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属于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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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念言出必行,果然午膳多了两道新膳,他邀两府的重臣共搭案,谈正事不含糊,但到了该逗趣的时候也都爱说笑。话题集中在许泸,平日里最庄重严肃,但惧内,非常惧内。他的同僚齐榄喷饭,笑着指他的脸,“这该不会是嫂子?”鼻青脸肿,脸上的淤青很显著,也亏得他从不缺席,今儿硬撑着伤残模样来。许泸拿袖擦把脸,忍耐着各方嘲笑,齐榄咳个不停,薏米呛在嗓子里,“不是,这是为哪桩啊?”差点说的他老泪纵横,许泸吭哧半晌,“家母送了门贵妾,说是良家女子。内子将她撵出去了,将我也撵出去了。”
哄堂大笑,却没人笑他没本事,齐榄深以为然,“嫂子生令嫒差点绊在鬼门关,令慈还好意思送人?要说这小娘子也够倒霉,你跟嫂子一根针都插不进,甭论塞人了。”许泸憋闷又静默,惹的齐榄感慨,“要说专情啊,还得是邢学士。没有嗣子却也不续弦,若邢家娘子还在该有多好!”几人俱知皇帝的礼聘,他却咂摸着莼菜鲈鱼羹,都快要见底了,齐榄疑惑,“臣怎么没这道羹呢!”许泸见他不咳嗽就胡诌,又觑皇帝的神情,敲在他饭碗上,“回去让你娘子给你做。”齐榄噎住了,喊侍菜的高品拿水,咕嘟了三建盏才能讲话,“天哪!臣还想跟邢家姑娘结亲呢。”
几人看他仿佛在看傻子,皇帝不舍的将眼从羹挪到他身上,“爱卿方才说什么?”齐榄充分发挥不惧死的精神,“臣的意思是邢家姑娘万人仰慕,微臣是说邢学士百世之师,德行堪彰,他的独女是贵女啊……”着实解释不清楚了,齐揽抱着悔疚而伤恸的心度过下晌,每次都察觉皇帝的眼神温和而藏杀机。天爷!天知道他没有觊觎喔,他是真稀奇这邢姑娘还会做羹啊。他夫人就不会,每次起心动念的烧菜都是炊事遭殃,搞的跟起火一样,熏的黑脸没气。好嘛,晚间假借赐菜时机,皇帝欣然赏赐齐学士,将他的荤菜全撤掉,只剩几盘寡淡的素菜。他笑着说不揩油水,辟谷都成。
很少看到齐榄受窘,几个儒臣就差摇旗呐喊了。杨兆饱餐,晚晌又来献殷勤。在她的推波助澜下,邢娘子的脸色愈发红润,提起陛下愈发羞人答答,真不错啊!很多时候郁结足够使人病死,闺阃的乱遭和禁庭的不休都给她添乱,攒玉绝不能阒然无声,有她在便会同邢念消遣一日。她又掰扯起来施婉的事体,“我今日撞见了施娘子。”邢念静待下文,没想到她十分欣慰道:“她跟改性了似的。从前拿溟水香熏衣裳,馨香能传到十里开外。今日香素淡,人也沉静稳重许多。”身在暗春不比御前,她的绳墨要比自己繁重,她抬起手,“甭招惹她。”
以前呢,下人们爱攀比她和施婉。如今她走了礼聘这条道,离施婉十八天远,是云泥之别,不必跟她在豫备嫔御上头熬着。唉,吃人家嘴短,杨兆狠咽口气,“说的是,奴都听您的成嘛?”邢念俨然一副别装佯的神情,看的她发怵,“我去见薛涓了,如今您自立门户,调几个人伺候总行罢?”照理修仪该多分配人手,但她是谦卑的,既司局都没提,亦不曾要了谁。除却先头皇帝指派的江珵和甩不掉的杨兆,她身侧再没旁人。“别想。这是违制的事。”
