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翻云覆雨之手

国王的指令下达，通缘毫不犹豫。
  他仰望厢房上方的琉璃穹顶，观察天色，确认时机成熟后，从怀中掏出一瓶殷红如血的液体。
  揭开瓶塞，一股邪魅中带有甘醇的香气迅速充盈整个厢房。
  奇妙的是，这些液化气息遇空气即激发，无论是佛光、道韵，还是妖气、鬼雾，瞬间充斥厢房，躁动起来。
  紧接着，通缘倾倒红色液体，注入地面那个早已布设好的阵图核心。
  霎时，大阵的色彩从银白转为赤红。
  一股股深沉而奥妙的气息自阵中逸出。
  尽管血色大阵令人胆寒，但其核心却弥漫着至高无上的神圣气息。
  那是成仙者所需的无上法力，对任何生物都有莫大裨益。
  纯净的法力丝线不断渗透入国王肌肤，国王顿感通体清明，仿佛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洗礼，脱胎换骨一般。
  此时，国王似乎有种错觉，仿佛全世界都在他掌控之中。
  诚然，国王虽为王者，但始终只是未曾涉足修炼之道的凡胎俗人。
  突如其来的力量，谁能不感到错乱呢？
  法力的汲取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直到无上法力在国王体内扎下根基，通缘抬头计算时间。
  无声中，他的眉梢微颤。
  此刻，正是时机。
  通缘立即取出琉璃宝盒，从中取出佛宝舍利子...
  在时光的洪流中沉浸了无数纪元的佛骨舍利，其纹理透着神秘而深邃的魔力。
  璀璨的佛陀之光刹那间溢满了殿堂的每个缝隙，与殿内浓郁的法力场和交织的神秘“灵脉”共鸣，使得这光芒比任何时候都更为透亮纯粹。
  隐约间，天籁般的梵唱在虚空回荡。
  通缘在舍利之上烙下一道金灿灿的咒印，瞬时唤醒了舍利中蕴藏的所有奇异力量！
  霎时，不仅仅是佛光与梵音，奇妙的能量凝聚成了实体，化作一道道金色的符篆，从舍利表面飞腾而出，环绕在庞大的法阵之中！
  这等神圣至极的景象，令国王陷入了一场美妙的幻境，仿佛自己已然羽化登仙。
  坦白说，倾尽如斯人力物力，置身于此，哪怕鸡犬都有可能获得超脱，何况是人？
  “哈哈哈……羽化登仙，永生不灭，寡人即将达成！”
  挣脱凡尘与短暂岁月的枷锁，恣意游走于天地山海，掌握更加强大的魔力，几乎能实现所有想象……这就是永生的诱惑，这就是成仙的诱惑！
  任何一个凡胎在此，恐怕都无法抵挡这份吸引吧？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凡所有相，皆是虚幻……”
  “放下武器，即刻成佛；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心灵污秽故众生染污，心灵纯净故众生洁净；一切显现，如梦如幻如泡影……”
  佛家至理一句接一句涌入国王的脑海……
  慢慢地，国王头顶的发丝，不受控制地一缕缕自发脱落，仿佛真要剃度为僧一般！
  与此同时，国王的面容也在无声中变化。
  原先臃肿富态的面庞，此刻竟透出三分庄严的圣洁气息！
  他的眼角镀上淡淡的金色光辉，“佛性”在他的身上愈发鲜明。
  “嗯……怎么回事呢？此刻我确实领悟了佛法，但对长生和成仙的渴望消失了……”
  国王本能地做出合掌礼，低语自语。
  “陛下，现在您感觉如何呢？”
  通缘的声音从国王身后传来，略带沉重。
  国王并未回头，而是轻抚胸口，感到一阵异样。
  “寡人如今，算是成佛了吗？心中隐约清明淡泊，长生与成仙，刚才我是如此热切追求；可现在，却无动于衷了……”
  “呵呵，陛下您看似已悟佛法，成仙只差临门一脚，只需服用那龙王妖丹即可，您还在等待什么呢？”
  国王凝视着紧握手中的宝瓶，瓶中的妖丹依然“生机勃勃”，不时发出宛如心跳的微颤。
  “放下武器，立地成佛……寡人领悟了佛法，反而觉得手中的罪孽越来越重……为了仙道的一念，竟要以另一条生命为代价……”
  国王轻轻阖上双眸，与此同时，一枚红如烈火的朱砂印记在眉心悄然成形，那是登临神境的预兆！
  骤然间，国王的手无力地滑落。
  “唉，罢了，寡人手上沾满血腥，即便成神亦失去了意义。剩下的时光，寡人愿用来救赎世人，偿还罪业。待业债偿清，再登神界，亦——”
  国王身躯剧震，打断了他的言语。
  “噗呲。”低沉的闷声响起。
  他原本微闭的眼眸陡然圆睁，血丝如同赤金丝线，从眼角蔓延而出，溢满视线。
  手中的琉璃宝盒险些坠地，然而，一只强有力的手适时接住。
  “既然你不屑，那就由我来承担一切吧。”
  一个声音在国王耳边低沉回荡。
  他想嘶吼，却只能发出无声的痛苦。
  无力地垂下头，他看见了刺入胸膛的锋利刀尖，血红一片。
  冰冷的刀锋自背部刺入，残忍地贯穿他的心脏，最后在胸前显露。

  这一切，除了通缘，现场无人能为。
  “从始至终，真正的胜者是我，而你，只是我成神之路上的棋子罢了。”
  通缘缓慢抽出刀，任由国王倒在他脚下，冷酷的话语随之响起。
  国王双眼圆瞪，微微颤栗，生命之火正无声熄灭。
