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空想家

　　当徐伟来到龙山上的时候才发现，襄楷已经在这里建立了古代式的书院，有好几百人跟着他这里学习《太平经》！

　　徐伟来求人也不好打断襄楷的讲学，于是就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来了。

　　徐伟来的时候襄楷对着众多的弟子说这《太平经》上的内容！

　　《太平经》内容博大，襄楷更是天文地理、阴阳、五行、十支、灾异、神仙无所不将，这样古代的讲学让徐伟听的非常头疼，他只能听一个大概。

　　大概就是把天人合一的思想提炼出来,  加一些阴阳五行学说勾勒了一个理想社会图景，但还是换汤不换药的黄老“无为而无不为”那一套。

　　同时夹杂了一下原始的平均主义，像什么财产共有、自食其力。同时又加了一下善恶报应观念，指出只有人们信修正道，方可断除灾异而得道成仙，提出了修道的教徒的修身养性术，基本上可以确定,  抄了一下儒家修身养性上的内容，和还没有兴盛起来的佛门善恶有报的理念。

　　徐伟听到大概就不感兴趣了,  “无为而无不为”核心就是小政府那一套，让官府经历不要干涉百姓的事务，但徐伟知道这一套已经落后了，身为现代人自然知道，那块权利缺失就会有其他力量来补充。

　　东汉政府玩小政府，地方上门阀士族豪强士绅就会做大接管朝廷的权利真空，明朝朝廷不管农村，地主士绅就接管了朝廷的权利压迫百姓。无为而治让豪强做大，强者越强，最后压迫的普通老百姓活不下去。

　　徐伟玩的是大政府，只要可以能管的就要全部都管到，要限制豪强士绅，保护普通的百姓，双方可以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襄楷的讲学对徐伟的催眠效果非常强，很快徐伟就睡着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襄楷讲学已经结束了。

　　襄楷本人也有点不满意徐伟这个态度，既然都上龙山想要招募自己，好歹要尊重自己一点。

　　徐伟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的过分,  于是傻笑道：“大师所讲太过高深了，晚辈如同再听天书一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有听懂！

　　襄楷忍住怒意问道：“渠帅事务繁忙，怎么有时间来这龙山！”

　　徐伟说道：“大师你见多识广，据说还去过洛阳城给皇帝讲课，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养鸽子的人！”

　　“鸽子？”

　　徐伟道：“现在藤甲军的地盘太大了，大家联络不畅，我听说有飞鸽传书这样的事情就想要养一批信鸽！”

　　“飞鸽传书！”襄楷还真看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这样传递消息保密性太差了，没有普及。

　　襄楷还是决定实话实话道：“飞鸽传书倒是确有此事，但缺陷也不少，鸽子不是猛禽，天敌很多，要是在城市当中还可以传递消息，但到了野外很容易被天敌捕杀，而且信件易丢失，甚至被敌人捕获，贫道还是建议渠帅多建立驿站，八百里加急，即便去朔方也最多4天就可以达到，这不比信鸽要好！”

　　徐伟道：“没事,  我看中的就是信鸽的效率，飞到朔方郡估计要不了一天时间，两天就可以飞一个来回，至于天敌多也好解决，大不了我一次性释放10只信鸽，泄密也可以解决，大不了用阴符经来传到消息，一般人破译不出来，而这样的飞鸽传书也只是作为辅助来所以，马邑的驿站系统可比大汉都要好多了，大汉最多八百里加急，但在我马邑已经可以千里加急了！”

　　襄楷道：“那老道就写书信给老友，让他们送几个会养鸽子的仆人过来！”

　　徐伟笑道：“多谢大师了！”

　　而后徐伟道：“我看大师这里弟子众多，要是他们愿意，可以加入我藤甲军当中，现在我们藤甲军占据了整个并州，而且还在想办法安置几百万灾民，到处都缺少人才，可谓求贤若渴，大师的弟子进入藤甲军当中还可以做点实事，这不比在龙山上空口谈经论道要好的多了，毕竟实践才是检验治国理念最好的方法，大汉的儒生就是做的太差了，以至于现在整个大汉民不聊生，陷入末世当中！”

