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贝惜人虽小却也明白背后的缘故。那个时候，连江菡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两小青梅，友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质。

        弟弟贝臣只比她小一岁半，跟她同级，现在在实验中学念高一。

        贝惜关上衣柜的门，对着沉默的空间叹了一口气。如果贝臣回来，应该怎么打招呼呢……

        贝惜把书包放到木板床上，从登山包里取出换洗的内衣，一件白t恤和一条背带牛仔短裤。

        手指掰开花洒开关，抱着衣服在浴室等了很久水还是没热。

        在厨房外面的阳台找到热水器，看着铁皮中间被火焰几近烧穿的痕迹，贝惜打开厨房水龙头的开关看着显示屏上温度一直停在10c。

        要洗冷水澡吗？

        水龙头的开关开合数次，水温依旧上不去。

        贝惜没有坚持，带上钥匙和剩下的钱出门。

        她不敢再去刚刚被关鸣闹过一通的小区超市，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直走到小区大门口，看到了正对小区的红旗连锁。

        “您好，我想要一枚一号电池。”

        “一包跨越。”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贝惜转头有些诧异。

        关鸣此时戴着鸭舌帽，帽檐三个圆环叮叮作响。

        ……

        他转身离开时，贝惜抬起手想要打招呼，却看他目不斜视从她身边擦过，好像根本没看到她。

        “你要的一号电池，四块。”

        交钱取回商品和小票，票面明码标价。

        比在小区超市闷声吃亏感觉轻松了许多。关鸣说得很对，她的确是愚蠢。

        红旗连锁旁边是一家小网吧，隔音效果不算好，贝惜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操，孟长帆你脑子里装的是翔吧？没事去厕所倒一倒行不行？打成这狗样子，陪你一下午老子掉大段了都！”

        回应的声音听不太清。

        “不陪了，你们继续吧，老子回家睡觉了。”

        玻璃门从内推开，一个高个子的年轻学生从里面走出来，正好对上贝惜的目光。

        察觉到自己偷听的唐突，贝惜拿着电池转身就要回家。

        “贝惜？”

        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贝惜脚下顿了一瞬，有些迟疑地回头。

        “你回来了？吃饭没？”

        “贝臣？”

        四年没见，以前个子还没她高的弟弟，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没有及时认出贝臣让贝惜觉得有些窘迫，面对他的问题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手里拿的什么？”贝臣单肩背着书包，绯色的校服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凑到姐姐身前，拿过了那张小票，“买这个干什么？”

        “家里热水器燃不起来。”

        “哦。”将小票递回她手中，“那你先回去吧，我买点吃的再回去。”

        听起来贝臣好像并不排斥家里突然出现一个人，适应她这个姐姐的速度十分迅速。

        贝惜点了点头，看着贝臣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从现在开始和他好好相处吧。

        回到家的时候贝惜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袋泡芙。伸手一探，还是热的。

        她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没人。

        低声在楼道里说了句：“谁家的东西放错了……”

        声音低得她自己都听不清。

        没有管袋子里的食物，贝惜开门回家，迅速关门将其留在了门外。

        她找到一把生锈的西餐刀，将热水器下方的电池盖拧开，用刀尖卡住电池的一头，轻微用力，旧电池落在地上。

        新的电池鸠占鹊巢。

        再次打开厨房的水龙头，热水器在哒哒声后终于燃起来，水温逐渐上升，从10c迅速窜到45c。

        清洁完身体和头发，贝惜才发现，家里没有属于她的日用品。

        毛巾，牙刷，拖鞋，梳子……什么都没有。

        鞋柜里三双凉拖鞋，尺寸长相都一模一样。贝惜头发还在滴水，随意选了一双。

        家里也没有吹风机。

        她像一个私自入侵他人领地的小偷。

        不安的感觉攀上心头，干净的白t恤被头发滴落的水浸湿，黏在她的身上很不舒服。

        目光落在客厅的立式风扇身上。

        她把风扇转移到自己房间，从衣柜里取出一张凉席铺上，用抹布沾水擦干净之后接上风扇的电源。

        坐在凉席上享受风扇直吹送来的凉意。

        贝惜想，如果知道最后要用风扇吹干头发，那一开始还不如洗冷水澡算了。

        水在头顶蒸发，凉意紧贴着头皮随即缓缓变热。

        好像也不太好，洗冷水还是要用风扇吹。

        贝惜仰着脖子，背对风扇，眼睛望向那扇窄小的飘窗。

        窗外是一片窄窄的天空，还有对面的楼栋。

        从床上的角度看过去，贝惜也看不清对面有什么东西。

        这里的安置小区很特别，7层上面是天台，但6层和7曾中间有一条连接两个单元的短桥。

        像两栋教学楼中间的走廊阳台。

        头发吹干后贝惜看了眼时间，外面的天铺上一层静谧的橙红，天还没准备暗下去。

        但是太阳已经做好准备离开了。

        钥匙串击打铁门的声音窜进贝惜的耳中，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她站在门口，听着钥匙在锁孔里旋转的声音。紧张之外更多的是无措，她需要做什么样的表情？

        是爸爸还是贝臣？

        手指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铁门向外打开，贝臣的脑袋率先钻进来，看到贝惜时脸上也闪过一瞬惊讶，“你站在这儿干嘛，吓死人了。”

        进门时还顺手将刚刚贝惜看到的那袋泡芙带了进来。

        “你买的？”贝惜试探地询问。

        “不是。”贝臣没有多想，只当是认识的女同学送的。“不吃白不吃。”

        语气十分幼稚。

        贝惜却不敢接，“万一里面有什么脏东西”

        但又觉得自己过分草木皆兵，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贝臣听完想了想，又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迟钝地认同，“你说得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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