  成神与永生的幻梦，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你…做了…什么…”
  国王含糊地呢喃，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
  眉心的朱砂佛印，刚刚凝聚，此刻随他的生命消逝而淡化，无害的佛理重归脑海，涌入地面的神秘法阵。
  恢复意识的国王，难以置信地侧目凝视着眼前的通缘。
  通缘的脸庞已不再“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狰狞的恶人脸谱！
  他的眼神轻蔑，嘴角勾起邪毒的冷笑，看向国王的目光充满不屑。
  “你以为真有人愚蠢至此？成神长生的机会近在咫尺，我怎会甘心为你卖命？”
  通缘抬起脚，狠狠地踩在国王的脸上。
  “永生、成神，还有王权…我都要！”
  仿佛长久压抑的情感得到释放，通缘的神情和声音变得截然不同。
  待他尽情宣泄过后，他才缓缓喘息，蹲下身子，注视着即将逝去的国王，自言自语起来…
  "你觉得为何我长久以来在你面前低眉顺眼呢？或许你自己也有所察觉，认为我图谋不轨；然而，即便计谋已然得逞，无论是灵珠还是圣舍利尽在掌握，我还是那个甘愿匍匐在你脚下的仆从，这是否让你放下了对我叛逆的疑虑呢？"
  此刻的国王，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他无力回应，只能用怨恨的目光盯着通缘。
  "你现在一定痛恨我至极吧？呵呵呵……哈哈哈，当然，从高高在上的王者骤然沦为阶下囚，滋味必定不好受；"
  "但其实，我的真实意图远非如此简单。"  通缘冷笑道，他提起国王的发丝，把那肥硕的头颅强行按入庞大法阵的中心！
  奇异的景象上演了！
  法阵中央骤然泛起血红之光，一道道宛如脉络般的能量线从法阵中涌现，缠绕住国王的头部，发出生命的颤动！
  随着脉络的增多，国王的头颅被越束越紧，一道道金色的灵光从他体内溢出，被这些脉络贪婪地汲取，滋养着整个法阵！
  "你是否觉得刚才的状态异常？成佛后的你，突然间失去了欲望，甚至忘却了自己的夙愿？"
  通缘冷笑询问。
  "这就是成佛的代价吧？对神圣的佛陀而言，欲望是不存在的。当你历经万难，终于获取渴望的力量时，却发现已不再有任何渴求，那时会不会觉得可笑呢？"
  "但成佛就是这样一个可笑且虚伪的过程！明握至高佛法，却扭曲了自我，拥有实现愿望之力却无法自用，这算什么成就呢！"
  "……呵呵，因此，你需要成为承载佛法的替身，那就是你，我的陛下。"
  通缘掐住国王的颈背，冷嘲热讽地说。
  "我所需的是成佛之力，而非那些使人迷失的教诲，全都交由你来吸收并过滤掉吧！"
  通缘狂笑，胜利者的傲慢洋溢在他的笑容中。
  "现在，你明白为何我一直留你到最后了吗？从一开始，你就注定是个为他人做嫁衣的角色；"
  "当这个法阵彻底汲取你体内圣舍利的力量，它将转移给我……接着，我吞噬龙王魔珠，我将成为真正不朽的神只！"
  "既是王者，又是神明！"
  最终，国王的所有生命力，连同成佛之力与至上佛法，一同被法阵吞噬殆尽。
  国王的生命，在这一刻，也走到了尽头。
  心脏停止搏动，神经逐渐凋亡，身躯被榨干成一具“干瘪的壳”。
  巨大的法阵，甚至不放过国王的血肉之躯，无数比灵脉还要粗壮的触须自阵中蜿蜒而出，将国王彻底拽入其中，融入那无尽的神秘。
  “够了，是时候，为这传说画上句点……”
  通缘立于法阵的心脏，缓缓敞开披风下的胸膛，低沉地吟诵。
  “这场较量，赢家，只能是我。”
  话音未落，法阵骤然迸射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将通缘笼罩在圣洁的光辉中，如星辰的恩赐般，一道道流光从阵中喷涌而出，灌注进他的身躯！
  “哈哈哈哈，强盛！这便是佛陀之力吗！还是说，这是超脱尘世的仙力！”
  通缘狂喜大笑，尽情体会着这份非比寻常的力量。
  “还不够，还不够，我需要更多！”
  他清晰感知到体内沸腾的强大力量，远超过去的自己所能想象的极限！
  肌肤逐渐回春，满布皱纹的皮肤竟重焕生机！
  “我看到了，新的世界的门户正向我敞开，就在这一刻！只要我踏入其中……我将成为，神只！”
  通缘的身体缓缓飘升，身上显现的佛陀迹象愈发明朗。
  法阵的光芒渐次消退，意味着其蕴藏的能量已悉数注入通缘体内。
  “呵……”
  通缘如卸下重负，吐出一团炽热的白雾。
  “如今的我，除了千年修为，别无所求……”
  他微笑着自语，抬起手，掌心现出一颗龙王妖丹。
  “而这枚妖丹，将助我达到无瑕的境地！”
  言罢，他准备将妖丹纳入口中——
  突然。
  奇异，为何，喉咙涌起一丝甜蜜的刺痛……
  通缘略感困惑，伸出另一手抚向喉咙。
  这一碰，竟逼出一口鲜血！同时，一阵剧烈的痛楚如同闪电，瞬间撕裂了他的胸口！
  漂浮的通缘猛地震落，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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