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看戏

“怎么？你认得那人？”

      楚南扭头看向陈姓摊主，询问道。

      陈姓摊主第一时间好像没发现楚南他们也跟了过来，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解释道：

      “恩？噢，你们初次进城，不认识这人也正常，那领头的男子，名为汪高峰，人称汪土匪，是这一片有名的混混，成天干些坑蒙拐骗的坏事，在这里闹事的人中，十次有九次都是他...”

      说话的同时，语气虽然十分不屑，但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对方的神情间，隐藏着一丝忌惮，和无奈。

      既然说“十次有九次”是汪高峰在闹事，并且很多人都清楚该人的秉性，现在却依然活蹦乱跳地，在这里搞事情，欺负人，想必汪高峰的后头，有不得了的人庇护他。

      也只有这样，陈姓摊主才会对汪高峰有所忌惮。

      数息之间，楚南便想通了这点，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敢确定，便继续问道：

      “既然那个汪土匪是这样的人，那么...那个老人家多半是被冤枉的喽？”

      “肯定是！”

      对此，陈姓摊主很有自信，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接着又补充道：“那个老人我认识，挺忠厚老实的一个人，他会卖假货的可能性非常小...咦？等等！不太对呀，汪土匪虽然坏，但也不傻，那个老人可是‘铁刀客’的父亲，汪土匪怎么会欺负他？不合理啊！”

      “铁刀客？”

      陈姓摊主对汪土匪会欺负“铁刀客”的老父亲，而感到十分地不解，低着头暗暗琢磨着。

      听到楚南的疑问，苦苦思索中的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虽然汪土匪为人不行，但人可是精明的很，从来只欺负一些没有特殊背景的普通人，可那个老者不在此列啊，他的儿子可是铁刀客，灵狐小队的支柱之一...汪土匪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不怕引起铁刀客的报复吗？”

      “难道真的是铁刀客的父亲有错在先？”

      陈姓摊主迷惑了。

      能在中心区摆摊交易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背景，区别在于是大是小而已。

      如果对方的背景，比汪高峰的更低，那就不好意思了，不管谁对谁错，千万别惹到他。

      被砸摊子的老人，身为一个普通人，能在这里摆摊，显然背后有所依仗。

      依仗就是他的儿子，铁刀客！

      作为泽市中有名的探索队伍，灵狐小队的支柱之一，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灵狐小队，完全由能力者组成的队伍，而铁刀客，更是实力强劲的觉醒者，也只有这样，才能与其他队内高手，一并成为灵狐小队中的顶梁柱。

      按理来说，他就属于汪土匪，甚至汪土匪背后的人，也不愿招惹的对象之一。

      铁刀客在这一片区域的知名度，比起汪土匪上面的人，只高不低，区区一个狗仗人势的汪高峰，怎敢欺负铁刀客的亲生父亲？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看热闹的男子，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一下令陈姓摊主的脸色大变。

      “啊！说起来，昨天我在城门口看到灵狐小队回来了，不过没看到铁刀客的身影...”

      “...你的意思是！？”陈姓摊主大惊失色，忍不住朝开口那人喝道。

      那名男子表情还算平淡，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看汪高峰今天的表现，多半是得到确切的消息，那么，铁刀客应该是回不来了吧...”

      回不来。

      意味着死了。

      男子的话，令陈姓摊主震惊的同时，也有点恍然了。

      竟然会是这样！？

      不过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估计汪高峰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敢对老人出手，至于汪高峰的目的嘛...呵呵，虽然目前还未表现出来，但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想通了后，他也不由地将目光转到了楚南身上，一脸古怪地说道：

      “我见你对这事挺感兴趣的，不会是看不过去，想要帮帮老人家吧？”

      之前楚南询问他，老人是不是被冤枉的，他便生出了这个念头，不过当时更在意汪高峰的异常举动。

      现在问题得到解答，他不禁再次回想起这件事来。

      楚南沉默不语，内心一度十分地纠结。

      既然知道了那个汪土匪，是故意找老人的麻烦，再看向人群之中，被欺凌的老人，心里当然不好受，甚至很想立刻冲出去揍汪高峰一顿。

      但心底的某一处，理智正不断地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汪高峰的背后必定有着足够麻烦的人物，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泽市的某个高层，要在城市里，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碰这样的麻烦...

