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偏执

他看到程尧的眼尾泛着微红，他并不陌生，他记得程尧在床上的模样。

        不过那时候更多的是生理泪水，而现在面前人快要被淹没的悲伤是他能感觉到的。

        “你哭了，为了‘他’吗？”

        不是为了他，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程尧抹去眼角的眼泪，语气里尽是悲凉。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他’是个麻烦，如果你帮我消除他，不管是和万经理的生意还是跟陆家的，甚至单家家产的事情，我都能帮你搞定。”

        程尧沉默了，他就这么想把和自己的记忆抹去吗。

        反正陆以南和他也不会再有可能了，这个交易怎么看都是程尧获利更多。

        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他还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呢？

        “那就希望陆先生说到做到。”

        陆以南递给他一部电话，“我有需要的时候会用这个联系你。”

        手中电话的重量让程尧愣了一下，这是怕秦羽发现吗，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第三者。

        自己以前就是他们感情中的第三者，那时候他还能用一张结婚证来欺骗自己，现在说什么也骗不下去了。

        “陆先生如果已经删了我的电话可以找我的助理再要一份，”程尧没有接过那个手机，而是绕过陆以南径直离去，“我没有同时用两个手机的习惯。”

        离去之人的背影比以往还要单薄，渐行渐远，陆以南把手机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可能是因为刚才人格的转化，他感到一阵头痛，拿出口袋里的药，上面还有秦羽给他写的爱心小纸条。

        他看着手中的纸条发呆，随后攥紧在五指之中。

        等彻底消灭掉关于那个人格，他就可以和小羽更好的生活了。

        陆以南果然说话算数，万经理的合作完美的谈了下来。

        公司上下一片欢腾，趁此机会还招了一批新人，虽然这事不太顺利，好在发展眼看是越来越好。

        但这也让单家的那两位更加咬牙切齿，他们费尽心思才打通了万经理和陆家的渠道，没想到还是给他拿下了。

        不过不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一天，程尧正在办公室里正在看招聘的资料，容蓝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程哥不好了，有人来闹事，说是我们克扣工资，劳动局的人都来了！”

        两人下了楼之后，发现公司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都是原来公司的老人。

        还扯了好几道横幅，说是程尧为了敛财不管老员工的死活。

        最近政府对这种事很敏感，如果处理不当把事情闹大，会大大降低员工对公司的信任。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做那缺德事”，容蓝忿忿的说：“肯定又是单家那孙子搞的鬼！”

        程尧自然是相信容蓝的，他刚走到门口，下面的人就炸开了锅。

        “黑心老板，滚出公司！”

        “克扣工人工资，死了没人收尸！”

        “还我血汗钱！”

        虽然保安已经尽量维持住秩序，但下面还是群情激奋。

        程尧认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记得是当年母亲在公司的时候的吴叔。

        跟一大群人争论永远不是个好选择，敌在暗我在明，他得先搞清楚。

        “吴叔，你们先进来说话吧。”

        毕竟是老员工，其余的容蓝全请到了茶水间。

        吴叔一把年纪了看起来还是精神抖擞的，带着其余两个带头的，很是蛮横的进了办公室。

        程尧给他们三人恭恭敬敬的倒了茶，叹了一口气之后很是惋惜的说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如此刀剑相向。”

        这话说得三人有种为老不尊的心虚，但还是挺直了腰杆说道：

        “小程啊，我们也不是故意刁难你，可你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对。我们这几十个老兄弟们全靠那点工资过活，你说扣就扣怎么服众？”

        “你们的工资没有入账吗？”

        “别说入账，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明明发下去的钱，怎么到不了手里？程尧细想了一下，如果容蓝那里没差错，那就是下面的人出了内鬼。

        还是先平定他们的情绪再慢慢查：

        “唉，要是我母亲还在，肯定不会让下面发生这种事情。”

        这些人大部分认的是母亲，这时候程尧也不得已要打一张感情牌了。

        “对呀，”吴叔拍着大腿叹息道：“可惜怜心那姑娘去的早，单雄就把我们这些老人早早辞了。”

