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不是人

大队长指挥着队员，将一麻袋又一麻袋的粮食往林绮的车上装。
  “队长，差不多了，一会儿要拉不动了。”队员劝道。
  “再加两袋，不，加四袋！”大队长不听劝。
  林绮看着比上一车还要满的粮食，嘴角抽了抽，这老头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
  “队长，可以了，要翻车了！”队员继续劝。
  “给我加上去，快！”大队长语气不耐，他知道危险，可他有什么办法，现在就林绮的车能拉。
  装完，油布一盖，他拍拍车，“林绮，走！回去再来一趟！”
  林绮：“.......”
  “队长，派两个人跟车吧。”
  “不用！她可以！”
  林绮嘴角抽了抽，她怎么就可以了？就算她可以，拉车的也不是她啊！
  雨幕中，林绮的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冷笑，这雨，这秋收，他么的，有股不把人整死，誓不罢休的架势啊！
  如队员所料，牛没走两步，地面就打滑了。
  这一段路都是黄泥，山上也是黄泥，大雨冲刷，泥水积了一地。粘稠的黄泥沾在车轮上，在车轮上越积越多，没一会就积了厚厚的几层。
  这样下去，牛车肯定回不到仓库。
  林绮咬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句死老天，下一秒，她认命地输出异能，车轮下出现了一条齐整的，藤蔓铺就的路。
  车轮在前进，藤蔓也在前进，没有人留意到这诡异的一幕，也没人看到地上长长的，拖拽的痕迹。
  林绮赶着牛车，一路顺畅，比那些在路上打滑的，陷入泥坑里起不来的其他牛车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雨越下越大，到后来，别的牛车都不走了，只有林绮还赶着车又出了仓库。
  “青柏，这林绮怎么又出去了，你不劝劝。”一青年道。
  “不能劝。别的车都走不动了，只有她的车还行，她肯定是要去的。不然，地里的粮食怎么办？”罗青柏望向雨里，却什么都看不见，雨太大了，“别愣着了，快点卸车，把湿的粮食单独放一个仓库。”
  徐家当初修了那么多房间，虽然被打砸坏了一部分，可还是剩了不少，现在成了大队的仓库，用起来倒是方便得很。
  “我见大家都用背篓背，用担子挑，地里不知道还剩多少，要忙到什么时候。”队员忧心忡忡道。
  鱼太大了，林绮在牛背上，雨水成股流下，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路上已经开始积水，浅的地方到脚脖子，深的地方已经到了人的膝盖。
  身下的公牛此刻变得极不耐烦，林绮只能不断往它的体内输入异能，她望着天幕，这么大的雨，仿佛天塌了一般。
  恐怕要水灾了。林绮在心里低喃。
  扑通！
  有人在水里摔了个屁股墩。
  “雨太大了，先把小孩送回去。”副队长大喊。
  “雨越来越大，可别把小孩子给冲走了。”老会计抹着脸，听着孩子们的哭声，心都揪了起来。
  “孩子们，来伯伯这里集合。”副队长大喊，藏在塑料袋中的手电筒的光芒已经变得非常弱。
  “大家注意了，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来。”
  “孩子们，来伯伯这里，我们回家！”
  “快点过来，水变大了，大家小心！”
  水流从山上下来，从地势较高的地方流向地势较低的地方，从四面八方汇聚，冲到路上，冲向田里。
  “林绮，把车停在这里！”大队长朝林绮招手，他脚下的地方，相比于附近的其他地方，地势略高一些。可即使如此，水也到了他的小腿肚。
  林绮将车停下，她牵着牛，安抚烦躁不安的公牛，大队长则负责将车头调转方向。
  “快，装车，大家速度快一些，这是最后一车，剩下的，一会儿大家一人一背篓，背回仓库。”
  轰隆一声巨响，众人的身体一颤。
  “这闪电离我们有点近啊！”
  “就在山上，能不近吗。”
  “往年还有被雷劈死的人——”
  “闭上你的乌鸦嘴，晦气！”
  “我就说说，怎么了，说都不给说啊！”
  撕拉——
  闪电的光照亮了整个黑夜，也照亮安良大队队员们苍白的脸。这一下，不用催促，大家都奋力加快了速度。
  一袋又一袋粮食被装上牛车，一个又一个孩子也在牛车附近汇合。
  林绮看着越装越满的车，本想阻止，可刚张嘴，却见少年扛着麻袋，摔倒在田垄上，脑袋砸入黄色浑浊的泥水里。
  徐鹤霄！
  林绮往前迈了一步，少年却从泥水中抬头，站起身，又去抱那麻袋的粮食。
  粮食沾了水，变得越发沉重。徐鹤霄试了几次，才终于将麻袋抱起。林绮看着少年额头上的青筋，目光沉了沉。
  一步，两步，三步——
  林绮默默在心里数着数，在少年来到车前时，她伸手将麻袋接了过去。
  徐鹤霄双手一轻，抬头，只看到了少女的侧脸。他没有说话，默默向后退了两步。就在他转身要走时，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传入耳朵，他猛地扭头朝山上看去，就见一块巨石从半山腰滚了下来，距离他们不过十几米。