邢念不会恃宠生事,她们同心同德,凡事都要商量着来。虽则难将故旧救出苦海,而今成雯顾念皇帝,不得不多给粗使宫娥几分情面。杨兆还是很犯难,抱着她的果匣子发愁,“咱就能清静这些日,下月要过丹澄湖,去鹿呦住些日子呢。”这是往年的惯例,三朝前就这么定断,说是忆苦思甜。祖宗不能悖逆,但已愈发是形式了事。起初供应都要减半,但进冬的时节总是寒潮,若遇上病痛更难熬,先帝时就体贴的替嫔御们补足了份例。
杨兆自顾自的盘算,“都说咱豫州暖的早,常年都不冻的。江河湖海要是涨冰就走不了喽。”她瞅邢念,见她抗拒到畏惧,杨兆猛然一笑,“削减不了多少,难不成你养尊处优惯啦?”她沉吟半晌,给出难以反驳的答复,“我晕船,怕水。”杨兆哽住,要不她们早启程,其实就算步行也就一个时辰,早年粗使的时候跟去伺候过。在短暂的沉默时邱骆拱手,“娘子,陛下请您去松鹤。”她暂放多出的想法,朝杨兆勉强笑,举步出门。她才刚沐浴过,坐在梼杌上等,心里还是犯憷,小时候曾坐过船,呕的昏天黑地。五岁时候不慎跌到家里的莲花池里,灌了污水。从此不敢看芙蕖。
肩上有温热,她顾首,见皇帝落座到面前了,“不需你值夜,到榻上坐啊。”她恬然微笑,没想到这繁衍皇嗣的重任单独落在渺小而瘦弱的自己身上。他如常解她的扣子,中衣褪到肩头,他顿住了,摩挲着一道浅而难辨的印记,“怎么弄的?”她低眼来望,耐心的解释,“砸了盏子,受了鞭刑。”他心疼的轻啜,扶她躺回去。她宽容的接纳着他,囊括身心。即使犯了疼痛也不会怨怪,不像那些女孩儿的矫揉造作。一番旖旎毕,他重新啄她的唇,“会不舒服吗?”
她笑着环他的背,无声的摇头。他看邢念,愈看愈俏俊,仅瞧着都够沉醉。他绕她的鬘发,几丝缠在指头上,女孩儿素来爱养绸密的发,会拿些精油擦抹。她的馨香独一份儿,是她自己调制的,清而不腻。她正眨眼瞧着自己,他忽而觉察出幼稚,迅捷又细微的绕开,十分诚挚的笑。“在南五所过得好不好?”复杂的很,那是烈火的淬炼,是冷酷的温情。峥嵘岁月是不堪回首的,但每一日都清晰如昨。“很安定,只需当值,做好本份内的事。”还能借故出宫,有数不尽的快意和自由。
他眼眸明亮,是对着悦慕的女孩儿才会有的,“新年随我出趟宫,要去南钟山。”她侧开眼,转又是和婉的笑,他将她拢紧,对她的浅尝辄止很欣慰。这不是隔阂,而是该有的分寸。就像他不会掣肘她的许多事,他亦不愿她寻根究底,条分缕析。
约两月过去,十一月既望。浩荡的人群黑鸦鸦的出行,只有繁杂而不齐整的跫音时常响起。皇帝再次瞅向身后的邢念,行必端直,她垂眸跟随,只离半尺,维持的丝毫不差。内眷们会随他一舟船,才登船便瞧邢念狠蹙了眉头,他的手忙搀稳了她,将虚扶的姜陶挡到一侧,“怎么了?”他的眷注使她燃起孤勇,“犯胃疾。”
她没有接受杨兆的提议,据实以告。她已预先服医晕船的药剂,但瞧见水就头晕。晚间高悬的灯笼映衬湖水的波光粼粼,愈发令她心神难静。就连太后也望过来,瞧见他搀着邢娘子动弹不得了,这成什么模样。他还是扶她到旁落座,温煦的同太后赔罪,“母亲容禀,邢娘子身上欠奉。”太后瞟向邢念,又觑向彭珝,“是。她每日都要侍奉圣驾,每月也歇不几回,是该累病了。”两人均置若罔闻,对这尖酸刻薄的话抱以微笑。一拳打棉花,闹个老大没趣儿。到了湖心,两侧都有莲花、喜鹊等各样的水灯盏子,嫔御们纷到前头去观赏,皇帝又折返问邢念,“好些没有?”
