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表现

当下在这延寿宫里，暗流涌动波涛汹涌，即便大部分人都看得出来，平德帝此举只是为了一个谢云，依旧不妨碍旁人卯足了劲想要来露个脸。

        除了那两个年龄较大的公主没有来之外，三个皇子，一个若公主，身边都站着自己的老师，皇子公主分左右站开，看上去一个赛一个的乖巧。

        淑贵妃站在首位，身后跟着沈决云妃和静妃。

        从封号就能看得出来，平德帝所喜欢的就是这种看上去淡雅舒然不争不抢的女人。

        “臣妾见过陛下。”

        四个妃嫔齐刷刷的福身行礼，身量纤细柔软，声音婉转动听。

        平德帝瞧着这场面，也不由觉得赏心悦目，点了点头摆手道，“免礼，快些都起来吧。袁喜，赐座。”

        平德帝靠在枕头上，床榻之前挡着屏风，四个嫔妃则是分别坐在两侧。

        沈决刚一落座便偏头看向了若公主。

        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看着周围的哥哥弟弟都无比严肃，她脸上也写满了紧张，甚至攥紧了小拳头跟在谢云身边。

        这样子看的沈决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朝若公主偏头笑了笑，眼里带着安抚，一个表情便化解了孩子心中的紧张。

        平德帝没注意到屏风外这些小细节，他轻咳一声，强打精神道，“开始吧，先从诩儿开始。”

        他喜欢的孩子就是这位大皇子，从他给淑贵妃的位份最高也能够看得出来。

        无论五官长相，还是身量气度，季诩和他年轻时都分外相似，同时淑贵妃是陪伴了他最久的女人，为人做事还聪明得体，他又如何能不喜欢呢？

        大皇子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面上半分不惧，续着之前同平德帝谈过的话题，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所学所闻朗朗报出。

        他仪表堂堂姿态大方，说话时落地有声，吐字清晰，再加上他的老师乃是当朝丞相，可谓是字字珠玑。

        就连丞相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平德帝喜悦之情则是更甚，纵然他只想长生，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传给别人，看到儿子出落的这般优秀，心中还是多了些许欣慰。

        大皇子表现的这般优秀，直接就衬托的二皇子三皇子有些普通了。

        尤其是二皇子，他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皇子说错了不算什么，他说错了就免不了要惹人耻笑。

        静妃听着儿子有些磕磕绊绊的叙述，手中的茶杯都有些不稳，但她表情控制得极好，半分也没表现出来。

        等到二皇子说完，平德帝脸上的表情就冷淡了许多。

        到了刚刚读书没几天的三皇子这里，便只能背一些最简单的三字经，没什么不对，但也没什么出挑，只能说是马马虎虎。

        前头铺垫了那么久，最后终于到了若公主。

        平德帝尽可能将声音放得轻柔，听上去好像个慈父一般。

        然而他这副作态却并不是为了安抚有些紧张的若公主，而是想要在谢云面前，留下一个慈父明君的好印象。

        他轻声问道，“若儿最近学了些什么东西？快说给父皇听听。”

        若公主双手背在身后，将自己这几日学的诗词一首一首背出来，表现和三皇子基本上没什么差别。

        但平德帝却是捧场极了，甚至轻轻拍了两下手，语气含笑，“想不到若儿读书没几日，便能有此成效，真是棒极了。”

        沈决在此时恰到好处的开口，“陛下谬赞了，这可都是谢夫子的功劳，前头臣妾教公主读书时，她可是一点也不配合呢。”

        她这一番话刚好戳在了平德帝心口上，他甚至不需要自己主动引出话题，便能够将谢云带出来了。

        “毕竟谢夫子有世间大才，有这本事也是理所应当。”他语气之中满是意味深长，“只是夫子有这等才能，只困在后宫之中教导皇女，是否有些太过屈才了。”

        谢云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便来到延寿宫见了皇帝，依旧是粗布青衣，“回陛下，草民不过一介俗人罢了，当不得陛下这般谬赞。”

        闻言平德帝哈哈一笑，也不觉得尴尬，“不知夫子这段时间在研究些什么，许久未听说夫子发表文章见解了。”

        “回陛下，草民近日正在研究天文星象。”

        他这句话一落下，全场皆惊。

        淑贵妃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惊疑，但又极快的压制住了。

        她不能在这种时候露怯。

        就连平德帝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

        他的确是想要拉拢谢云，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配合，和传闻中那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形象似乎大相径庭。

        他面露犹豫之色，隔着屏风打量谢云，浑浊的双眼里有暗光闪过。

        谢云还是那副模样，他停止脊背站在延寿宫中，对旁人目光视若无睹，似乎无论周围发生些什么，他永远不会有变动。

        这份落落大方，和沈决没有半点交流的姿态，反倒叫人放下心来。

        是了，谢云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都不会隐藏自己，不会给别人半点面子。

        他这般回答，只能说明他这段时间的确是在研究天文星象，哪怕会被人误解为阿谀奉承，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真正的答案。

        沈决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一抹笑意，轻轻用茶盖撇去茶沫，轻啜一口茶水润嗓子。

        谢云这种甩脱旁人猜测嫌疑的手法，同她之前的处理还真是一模一样。

        真是有意思极了。

        平德帝思索一番之后，对这个答案无比满意，他甚至坐了起来，精气神都恢复了几分。

        “巧了，朕也在研究此道，你们都退下吧，只留下谢夫子同朕长谈。”

        他这番话一落下，就注定这几个大有准备的人，最终只能沦为陪衬。

        沈决站起身，慢悠悠的行了个礼，转身引着若公主离开了。

        这小孩对外界的波涛汹涌一概不关心，满心满眼都只有沈决。

        “母亲，若儿刚刚表现的好不好呀？”她问这话时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闪烁着期待。

        沈决爱怜的在她脸颊上捏了捏，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表现的可好了，没听到陛下都在夸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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