  巨石滚落的方向——
  徐鹤霄扭头看去，那里是副队长和几个孩子。
  “快跑！”
  “有落石！”
  雨声太大，雷声不断，少年嘶哑的声音像铜锣嗓子，很快被淹没。
  “有巨石，快跑！”
  少年一边喊，一边朝副队长和几个孩子的方向冲去。
  这一次，副队长终于听到了他的话，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巨响。他猛地扭头，巨石已经近在咫尺。
  几乎是下意识的，副队长双手推开身边的孩子。
  徐鹤霄也在这时抵达，他推开了孩子，却扑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巨石滚向自己。
  完了。他心想。
  他想扭头最后看一眼那个纤细的身影，可却被一道水花打过，迷糊了他的双眼。
  “愣着干嘛，我撑不住了，快走——”
  “副队长，快退！”
  赶来的队员抱起孩子，拖着副队长，跑到一旁。
  他们边跑边不忘回头往后看，那个少女，那个巨石，她怎么撑得住的？
  孩子们的哭声，尖叫声，队员们焦灼的吼叫声，这附近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于是，大家都看到了这一幕——单薄瘦弱的少女，凭一己之力，用双手挡住了从山上滚下来的巨石。
  那可是重达一两吨的巨石！
  徐鹤霄后知后觉林绮做了什么，他挣扎着从水中起身，却没退开，而是要去帮她挡石头。
  “走开！”林绮冷喝。
  徐鹤霄被她骂得身体一僵，嘴里却固执，“你走，我来撑着。”
  “你不行，快走，别拖后腿。”林绮此时已经到了极限。
  徐鹤霄闻言，只能咬牙退到一旁。
  他一退，林绮当即撤手，滚向一旁。
  轰隆！
  这一次不是雷声，是巨石砸在路面的声音，巨石从路上滚到地里，停在地里不动了。
  “林绮，林绮——”
  大队长焦灼大喊，看到水中的林绮时，他才猛地松一口气，还好，人没被压成肉泥。
  “她不是人！”
  有个尖锐的声音哆嗦喊道。
  大家一愣，纷纷抬头看向那人，看到那人的脸时，他们更是一惊。
  这位曾是安良大队的神婆，破除封建迷信后，她表面上是没干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了，可私下里，依旧有不少人偷偷去找她做法。对于她的本事，安良大队还是有不少人信服的。
  现在她指着林绮说林绮不是人，众人只觉后背一凉，身体打了个哆嗦。
  细细回想，这林绮真的太可疑了。
  谁能一天打中几百只麻雀？
  谁能一天抓几百斤鱼，每一条鱼都在十几斤以上？
  谁能大半天抓一千多只老鼠？
  谁能一个人猎到这么多猎物？
  答案是没有！
  没有正常人类能做到这些事情！
  如果林绮不是人，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
  不远处的闪电还在劈下，光芒明明灭灭，雨中的少女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看着更加诡异了。
  “张婶，小心说话！”大队长呵斥神婆。
  “我不会看错，她不是人！不是！”神婆的声音尖利。
  “张婶，你别胡乱说话——”
  撕拉——
  闪电撕裂了苍穹，啪啦一声降下，不偏不倚，劈在了林绮的头上。
  “林绮！”
  徐鹤霄飞扑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泥水中的少女被闪电劈中，身体痉挛了几下，最后僵硬着倒下去。
  “林绮！”
  徐鹤霄一把将人捞起，双目血红，“林绮，你醒一醒，快醒一醒！”
  林绮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转了转，身体的酥麻还在，但除了酥麻，她并未感受到多少疼痛。
  原来被雷劈是这个样子么？
  感觉竟然还不错。
  体内那顽固的一丝丝淤塞，此时全然没了。消耗一空的异能，被雷劈过后，竟然恢复了两三成。
  “林绮？”
  徐鹤霄小心翼翼扶正她的身体，“你醒了吗，林绮？”
  “嗯。”她的身体已经在慢慢恢复知觉。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能站起来吗？”徐鹤霄紧张盯着她的脸。
  “没事。”林绮说着，用手撑着徐鹤霄的肩膀，慢慢站起身。
  “她没死！”神婆张婶惊慌不已。
  队员们也是纷纷瑟缩身体，眼底满是惊恐之色。
  他们确认了，林绮真的不是人，没有人被雷劈了还安然无恙。
  “她是披着人皮的鬼魅！”张婶又道。
  林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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