　　“渠帅想要招募他们就去吧，要是他们能成气，我这个老师也感到高兴！”襄楷这也算是服气了，情愿招募他那些不成气候的弟子，也对自己视而不见，我襄楷可是天下名士，你来龙山上不应该恭敬的把自己请到晋阳城去！这算什么求贤若渴！

　　当年他的好友赵岐要出山，大将军何进亲自上门连续三次，才把他请到大将军府为长史。赵歧感其诚意何进的诚意这才成为了他的长史。而自从赵岐来到了将军府以后，将军府顿时门庭若市，天下名士纷纷来投。

　　何进这个屠夫都写出了答案了，雷公这个莽夫连照抄都不会，简直要把襄楷给气死。

　　但想要让襄楷主动投靠徐伟，他又拉不下面子，自己主动上门，逼格上就差自己老友赵岐太多了。

　　襄楷想了想问道：“渠帅对黄老之言如何看待？”

　　徐伟道：“黄老讲究“无为而无不为”核心就是小政府，能不管就不管，但我藤甲军讲究大政府，能管的什么都管，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藤甲军要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要管空气！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襄楷听到徐伟否定了自己一生的治国理念，怒气勃发道：“渠帅还真把自己当中神仙了，这样什么都管！百姓的怨念不都在藤甲军身上，这样你藤甲军岂能长久！”

　　但徐伟嘲讽道：“现在的大汉朝廷倒是有点无为而治的意思，但有用吗？只要出现天灾人祸百姓还是会把这一切都归功在陛下身上，自己粮食减产要怪皇帝不恭敬上天，自己被贪官污吏欺负了也要皇帝亲小人远贤臣，现在黄河发大水，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更要怪皇帝没有赈灾他们，饿着肚子的百姓都要起来造反，推翻你这个昏聩的皇帝！”

　　“在大汉，皇帝的权利无限大，那同样皇帝身上的责任无限大！百姓任何事情不如意都可以怪到皇帝的身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弄一个小政府只能是砍了自己的手足让自己难受！你看现在黄河发大水，大家造反不就怪罪皇帝。没有谁说这是天灾，不关陛下和朝廷的事情，大家躲在家中安安静静的等死！”

　　襄楷无语了，在大汉还真是这种情况，所以皇帝为了逃避责任，弄出一个背黑锅的人，那就是三公之首的太尉，大汉出现任何灾难，历代皇帝都会先拿太尉祭天，要是不够再献祭一个司徒，还不够再献祭一个司空，大汉三公九卿这么多，祭天的人还是不缺的！

　　半天之后襄楷道：“这不过是愚民愚妇之言，老夫进出过皇宫，也见过先帝，大汉的历代皇帝权利没有这么大，要不然先帝也不会只靠宦官才诛杀梁冀！”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些权臣不过是窃取了皇帝的权利而已，本质上他也是皇权的一部分，而且这事情不是要你以为，也不是要天下的门阀士族以为，而是要天下的百姓以为，只要天下的百姓以为自己的苦难和皇帝有关，他就逃不掉这个责任！”

　　“所以弄出小政府这套就是在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把这些权利丢给地方上的门阀士族，豪强士绅。而这些门阀士族，豪强士绅弄出的坏事情，则全部归于皇帝身上，即便是改朝换代是的也是皇室中人倒霉，而这些门阀士族士绅豪强转个身照样可以加入新的王朝，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这不是给天下的门阀士族士绅豪强背黑锅！”

　　襄楷不服气道：“难道黄老之治就没有一点优势，当初前汉为什么会在黄老之治下快速回复元气！”

