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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寿宴(中)


妇人看也不看他,自顾自道“我说的是野鸡,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赵悠远磨牙磨得咯咯响,“你……”

        “够了!”安公公出言阻止,“今儿是蔡公公的寿辰,想斗嘴也得挑挑日子,看看场合。大家都是四大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还不注意点,让后辈学个什么样子?”

        赵悠远悻悻坐下,喘着粗气,自己平复。

        妇人自斟自饮,还与同桌的一个微胖敦厚的少年谈笑了两句,没事儿人似的。

        都说人至贱则无敌,这妇人就是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蔡公公沉默了片刻,叹气道“东部沿海倭国常来骚扰我们,多少将士过去备战。我本想着今年的寿辰就不过了,国家局势紧张,何必再劳民伤财呢?”

        “可是,皇上垂爱,还是赐了我合庆殿宴饮,我也是惭愧呀!”

        赵悠远抢着回话,“公公心忧社稷,真是咱们饶州子民的幸福啊!”

        之前口出狂言的那位妇人,此时用胳膊肘子捅了捅身边的少年,少年正专心品酒,冷不丁被这一捅,险些掉了酒杯。双手一起上,才稳稳拿住,搁于席上。他不解看向妇人,脸上一片疑惑。

        妇人皱皱眉,朝蔡公公方向使了个眼色。暴突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那少年才领会她的心思。

        少年又添满了酒,举杯朝蔡公公,郑重道“蔡公公心系饶州子民,晚辈佩服,晚辈敬您!”

        蔡公公呵呵笑笑,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饮完,看向妇人,“这是鲁之吧?有些年没见了,已经长这么大了?”

        妇人敷衍一笑,“孩子嘛,见得少才觉长得快呢!”

        “一看鲁之就是一个敦厚有礼的孩子,可有婚配呀?”

        妇人瞥了一眼赵悠远,阴阳怪气道“我与李家早就定了娃娃亲,好不容易等着我那小外甥女儿大了,聘礼赶紧送去。寻思早点成亲,我也早点能抱个大胖孙儿。”

        “结果,我那准儿媳被人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前几日找寻,还被赵家的人拦阻了。蔡公公,您说我们鲁之的婚事,怎么就那么不顺呢?”

        洪渊一听,又多看了她两眼。难怪自从她刚落座,就处处针对,句句夹枪带棒的。原来是宿敌呀!

        什么被掳走了?李煊赫明明是看不上你家的宝贝儿子,自个儿跑了。到她嘴里,倒成了被掳走了。打量您家大儿子多么人中龙凤呢!

        再看王鲁之那后知后觉的样子,敦厚的有点过头了吧!

        赵悠远斜眼看她,“我们赵家什么时候插手过你们王家的事了?你们儿媳丢了,关我们什么事?”

        妇人眯了眯眼,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那野外甥伙同一个死丫头,阻拦李家找人,可是大街上人人都看着的事儿,还想抵赖?”

        “你说是不是呀!哥哥?”

        问这话时,她看向对面一桌的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抬眼看向这边,鹰钩鼻在整个脸上格外突出,光线原因,使得他半张脸都处于阴影,只一眼就觉得他散发着阴恻恻的气场。

        他倒是说话没他妹妹直接,唤他家管家过来,与蔡公公解释,“我也是听我家的管家说的,当日明明看见小女在水市出现过。管家带人赶紧去找时,就被赵家人阻拦了。”

        说罢,又苦笑着斟酒,自饮了一杯,无比落寞地自言自语道“若是那日没被阻拦,小女可能就找回来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有没有危险,吃得饱,穿的暖吗?一想到这些,我这做父亲的,心里……唉……不是滋味呀!”

        如果不是李煊赫亲口诉说王李两家联姻的事儿,她还真就可能信了这老父亲的落寞悲伤了。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逼迫到离家出走的,必然不是这寿宴上惺惺作态的样子。

        妇人攥着她自己儿子的胳膊,脸上也是凄凄惨惨的样子,“对于李家,失去的是心头肉。对于我们王家,我们鲁之,失去的可是自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呀!”