盛情难却,她最终由他扶到船边,尽量回避着水,然而船桨与水相撞,水哗啦漾出去都清晰可辨。她反复再三提醒自己莫怕,他握着的柔荑亦维持着温热。他又睃她,脸色惨白,他顾首说要取斗篷,却不意船狠一颤,晃荡之下他无处搀,身子向右偏倒。邢念不顾畏惧将他轻推,却栽入了刺骨的湖水中。船即刻叫停,波澜起伏,内人叫喊说快救邢娘子。皇帝摒了内人,纵身一跃。喊叫愈发厉然,圣驾比娘子更要紧,前头的班直都跟着跳,水性好的宫娥也都不再犹豫。最终皇帝抱着邢念被班直托上船,他没顾及问候的内眷,只将浸透湖水的邢念抱紧了,一遍遍叫她,哽咽说快醒醒。医女给她敲背,不久她呕水也呕饭食。
终归是吉人天相啊,她救驾,皇帝也眷顾她。根本没多想就跳湖挽救。幸好为御寒,这里的氅衣厚毯备得足够,她在船舱里打哆嗦,杨兆给她温手捂褥,“怎么就掉下去了!都是那群不长眼的船夫,究竟是怎么御船的!”她仍旧示意她噤声,湖水有涨褪是常理,这颠簸原该避开的。皇帝换过襕衣来时看她虚弱着跟太后说,“都是妾不当心。”他心底揪着疼,当即就推开围绕的内眷,“母亲,是臣的过错。臣没能站住脚,阿念为了救臣才跌入湖里。”作壁上观的都鱼贯而出,好罢,恩人救他,他知恩图报。何况近前都看的很真切。他将她拥紧,有些滚烫的额头贴着他冰凉的下颚,“是不是很难受?”
邢念尚有意识,原也是强撑着了,然而愈发模糊,只能陷入沉睡。这期间没有医官,唯独几个医女前后脚的看顾。下了船他直将邢念横抱着,上煖轿便立刻往熙载院去。侍奉圣驾的梁、陈两位医官有用武之地了,正摩拳擦掌要为皇帝探脉,却不意他这样吩咐,“快给修仪诊治。”
两人俱愣住,倏忽手忙脚乱的望闻问切。面面相觑后商量好半晌,直引得皇帝怀疑邢念有顽疾加身,最终医龄更长些的梁时春欣然拱手,“微臣恭贺陛下,娘子已有月余的身孕。皇嗣有望了!”皇帝急不可耐,出口便是,“这不要紧,修仪……”连谨言慎行都会忘却,他才察觉那句贺喜,怪不得小姑娘月事来了十五日,原是欺瞒于他!陈良津也说:“娘子无大碍。陛下营救及时,只受寒,呛了些污水,臣会开些温补的药,并着安胎的药服用。”
医官离开去拟方子,他给予丰厚的赏赍。是时候了,耿直敢言的杨兆姑娘探头,进来时沉重而赤诚的禀告,“陛下,其实娘子晕船,又怕水。”他顾首,很难以置信。杨兆拿出证据,翡翠玉的小葫芦里有两颗丹丸,“这是提前找医女要的。”邢念是习惯逞强的,将近五月他都体会深刻。杨兆该聪颖的时候定不犯蠢,点到为止。她在深夜里醒转,见他目不转睛的凝视自己。她左顾右盼,仍像身在太虚幻境,心在寤寐。
他触了她的额头,“退热了。”惺忪的睡眼,竟然有皇帝值夜呀,真是该磕头谢恩的殊荣,他擦去她的一颗泪,“梦见谁了?”很深切的痛楚,很赤诚的啜泣。邢念的回想戛然而止,“是阿娘,她说真不舍得,要带了我去。”他摩挲在她红晕的眼睑上,“我亦不舍得。”她的手抚在腹部,要撑坐起来,他遏制了,“好好躺着。”又笑着弹她的额头,“你早就知道了?”
邢念有点心虚,“不能确定,奴月事一向准时,这次却推迟了很久。”他索性到她身侧躺着,将她带入怀里,啜吻她的眉眼,“又瞒朕,真想治你欺君之罪。”她咝一声,手拍胸口顺气,“等奴好了再罚成嘛?”已是正经礼聘的嫔御,还行过册封礼数,但就是不改口。皇帝瞧她很糟心,“怎么?想做回司寝啊?”
她发挥病里优势,嗡哝着声音,如猫儿挠心,“成呀,邢念愿给陛下做一辈子司寝。”好无赖,偏他很吃她这套,从不油嘴滑舌的人说起这些,他不觉是奉承和恭维,反倒觉出她哪里都好。“你不是犯胃疾,是晕船,还惧看水。”她倒不觉他会准确的辨别她的症候,定是杨兆耳报神,她有些哀怨,“明儿就罚杨兆,罚她两月不准吃肘子,茹素,绝对要茹素!”好凶啊,他不禁失笑,“她没错处,是你遮掩太甚。为什么不肯对我说呢?”