　　徐伟笑道：“那是因为始皇帝一统六国摧毁了大部分战国以来传承了几千年的贵重，楚汉相争有彻底摧毁了逃过始皇帝摧毁的贵族。这两次的大战就像两把扫把，把几千年来的贵族体系彻底扫出了大汉的国土上。顶层的贵族都消失了，这些剥削百姓的猛兽没有了，百姓才会这么快的恢复生机，所以不管是任何学说，在汉初的几十年都可以造就大汉的复兴，黄老不过是占了时代的便宜而已。”

　　“但大汉在度过了最开始的几十年之后，新的贵族，豪强兴盛，开始大量盘踞在地方上，他们阻碍大汉政权的发展，残害地方上的百姓，而地方上的官府居然不能管这些豪强，黄老之治就开始不合时宜了，最后被武帝舍弃了，要不然以武帝的雄才大略，要是黄老真可以增强大汉的力量，武帝怎么能会舍弃黄老！”

　　徐伟继续说道：“大师你的《太平经》看上去比最开始的黄老内容要多，要适宜这个时代，但其实加进去的都是一些神仙怪志的糟粕，黄老的学问在大师手中不但没有变动更加务实，反而变动更加清谈了。

　　但这个世界想要发展，靠的就是做实事的人，清谈只能误事，大师学习《太平经》这么多你，既没有当官，也没有帮助天下的百姓做出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大师这样没有经过实实在在治理天下总结出来的道理，不过是空想而已！”

　　“相对而已，我还是更加欣赏大贤良师，虽然他是一个失败者，但他却实实在在的在冀州帮助老百姓十几年时间，同时为解决百姓困难付出了实践，虽然他失败了，但好歹大贤良师实践过！走出了一条失败的到了，总结了一些失败的经验。

　　只是可惜大师你们没有在大贤良师失败经验的基础上，思考改进《太平经》，白白浪费了大贤良师和百万部众的性命带来的经验！”

　　襄楷不服气道：“谁说我们没有总结，就是因为看到了大贤良师百万黄巾军造反，仍然被大汉剿灭，所以我们才发现，要在战场上正面击败大汉实在是太困难了，以黄巾军的实力根本不能推翻大汉的天下。所以我们才舍弃了造反这天路。

　　而是想到了通过政变把灵帝拉下皇位，换上一个愿意实施黄老学说的皇帝，只是失败了！凭什么说只有大贤良师实践过，老夫没有实践过！”

　　徐伟笑道：“大师你都说了这是政变！即便灵帝真被你拉下了皇位，但换上一个皇帝对现在的大汉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更不可能实施所谓的黄老治理天下。哪怕这个皇帝学习的是黄老的学问！”

　　“不可能！”襄楷不相信！

　　但徐伟却说道：“我只说一点，现在满朝文武学的都是儒家六经，他们会就这样看着你取代他们的位置，所以我才说你即便政变成功了，你立下的皇帝他们也不会承让，而是快速选出一个适合他们的皇帝把你们这些叛逆剿灭！大师你应该感到庆幸，要真杀了灵帝，兔死狗烹才是大师的命运，大师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清闲可以在龙山上教导弟子了。”

　　“他们答应我了，怎么可能会反悔！而且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他们怎么可能会杀我！”襄楷还是不敢相信。他们之间几十年的交情会这样不堪一击！

　　徐伟道：“那好！即便皇帝如同你的意愿想要用黄老来治理国家，但你有多少弟子？天下又有多少学习黄老的名士？大汉光官员就超过2万，要是把小吏加上去恐怕超过了十几万人，而你们又有多少？”

　　襄楷这下彻底无语了，他还真没有想到这点。

　　天下学习黄老学学问的人连千人都超不过，根本不可能斗的过儒家，天下的名士都不说了，那是在欺负你！

　　就说洛阳城的太学生都超过了3万，襄楷拿什么和如此庞大的儒生团体斗。

　　所以说这种空想家最要不得，他们制定的所谓计划一点都不实际，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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