        青梅竹马?他们若是感情深厚到这种地步,李煊赫会逃跑?小五会隔三差五地送烧鸡、烧鹅、烧肘子?

        妇人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劲,间歇性地捏王鲁之的胳膊,似乎是在发射什么信号一般。

        洪渊瞧的仔细,在妇人捏了不下十次之后,她那迟钝儿子,脸上才浮现一丝戚戚然的表情。但是,恐怕心里想的不是李煊赫,是自个儿那快被捏肿了的胳膊吧。

        赵悠远越听越不对劲儿,这兄妹俩一唱一和,还搭上一个不大专业的王鲁之,是存心想把失女的罪责扣到他身上啊!这怎么能行?

        于是,站起身道“李家没了女儿,王家丢了儿媳妇,还不派人寻找。人手不够,我们赵家可以借,在这儿戚戚哀哀的样子,是想扫了蔡公公的兴致吗?”

        妇人怒瞪他,“你个老匹夫,没的不是你家孩子,你尽可在那儿说风凉话。哥哥还说你们赵家人是阻拦寻找,我看八成是你们赵家人有意窝藏了吧?不,是掳走了!”

        “现在出来装好人,还要借人手帮忙寻找,怕是贼喊捉贼吧!”

        赵悠远激动地叉起腰,“你胡说八道什么?丢了人就乱咬人,李嘉许,你是疯狗吗?”

        李嘉许斜睨着他,指指李家的管家,“你!快来认认,是不是赵家人阻拦了你们找我儿媳?是哪位,你看看仔细了!别让人家觉得咱们诬陷他们!”

        洪渊朝角落的承翰看了一眼,承翰正好也在看她。

        他眨眨眼,镇定自若地看向李家的管家。

        管家应该早就瞅准了二人,一听到指令,犹如嗅觉灵敏的狗,箭一般地冲出来,指着洪渊和承翰,禀报“就是他们俩,伤了我们的人,耽搁了我们寻找小姐的世间。导致现在还没有新的线索。”

        洪渊眸光骤缩,闪现一抹危险的光。

        正要起身,就听承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郎朗,自有浩然正气。

        “一路打砸,搞破坏。哪还有时间找你家小姐?我的家人险些被侮辱,躲着躲着,你家奴仆扑了个空才落水,怎么就成了我们阻拦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洪渊身后,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洪渊眸光一转,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随即,她将手蘸入酒杯,浸满了酒水又抽出帕子,假装抹泪。手指上的酒水,湿了帕子。乍一看,就能想象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安公公一看,忙上前问道“呦……姑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好了,怎么先哭上了?”

        洪渊使劲儿挤挤眼睛,眼眶终于充血微红了,含泪道“我虽是教坊出身,但是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我家公子可怜我,带我回来。”

        “谁知就遇上他们那群流氓!公公,您是不知道,他们……他们……不是人!”

        一句“不是人”,不用多做解释,多说细节,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足够让仁人志士捏紧拳头冲锋陷阵了。

        再加上洪渊哭的梨花带雨,眼睫毛闪闪发亮,脸颊上也缀满泪珠。手上拿的帕子,更是湿了大半。呜呜咽咽,难以启齿的样子,不少男人的心都颤了颤。

        不等洪渊求公道,安公公自个儿就配合上了。

        一边安抚着洪渊,一边朝蔡公公道“蔡公公,您可得给这小丫头做主呀!这女孩子的名声多重要呀!就这样当街受了侮辱,没想不开就是万幸了。现在,还要受这些恶人的指控。”

        “我看着,心里都酸酸的呢!”

        说着,还轻轻捏了捏鼻子,一副极力克制的样子。

        洪渊内心大笑,谁还不会告个状了?你既然想重提旧事,栽赃陷害。那就把这本旧账翻烂了!

        你们哥哥妹妹,母亲儿子,蛇鼠一窝会唱和。我这儿内外通吃,打配合战也不弱呀!

