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痛快

大皇子心脏一点点沉了下去，因为这一句话，他浑身都在发冷。

        他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影响到了淑贵妃。

        恰巧在此时，袁喜快步走上前来，低声道，“陛下，淑贵妃娘娘在殿外请求觐见。”

        平德帝厌恶地一皱眉，“她又来做什么？孩子没有教养好，惹了事后就想着来求情了吗？”

        沈决声音轻柔劝解道，“毕竟是自家孩子惹了事情，贵妃娘娘想要前来一看究竟也是正常的。”

        原本想要让淑贵妃直接离开的平德帝，听了这番话便改了主意，有些不耐烦的吩咐道，“那便让她进来吧。”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决定只因为沈决一句话便可以随意改变，虽然现在只是被影响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大皇子战战兢兢，根本没有察觉到沈决在平德帝面前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连淑贵妃都做不到这一点。他还为母妃终于到来为他撑腰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季垣悄无声息地挑起了眉毛。

        因为沈决故意躲避着他，他极少能够见到沈决和平德帝相处之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模式和状态。

        今日一见才发觉，沈决果然配得上宠妃两个字。

        若是平德帝现在身子大好，还能主持朝政的话，保不齐沈决都能一步一步走下去，在朝堂之上安插棋子，培养外戚了。

        季垣那眼神实在是太过意味深长，让沈决觉得如芒在背。

        她绷直了脊背没有回头，尽可能假装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好似全然没有被影响到。

        好在淑贵妃很快就进来了，一下子便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也没了，倒让沈决不自觉松了口气。

        “臣妾拜见陛下。”

        淑贵妃今日不是像往常那般，福了福身子就算行礼，而是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贵妃，这是何意呀？”平德帝声音不冷不热，带着明显的排斥。

        “回陛下，臣妾是来认罪的。”淑贵妃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双手搭在身前，身子压得极低，“诩儿犯了错就是臣妾教导不严，因此臣妾前来认罪。”

        她一上来就将姿态摆得很低，还把错误都揽在了自己头上，这幅样子比大皇子要强太多。

        沈决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冷嘲。

        大皇子若是有淑贵妃三分之一的心智，今日也就不会将事态闹成这副无法收场的样子了。

        “原来你也知道，你教导不严？！”平德帝怒斥，“你看看昆儿，再看看若儿，你教导出来的好孩子，对自己亲生的骨肉兄弟，居然能够下这种毒手！”

        淑贵妃一进来便叩头认错，听了这话才赶紧去看看两个孩子的情况，一眼看过去也有些心惊。

        这比她想象当中要严重多了，连她也未曾料到，大皇子居然下了这么狠的手。

        “臣妾知错，任由陛下责罚。”淑贵妃又一次强调道。

        沈决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温和又平缓，“可怜天下父母心，贵妃娘娘这般处事，让臣妾看着都有些动容了呢。”

        她说着话锋一转，语气一下子就严厉了许多，“只是娘娘，只有您一个认错有什么用呢？大皇子从头到尾可都不觉着自己错了，刚刚还怪是若儿太不识好歹，这才被他推下水呢。”

        淑贵妃偏过头去，目光深沉的瞪了大皇子一眼。

        她没想到，大皇子居然说出这种给人手把手递刀子的话，根本就是逼着旁人不肯善了。

        她略略深吸一口气，“襄妃妹妹说的是本宫有错，但诩儿错的更重，都要责罚。”

        起初淑贵妃是想要先将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她再转移重点。

        可沈决根本就不给她这样将事情大事化小的机会。

        事情最终还是踢到平德帝了面前，他沉着脸色在殿内看了一圈。

        除了沈决之外，这一群人居然没一个给他省心，个个都在为他添堵。

        沈决刚刚已然表了态度，说一切都是陛下最重要，那么剩下一个需要安抚的就是云妃了。

        “云妃，此事如何处置？你有何看法？”

        云妃盈盈一拜眼眶通红，她声音哀伤，但态度却是坚定至极，“回陛下，昆儿是臣妾的心头肉，他今日受了一次伤，臣妾疼得都快要昏死过去了，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肯轻拿轻放，一定要将处置了她才甘心。

        平德帝觉得有些头疼，直接将矛头又转向了燕祎，“老六，你在旁边看了全程，如何看待啊？”

        “这乃是皇兄的家务事，怎么就问到陈弟头上来了？”季垣有些懒散的坐在椅子上。

        他跳水救人之后，身上的衣裳还没干，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身上，但却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恣意和懒散。

        “若是臣弟一开口，这宫殿之中的各位娘娘总要得罪上一两位，这种麻烦的活计，臣弟可不愿做。”

        这话同他现在的状态交叠在一处，听上去不像是敷衍，反倒像是真心话。

        平德帝便笑道，“你是朕的皇弟，有谁敢说你半句不是？你有何看法尽管直言。”

        闻言季垣终于是坐直了身子，显得不再那般懒散，神色之中也有了几分严肃和正视。

        “既然皇兄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臣弟也就直说了。”

        “依臣弟来看，这件事情简单的很，两位皇子公主受了什么伤，让大皇子也照样尝上一遍，他必然会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再不敢犯类似的错了。”

        大皇子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季垣，他不知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这位六皇叔这般针对他，现在还说这种诛心的话！

        让他被人打耳光摁在地上打，再推到水里去，这哪里是惩罚？根本就是羞辱！倘若当真落实了，他的脸面也没了。

        沈决则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主意果真是季垣才能说出来的话。

        他哪里怕是会得罪人，所以不敢直说，分明就是给旁人一个机会。

        若是这机会没人抓住，他便要直言不讳，将某些人的脸面都踩在底下了。

        淑贵妃和大皇子，现在就是那两个被季垣狠狠掌掴脸面的人。

        真是痛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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