很多缘由,是不想露怯,不想他觉得自己矫强。然而善意的谎言能够抹平很多,“是想跟您一起就不怕了嘛。这不是病症,五岁里淘,攀爬池头折莲花,一时不慎栽进去了,从此瞧见池湖就晕的慌。小时候跟长辈坐过船,只觉得水晕人,船摇摆更懵头转向。”这么一想,她小时候遭的罪真不少。他不禁多问些,“在阶砌摔了、跌到池里,你小时候没人看顾?”
原是想凑趣的,但触及她的惆怅事了,他顿觉不该,但她很坦诚,仍微笑着跟他倾诉,“孪生难得,母亲怀的是双胎,本就凶险万分。逢难产,拼了命诞下妾和阿弟,就撒手人寰了。阿弟只活了五日就走了,爹爹事忙,忠心朝廷,心忧社稷。平日没人看顾我,各处都随意去得。长辈们都说妾皮实耐操,不似寻常姑娘家娇嫩不能磕碰。”
她有着童趣的儿时让他艳羡。他五岁里头除却跟着文太傅仰头晃脑的读书,再没有旁的事可干。邢念还添道:“妾曾有位傅母,只她亦病痛多,于妾六岁时便辞去。此后天南地北的书都是妾自己翻得的,家中藏书不少,不拘朝代、不论儒家,闲时妾都会去观阅。簪书小楷都是临摹字帖,爹爹可忙得很,成日除却晨昏定省,其余时候妾不能搅扰,否则触怒他,少不得要家法伺候。”
他忽而想起她在《诗·大雅·旱麓》中的批注,“瑟彼玉瓒,黄流在中。”抄录到“瓒”,显著的笔力不济,又特地缺笔。这是在避讳罢,他莞尔喟然长叹,终是继续心疼他的姑娘,“令慈的讳是瓒?”她怅惘而怏然,翻过他的手掌,落下时瓒二字。都缺了笔,她不能触先慈讳,如此已是最大的敬意了。亏得他几番追询人家的伤心事,还需她百般迁就。这夫婿做的太不成了,皇帝愈加内疚,怎么补偿呢,拿帝王之尊能给的不能缺少。他笑着拍拍她的背脊,“明日就进封你为昭仪!”
邢念真没想到他遽然来这话,他有些少年意气,在臣僚百官前是掩饰的很好,老成、熟稔、稳重。但在她面前时而会像初出茅庐的小子,血气方刚,轰轰烈烈。握他的手紧了两分,“别这样。今儿够挑眼了,妾真的怕了。单瞧着娘娘的神情都觉得惶恐,等过了三月再提罢。据说不是坐稳了就会好些么?”她在询问他的经验?他如何晓得?云里雾里,糊里糊涂,他亦怔忪,搞的邢念懵然,“不对吗?施娘子不是有过妊娠?”
怎么能跟施婉比呢!她不堪相比啊。施婉在子息上费尽心血,背着他喝的汤药数不胜数,直看的他都心烦意乱。毕竟是自幼侍奉,他有些时候也要赏些情面的。譬如他并无御幸之意,但恰逢施婉适宜成孕的时分。命里有时终须有,或许这滑胎正是一次征兆。强求是不能够成就的,他与邢念便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其实并非勤到每日,这敦伦本是你情我愿,何必为着子嗣委身与强求?他为朝政繁杂埋首时,邢念从来都是默然的燃香、煮茶,或而为他制几道膳食、做几样酥饼馍酪。手艺精湛自是锦上添花,但更难得的是她的体贴入微。她时时通晓,刻刻谅解。让他愿意交付同样的真心,共情她的喜乐哀愁。
翌日。邢念身上暖和了,也便不再躺着,由杨兆搀扶到庭中踱步。皇帝走到屋前,示意邱骆噤声,渺远尺轴,浩瀚天下,她仿佛是水墨丹青中踏出的姑娘,是渔村野市中的沽酒女,是水榭亭台中中的窈窕嫦娥,是水磨长桥上举着纸伞顾眸的淑人。杨兆正跟她斤斤计较,对于她克扣荤食十分介意且抗辩多时。走到穿廊尽头见他负手在等,杨兆十分识趣的同邱骆告辞。她驻足在原地,见他款步而来,“我扶你走。”是身孕不是重疾,杨兆像看神袛,他也拿出最小心的架势。她无奈至极,由得他揽。
走到前头撞见太后了,他拱手,她亦屈膝。珠联璧合,举案齐眉。她仍旧不愉快,从声调与辞令就能瞧出,“修仪还没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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