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是个英年早逝的女鬼，身材纤细高挑，长发飘飘，模样艳丽，穿着一身酒红色v领细肩带睡衣，暗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肌肤被衬的比雪还白上几分。

        这女鬼赤着脚，趾甲上涂了红色甲油，似乎业务不熟练，周围的皮肉上也沾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这鬼，她居然有影子。

        程以墨眯了眯眼，视线往上，终于觉出这女鬼还很眼熟，像极了楼上安老家那个没心没肝的小呆子。

        疯了吧他是？！

        程以墨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摔上门，静静地在门后站了会儿又把门重新拉开。

        见那女鬼竟还杵在门外，模样有些茫然，似乎不太明白自己为何就吃了闭门羹。

        且，越看越像楼上那个呆子。

        “安小年？”终于，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嗓子。

        安念把手背在身后，微微垫脚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脆生生地应道，“程哥哥。”

        程以墨怔了怔，这丫头家里有个跟他同岁的小舅舅，两人没大没小惯了，一直“老许、老许”这么叫。

        以前见了面还是叫他“程哥哥”，自打去年年底老许结婚后，在他的撺掇下，安念对他的称呼就从“程哥哥”变成了“老程”。

        那会儿安小年也叫的格外理直气壮，还让他认清现实，说都过了三十岁了，老了就是老了，不承认也不行。

        那一副嫌弃的模样，让他以为自己当真七老八十，自惭形秽了好久，猛地反应过来他程以墨不过才三十有一，分明还是“一枝花”的年纪。

        本来还想再等一年，至少等安念读完大四才采取行动，可人小姑娘嫌弃他老呢。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小他快一轮了，年纪搁在那儿，再等一年，不就更显老了？

        想来想去终于决定先下手为强，可毕竟拖的久了，一时却不知该怎么下手了。

        毕竟不是和一群大老爷们儿谈项目，毕竟对象还是二十一岁的学生呢，总觉得自己心虚地像个大尾巴狼，怎么做都不妥帖。

        后来恰巧碰到被偷拍，才决定将计就计。

        那小呆子年纪不大，却重情重义的很，总会做些什么的。

        没想到立竿见影，深更半夜的，这没心没肝的小呆子，穿成这样来敲他的门……是要干嘛？

        程以墨清了清嗓子，努力把目光定在她脸上，不让自己乱瞟，“你怎么起来了，做噩梦了？”

        安念摇摇头，又叫了声“程哥哥”。

        语气似乎比刚才那一声更柔软了些，程以墨眼皮子一跳，不由得立正站好，脊背挺的比当年军训时站军姿还直，“干，干什么？”

        安念歪了歪头，问：“程哥哥，你干嘛把门摔上啊，吓我一大跳。”

        安念是个直来直去的姑娘，长这么大也没撒过娇，即便程以柠悉心教导过几天，技术仍不纯熟，表情刻意，看着有些别扭。

        却憨厚的不行，只觉得分外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抱进怀里，搓揉一番。

        但也只能想想，眼下若真行动了，估计就不太好收场了。

        程以墨掩唇咳了下，温声解释道：“抱歉，没睡醒，以为……见鬼了。”

        鬼？

        安念皱了眉，她对着镜子再三确认过，明明挺妖精的，怎么就鬼了？

        于是指着自己不满道：“我长得像鬼？”

        突然想起书中所讲皆是妖艳女鬼，又笑眯了眼，“很美艳，能勾人魂的那种？”

        不等程以墨反应，她又问：“程哥哥，男生是不是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子？”

        程以墨道：“也……不一定吧。”

        几五字，却莫名其妙地少了些底气。

        “哦。”安念点点头，接着问：“那你呢？程哥哥也喜欢漂亮的女孩子？”

        纵横商海数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此刻，程以墨却有些后悔开了门，总觉得眼下的安小年有点怪，不太好招架。

        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若说是吧，外头皮囊好的多了去了，就算扒光了站在他面前，也没一个能入他的眼。

        可若说不是吧，眼前这个，五官精致，比例协调，还真挺漂亮，漂亮的……咳！

        斟酌片刻，他最终说道：“算是吧。”

        闻言，安念眼睛一亮，嘴角愉悦上扬，两颗梨涡清晰可见，“那你觉得我长得好不好看？

        “好看。”程以墨如实道。

        安念笑得更愉快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你喜不喜欢我啊？”

        她虽然神情略有波动，但眸光却太过清澈，语气也太波澜不惊，听来就像是邻居在公园晨练，偶遇后不痛不痒地寒暄客气，“吃了没，没吃就一起去附近吃碗面”。

        程以墨开始头疼，他根本不该故意让安小年误会，这小呆子智商高，可情商却总是不太会拐弯儿。

        他是真没想到这呆子为还于卓的恩情，竟如此豁的出去。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先看看她打算如何，然后见招拆招，程以墨很快淡定下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念回答道：“估算一下，把你变成我男朋友的几率有多大。”

        几率自然非常大，可这呆子目的不纯，程以墨就算要趁火打劫，却也还是想按正常程序操作，于是笑问：“如果不大呢？”

        安念沉默了会儿，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她对皮相没什么概念，在她眼里众生不过都是碳水化合物，也就看着舒服和看着不舒服的区别。

        程以墨就属于看起来舒服的那种，用程以柠的话来说，怎么都不亏。

        “那就加把火。”安念说着便要往房间里挤。

        程以墨一个激灵，忙拉过门板挡住了她的去路，透过十来公分的门缝，视线愣没敢往她身上看，“你，你要干嘛？”

        安念，“睡觉。”

        语气格外理所当然。

        程以墨却眉心一跳，“这是我房间。”

        安念点头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过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做你女朋友。”

        所以，她是过来跟他一起睡觉的？

        程以墨愣了愣，脸顿时黑了一半，这丫头想什么呢？

        就算对象是他，就算他……

        那也不行！

        没追过人，总被不少人追过吧？

        循序渐进，慢慢培养感情懂不懂，怎么能上来就……

        程以墨老脸一红，接着又黑了个彻底，难不成在这丫头心里，他就如此肤浅一人？

        程以墨咬了咬牙，“你说要做我女朋友？那你……”他顿了顿，问道：“喜欢我？”

        安念重重地点头。

        程以墨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哪种喜欢？”

        这个问题有些超纲，理论上安念大概理解男女之间那种喜欢，可她毕竟没有付诸实践过，想了片刻，只能回答说：“就我爸爸对我妈妈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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