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头颅

袁喜见沈决淡定的很，听到突然传召也完全没有忐忑，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心头也跟着松懈了几分，只是堆出一张笑脸来。

        “娘娘，陛下寻您，传您过去一趟呢。”

        沈决轻飘飘站起身，将那袋装满了花瓣的荷包封好口，“若儿在这里等着母亲，母亲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她转过身看向袁喜，“走吧袁公公，可别让陛下等的太久了。”

        沈决来到延寿宫时，这宫殿里的气氛明显和以往不同，过分沉静了些。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福身请安，姿态落落大方，脸上还带着盈盈的笑意，“臣妾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平德帝声音很沉，表情也不太好看，“你今日去东园做什么了？可遇见了什么人？”

        沈决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还轻轻咬了下嘴唇，似乎颇有为难。

        她一做出这副姿态来，平德帝就更加生气了，声音严厉许多。

        “怎么，朕现在问你句话都不行了？”

        “当然不是，陛下言重了，臣妾只是在想该如何同陛下说而已。”沈决微微蹙着眉，有些纠结，“臣妾今日去东园是为了采摘花瓣给陛下，公园里的花搭配得当有安神的功效，还可以为陛下调制新的香粉呢。”

        她说着将荷包呈了上来，“袁公公去的时候，臣妾正在整理花瓣呢，不信陛下您问他一句。”

        平德帝目光定定看着，那荷包又抬眸看向了袁喜。

        袁喜赶忙点了点头，“襄妃娘娘说的是，奴才去的时候，娘娘正在整理花瓣，不仅陛下有，若公主也有一份。”

        见沈决这句说的是实话，平德帝脸色才缓和了些许，“既然如此，为何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不肯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朕？”

        “因为臣妾不知道该如何跟陛下解释才好。”沈决幽幽叹了口气，“在东园，臣妾还遇见了瑞王。”

        “哦？你碰上老四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这就是臣妾为难之处了。”沈决垂下睫毛来叹了口气，“瑞王想让臣妾向陛下询问祭天一事，再转告他。”

        平德帝脸色微微变了。

        沈决抢在他开口质问之前继续说道，“臣妾也知道王爷是好意，但臣妾乃是陛下的妃子，又怎么能将您的消息转告给旁人呢？因此臣妾并没有答应下来。”

        沈决上来就是一番表忠心。

        “老四还跟你说什么了？”平德帝脸色有些难看。

        “瑞王还说因为西南地动，那里的很多居民流离失所，房屋田地都没了，说这可能就是天罚……”

        沈决说到此处低低惊呼了一声，有些惊慌的看了平德帝一眼。

        “陛下恕罪切莫要动怒，身子要紧，臣妾知道，天罚乃是无稽之谈，从来都不信的！”

        “朕知道，放心，朕从来不会疑心你。”平德帝柔声安抚了沈决两句，“除此之外呢？老四在说了天罚之后还说了什么？”

        沈决略微有些犹豫，短暂停顿之后还是选择了和盘托出，“瑞王还说，如果能将祭天的事情推行下去，想必上天也不会再动怒，天罚也就会消失了。”

        “但王爷说不需要用活人做祭品，祭天的法子千千万，活人为祭乃是笑话。”

        沈决用最无辜最纯良的语气，将季豫的老底透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季豫还不知道自己精心准备的一次会面，这么快就让他的一切努力都付诸流水。

        “好啊，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朕的嫡亲兄弟，真是血脉相连。”平德帝怒极反笑，情绪激动之下，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沈决赶紧上前去，轻轻在平德帝心口上拍了两下，“陛下龙体要紧啊，臣妾想着王爷对陛下的心应当是好的，只是用错了法子，您不必这般生气。”

        “这种说辞也就只能骗骗你了，你问问旁人，有谁会信这种话？”平德帝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瑞王下次若是再来找你，记得及时告诉朕。”

        “臣妾知晓了。”沈决说着将荷包打开，露出里面色泽艳丽的花瓣来，“陛下您瞧，这就是臣妾特意为您摘来的花瓣。”

        平德帝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看这些花花草草，但见沈决一副颇有兴致的样子，竟也不忍打断，只能是勉强点了点头。

        “下次这种事情交给下人来做就行了，你是主子，无需亲自操劳这些粗活。”平德帝道。

        “给旁人的自然可以，但给陛下的却是万万不能，一定要臣妾亲自经手的才好。”沈决一字一句，表情和语气看上去都忠心极了。

        “果然在这后宫之中，只有你才是朕最贴心的体己人。”平德帝有些感叹的叹息了一声，“这花瓣朕就收下了，也不枉襄妃一番费心劳神。”

        沈决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看上去愉悦不已，“陛下能将臣妾的心意看在眼里放在心上，臣妾就高兴极了。”

        看着这样一张如花的脸为自己绽放出笑颜，平德帝心下竟然也多了几分感动。

        再一想到他先前因为奴才的一句汇报，就对沈决起了疑心，甚至还添了些许愧疚在里面。

        因这种复杂的念头，他将那花瓣放在床头，与香料混合在一处，晚上就枕着这种香气缓缓入眠了。

        这一夜在花香的陪伴之下，平德帝睡得勉强，安稳只是在梦里，他竟然梦见了季豫。

        在梦里这个，平日里对他兄友弟恭的老四，不再像往日那般恭敬，而是露出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

        “你要做什么？”平德帝大惊失色，“朕是天子，朕是你的皇兄，你现在是要谋逆吗？”

        回应他的，是季豫一个冷淡又残忍的笑容，“皇兄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太久，就你这副身子连活下去都困难，又有什么资格做帝王呢？”

        “放肆！”平德帝怒喝一声，“马上给朕滚出去，不然朕就要治你的罪了！”

        “皇兄也只能在嘴上逞风头，但你可没有再治罪的机会了。”

        季豫说罢举起了他手中的刀，对着平德帝的脖颈狠狠的砍了下去。

        咕噜噜一声响，平德帝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头颅滚在了季豫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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