        “我看这批被辞退的人也不过四五十左右，现在公司换血，如果有你们这批老员工带着，也许就好多了。”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们还能回来？”

        “当然，公司随时欢迎你们，拖欠的资金也会尽快补上，工资按原来的双倍开。”

        看着程尧这幅真诚的模样确实不像骗人，三人立刻喜笑颜开，“那敢情好。”

        他们都是有威望的人，其余人听了也很拍手叫好。

        临走的时候，吴叔拉住程尧不好意思的说，都是单宁飞那小子挨家挨户的煽动，他们才冲动的，见谅见谅。

        “果真是他们，程哥，我太佩服你了，既解决了问题还省了重新招人培训，一举两得呀。”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查出下面的内鬼，还有老员工的再就职，容蓝，辛苦你了。”

        程尧皱起眉头，这只是第一步，后面的垫底工作还多着呢。

        处理工作一直到了晚上，这时候才得空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全是陆以南打来的。

        程尧心里磕蹬一下，看时间这是下午就打过来的了。

        还有一条短信，上面发的是让他来陆氏公司他的办公室一趟。

        重播过去也没有人接，不确定人还在不在等他，可毕竟是答应过的事情，还是去看看好。

        陆氏公司看起来可比程尧那几个小分公司气派多了，就算是单家的总公司也有过之而不及。

        不过现在已经夜里，没几个房间里面还亮着灯。

        程尧半信半疑的走进去，前台说总裁已经等他很久了。

        陆以南一直在等他？

        总裁办公室在最顶楼，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程尧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敲了敲门。

        “进来吧。”

        声音透露出浓浓的疲倦，陆以南阖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就像是在忍耐些什么。

        “你还好吗？”

        程尧没有过去，只是站在门口询问，陆以南打起精神站起身走过去想要拥抱他。

        却被不可察觉的躲开了，陆以南看着抱空的手一愣，苦笑着说：

        “也是，你现在应该很讨厌我。”

        “毕竟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我们不方便接触。”

        房间里暖暖的灯光照在陆以南身上，程尧有种他快要委屈哭了的错觉。

        “我知道你和他的交易，你急着想要和他撇清关系，他急也着要完全脱离我，你们都想让我离开，没有人愿意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这种委屈巴巴的语调，放到以往程尧是绝对会心软的。

        可他没有，程尧狠下心说道：

        “你知道你的存在没有任何的意义，从陆以南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可能了。”

        “那，我呢，你还爱我吗？”

        “不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他们之前有多相爱现在就有多不可能。

        “好，我不问了，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很想你。”

        这种要求程尧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他们就像两个老朋友只能叙叙旧了。

        “戒指呢？”

        “扔了。”

        要回国的时候扔到瑞士的一处雪山了，自此之后程尧都没再去那里。

        但因为以前的长期，佩戴左手无名指上还是有一道明显的白痕。

        那是唯一存在过的证明。

        陆以南没有说什么，这时候程尧的电话响了，

        屏幕上景大哥三个字的标注格外刺眼。

        “喂，尧尧，怎么现在还没回家？天太晚了小心遇到坏人，要不我去接你吧。”

        尧尧？回家？

        叫的这么亲密，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没等程尧回话，手机就被夺走一把按掉，程尧面露不悦：

        “你干什么？”

        “你和景依华住在一起？”陆以南将手机扔到一边，程尧整个人被压住无法动弹。

        其实就算他们两个是两个人格，除了感情，性格上还是很像，一样的偏执阴鸷。

        “这和你无关！”

        程尧的脾气也上来了，回国之后还是景依华给他找的房子，只是对门而已，这关他什么事！

        “你们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开始的，上床了没有？”

        在这个陆以南的心中，他们才一直是相爱的，一时间让他接受程尧不爱他已经够困难了，现在他怎么允许程尧爱上别人。

        “你呢？你和秦羽同床共枕两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没碰过他！我想的都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陆以南在触碰到底线的前一刻，都会感到剧烈的头痛。

        这样别说是欢爱了，久而久之，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不是还留有一些和程尧的记忆，主人格的陆以南真的会怀疑自己不行，甚至连药物都不起作用。

        程尧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怀疑这句话的准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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