        失了女儿也好,丢了儿媳也罢。不去加紧找,反而先忙着算账。这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任是谁都会存个疑惑。

        她就不一样了,为了自己名声不被毁,才没有宣扬此事,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算了。谁料又被恶人旧事重提,把她受的屈辱又摆上台面,任人品评。

        所以,她才崩溃大哭。所以,她才人前失态。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连名声都不要了。这么可怜的人,安公公都看不下去,出来为她发声了。

        到底是不是这样,至少她洪渊演出来的是这样。

        妇人被他们这一通操作给整蒙了,刚才形势一片大好,借着蔡公公的感叹,提出自家儿媳丢了的事,眼看屎盆子已经给赵悠远扣了半截了,怎么跑出来这么个无赖?

        不行,怎么能让这小丫头片子得逞?

        “安公公,您说话也太偏心了!偏听她一面之词,就想让蔡公公做主?不妥吧?也该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说的!”

        说着,朝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心领神会,面上焦急之色也瞬间爆发。

        “公公不知道,我们不分白天黑夜的找,终于在那日有点线索了。就那么被他们俩中断了,从此大海捞针,再难顾全小姐的安危。”

        “有时候,老奴就在想,小姐在干什么,在那儿?有没吃饱饭,有没有危险!还是,她……她已经……”

        话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一片赤诚之心,演得刚刚好。

        洪渊眸光微动,这就是大型比惨现场呀!谁惨谁就能笑到最后。

        于是,她“哇”一声哭出声来,上去就撕扯管家的领口。一边撕一边口吐,“你们既然存心不想让我活,那你也别想好过过!”

        “经此一闹,我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你还喋喋不休地栽赃陷害,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使我的名声更坏一点!”

        管家一惊,没想到洪渊会来这么一出。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劲儿,若不是他当日在场,他还真会被表象麻痹。

        此时,洪渊的手已经挠到了他的脸,他急忙后退。怎么可能是洪渊的对手?

        他退她进,他躲她追,他求饶她拼命,洪渊瞬间变身全场最疯的人。

        她越是发疯,她所说的更能令人引起共鸣。于是,在洪渊追着管家跑了五遍大殿后,前来的宾客已经大半被洪渊征服。

        八圈过后,洪渊有点饿了,于是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自己的“作品”——管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挠成布条了,尴尬地垂在腰间。

        管家整个人也已经被洪渊整疯颠了,怯怯地躲到鹰钩鼻男子身后,害怕的看着洪渊。

        洪渊瞪了他一眼,狠狠的问“怎么?还说我是退你手下落水的吗?”

        管家哆哆嗦嗦地摇着头,惊魂未定。毕竟,刚才洪渊那犹如厉鬼一样的长指甲,时时刻刻都与他保持着头发丝儿一样的距离,有好几次,他都感觉他的脖子已经被划破了。

        妇人一见士气被洪渊挠成这样,急坏了。紧紧抿抿唇,指向洪渊。

        “你别以为你把管家吓成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就能洗脱干系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无论你说什么,受了天大的委屈。说到底,你都导致管家手下重伤,导致李家小姐,也就是王家儿媳丢了。该受的罚得罚,若是煊赫有性命之忧,你!也别想多活。”

        洪渊不理她,走近蔡公公,“公公明鉴,那日管家的人确实凶狠,也确实流氓。但是,如果我死或者伤,能让李家和王家平息怒火,走出白发人送黑发的阴影。”

        “我愿意认罪!就算事实并非如此,我也认!”

        她说这话时,眼里充满怨气,家世出身就决定了他们的未来,还有遇到坏事儿后的不理解、不公平。

        表现玩着诸多情绪,她毅然转身,朝承翰身边的那个护卫走去。

        护卫佩剑,正一脸茫然看她。

        她嫣然苦笑,护卫更是愣住。腰间佩剑就这样,被洪渊一把拔出。寒光刺目,护卫才惊觉佩剑没了,才要去抢,就被一个身形挡住了。

        是承翰!

        “让我去死!死了干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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