
岸边的风吹得海浪呼呼作响。
好像有颗石子掉进了沉寂的冰潭,荡出圈圈涟漪。
她怯生生地将爱意悉数递到我手上里。
我想啊,我要是不答应,她的眼泪准能流成河。
索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遂了她的愿。
她果然止了泪,靠在我身上和我聊人世间的情与爱。
自己都一知半解,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教我。
后来的日子里,我有了新的乐趣——
给她送花。
不为别的,我就觉得这花必须在她手上,才显得漂亮。
当然了,花再漂亮也比不上她。
忘了说,她第一次摸我耳朵那回,我愣是好几个时辰都没动一下。
还有她每回偷偷看我的时候,我虽然面上一派淡定,但其实心里很是欢喜。
我不晓得我对她究竟抱有怎么的想法,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喜欢她的表现。
不过这都不是很重要了。
人的寿命短,最多不过百余年,既然她那么喜欢我,这百余年里,我乐意一直纵着她。
大概是纵习惯了,有好几个瞬间我甚至在想,如果她能生生世世都这般喜欢我,那真是极好的。
你若问我到底是哪好,我肯定是说不上来的。
总归生生世世这种事情还远得很,往后的日子里我和她待在一块儿,有的是时间想。
看,我始终自负地认为有我护着,她这一生都能喜乐无忧。
可我错了。
不知是何缘故,自从那天她向我坦白完情意后,她的身子就一天天衰落下去,药石无医。
我用尽灵力也留不住她性命。
那是无比寻常的一天,厚厚的云层遮住最后了一缕阳光。
她轻轻摸了摸我的耳朵,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大口大口呕着鲜血,在我的怀里死去。
我的手上、身上沾满了她的血。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冰冷。
她胆子其实很小,怕黑也怕鬼。
我倒没什么怕的,但我怕她哭,更怕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
救不了她,我便存了与她共赴黄泉的念头。
只是行动尚未实施却先被族中之人察觉。
我生之时他们不闻不问,任凭我孤身在海中。
如今我想死了,他们却又不肯。
兴师动众地派出了族中最为年长的前辈前来劝说,让我一定顾及海底无辜的万千生灵。
我听不进去,也不想关心。
什么神啊灵啊,叫得多好听,到头来却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
所谓的先辈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死,恨铁不成钢道:“情爱二字,你怎敢去动!”
我低低笑起来,眼里却慢慢落下泪:“她为什么会死?”
他眼神微动,不愿说。
他能这么快赶过来,要说一点也不知,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于是我平静地问:“事到如今,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一直不会知道吗?”
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开口了:“天命不可违,你理应无情无爱。”
一条人命竟然只是为了印证天命难违?
真是荒唐至极,我捂着胸腔大笑起来。
好像有无数把刀子扎到肉里,我第一感觉是居然茫然,接下来才是疼。
原来招致一切不幸的人是我。
原来,我留在人世间是以消耗她的生命为代价。
是真疼啊。
可怖的疼痛来得迅速而突然,从血液严丝合缝地渗入皮肉,紧接着一层一层往外泛,我吐出一口血来。
我不禁开始想,她离开时是否也是这般疼这般难受?
这念头想不得,一想我便疼得受不住。
紧紧抱住怀中之人,我一个劲地把自己的灵气渡给她。
渡出越多,自我反噬也就越大。
五脏六腑几近移位,剧烈冲击下,我已经失去了知觉。
胸腔内一阵起伏,我仍咳着血喃喃道:“我要救她。”
先辈气急,出手拦下我。
“没有用的!她是□□凡胎,你的灵力根本救不了她!”
我听了后没说任何话。
在她重病的这段日子里所有能用法子我都用了,我自然知道自己如今这么做只是徒劳,但那又怎样。
“你不要命了!”
先辈被我发疯似的行径震住,几番劝阻无果后,他终究退让了,冷下脸道:“有一种禁术可以救活她。”
我一瞬停了手,残存的意识让我难以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也许是在骗我。
如果……是真的呢?
哪怕存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
好在禁术是真的。
人死身灭,魂魄会离体。
而这禁术可永久封存人的三魂七魄,保其不受地狱轮回之苦,直至世间出现合适的寄主。
只是这合适的寄主何时会出现,却无从得知。
我只能等。
等待的时间,或许是一日,或许是四季,或许是千百年。
在没有她的人世间,我得抱着期盼一直等下去。
她答应过我。
要一起去看躲在珊瑚里的渺小生灵,去见深海之中庞大而温柔的蓝鲸。
去遇到那些,我曾见过的风景。
她不能食言。
幸运的是,荒芜又寂寥的漫长岁月里,我终于等到她了。
我以为天道总算慷慨了一回,却不料命定的劫数不曾更改。
她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在史书中没有留下分毫痕迹,凭空出现的赵朝。
我要去见她。
逆天而行,来往于时空的缝隙。我付出的第一个代价是丢失了大部分的记忆。
我知道我是精灵,却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冰湖之中。
我记得我叫江砚,但是哪个江哪个砚我又不清楚了。
衣袖的盒子里藏了草木青,我了解它的用途,却不晓得因何要带着它。
见面的那天很冷。
寒冬白雪,漫漫冰湖。
她拿着桂花糕对我笑。
那么多那么多的不解和困惑,在看见她的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一致的答案。
即使没了记忆,我也清晰地知道,我是为她而来。
她叫秦依。
我只须对她好,旁的通通不用管。
*
她那时啊,是赵朝的小郡主,集父母弟兄万千宠爱于一身。天真烂漫,性子腼腆,经不起逗,一逗就羞红了脸。
话说回来,我撞倒了笔筒躲到她被子里那次,是真犯了蠢,绝非有意为之。
不过……后头有一次让她解释《越人歌》,我是存了几分不可见人的小心思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已知。
我知道的。
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我想长长久久和她在一起。
可我竟忘了,我们一个来自于未来的深海,一个存在于过去的宫墙。
被困住两个人,连相见的次数和时间皆有限,又哪里来的长长久久。
而更可怕的是,天道为了修正错误,吞噬了我的记忆,蒙蔽了我的心智。
如此明显的时间错差,我都半点未察觉,所有的苦楚和担忧让她一人咽下。
永安三年到永安十二年。
我以为的几日光阴,是她的短暂而遗憾的一生。
回头去望。
这段时光,含满她的泪。
*
她大婚前,我说要带她走。
我无牵无绊,但她不是。
父母家人还有全族上下几百号的身家性命,她不能不顾。
永安十一年九月初七,宜嫁娶。
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我在长街尽头人群正中,送她出嫁,看着她别双亲,拜天地。
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
但不是我的新娘。
何其不公,我不能对人使用术法,人却用我的身份逼死了她。
栖凤殿失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乌黑的烟和冲天的火焰。
我的记忆就是那个时候恢复的。
脑中一片浑噩,我本能地往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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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多了解我啊,早早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一举断了自己最后的生路。
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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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死于命运的镰刀之下。
但我不悔。
我终于,要去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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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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