      害处太大！

      想逞英雄，也需先分清楚利害关系。

      可即便他愿意忍住，身旁的孙远，在听完陈姓摊主的一番话后，顿时涨红了脸，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若不是楚南几次按住他，不让他冲动行事，孙远早就跳出去了。

      实在要出手帮忙，也只能在暗处动手。

      决不能摆在明面上。

      陈姓摊主一见楚南的反应，心思灵透的他，很快领会了对方的想法。

      平心而论，对楚南孙远这样的人，他是敬佩的。

      至少，提不起反感的情绪。

      但是，敬佩是一回事，要他表示赞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出于好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劝诫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还是劝你们别碰这事了，汪高峰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的哥哥，汪智关，那可是泽市里的大人物，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招惹的...”

      “我...”

      楚南苦笑了一下。

      对于陈姓摊主，楚南还是心怀些许感激的，明明与他们素味相逢，却一直愿意不厌其烦地为他们解答疑问，现在虽然是叫他们对老人不要伸出援手。

      但他明白，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其实对方没必要提醒他们，完全可以像面对被欺负的老人一样，坐视不理。

      但陈姓摊主还是提醒了，虽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在人人自危的世道中，陈姓摊主的行为，还是令他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流，涌过心头。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场面上，突然有了新的变化。

      在汪高峰的“质问”中，壮汉们的打砸中，老人似乎终于松口了，哀声道：“停手吧...停手吧！我认了还不行吗...”

      随着老人“招认”，壮汉们看了汪高峰一眼，见其微微地点了下头，才丢下手里的东西，返回汪高峰的身旁。

      老人这才得到些许喘息的时间，旋即哽咽道：

      “是、是我错了，我动了邪念...卖给你的东西里，确实掺了假货，不过，我会赔偿的，双倍...不，五倍赔偿，而且被砸的货品，我也不会让你们赔偿，这样...总可以了吧？”

      “哗！”

      “竟然是这样！？”

      “亏我之前还以为老人才是受害者，啧啧！果然，越老越精，真是不可小瞧啊...”

      老人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嘈杂声。

      一部分不清楚其中缘由，判断力又异常低下的人，一听老人“认罪”了，便收起同情的眼光，换成一副厌恶的表情。

      在专门交易的街道上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对于卖假货这类事，都极为反感。

      以上帝视角来看那些人，当然会觉得可笑。

      但是，无论是在任何年代，这类人都不在少数，眼光只落在表面上的事态变化，盲目地跟随着，并自以为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对此，楚南淡漠地看着说话的那些人，默不作声。

      他对老人的转变，也有点意外，不过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

      承认莫须有的罪名，纵然颇为无奈，但确实是少数的、正确的选择，要不然，继续让壮汉们破坏下去，损失只会更大。

      这个时候，就连楚南都以为，这场闹剧就要草草收场。

      不料，老人的服软，却令汪高峰不乐意了，厉声呵斥道：“什么意思！？被砸的货物不要我们赔？难不成你还觉得应该由我们赔？真是笑话！”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装着什么小心思，嗤！五倍赔偿？只需要用这些赔偿，就能轻描淡写地掠过你卖假货这件事？想得美！”

      “不过，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提出五倍的赔偿...看来，你平常靠掺假货，赚了不少嘛~”

      “哼！倚老卖老的家伙！我汪高峰可以认真的告诉你，这件事别想随随便便就敷衍过去！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这一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特别是说到最后时，还忍不住振臂一呼，想引起围观群众的响应。

      但可惜的是，群众几乎没有什么反应，搞得他十分的尴尬。

      大部分人依旧一脸冷漠，他们清楚汪高峰为人，所以都摆出一副看小丑表演的态度。

      小部分人虽然盲目，相信了汪高峰的话，但其中一部分人，让他看热闹他愿意，要他参与进去，他就不肯了。

      剩下的，要么是觉得汪高峰画风转变的太快，显得有点尴尬，所以没作声，只有寥寥数人，受到了汪高峰的感染，忍不住高声喊着“是！”“没错！”之类的话语，响应着。

      可等喊完之后，察觉到气氛有点冷，顿时又闭上嘴巴，装起了哑巴。

      他们对“看戏”的感悟还是不够深，真正擅长看戏的人，装哑巴只是下等手段，“高明”的方法还是要学会装聋子，甚至装瞎子。

      我虽然站在这里，但其实我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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