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咯血

饶是淑贵妃在后宫争斗了这么多年，也没能练出这一瞬间便能变脸的本事，翻书都比不上沈决变脸更快。

        沈决比她进来的要晚上一些，但是一张口就占住了先机，并且她刚刚还听到了沈决在外头指责大皇子的声音，更是让她落了下乘。

        淑贵妃心里头越发不顺畅，便怒气不争的瞪了大皇子一眼，那目光比沈决刚刚训斥大皇子时要凶的多，一下子就让大皇子有些怂了。

        “母妃。”他弓着身子向前，声音很低，完全看不出先前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进来给本宫请安做什么？还不快点去见过你父皇？”淑贵妃声音里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难不成要让一个女人抢在你前头吗？快些过去！”

        平德帝这个人对亲情淡泊至极，真正爱的人只有自己，可一个普通的后宫妃嫔，又怎么能比得上自己亲生的骨血呢？

        淑贵妃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倚仗所谓的夫妻情份拉拢住平德帝是不可能的，便只能将希望都放在大皇子身上，这才深夜将儿子也带了过来。

        然而大皇子想要上前去献殷勤已经晚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沈决已然是走上前去，直接便坐到了龙榻边上，哭得泪水涟涟，我见犹怜。

        若是旁人这样哭哭啼啼，平德帝恐怕只会觉得十分晦气，他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便哭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是要给他奔丧吗？

        可沈决哭得非常有技巧，只让人觉得心疼可怜，梨花带雨，而不会觉得丧气。她每一滴泪水落下来，再映衬上旁边的烛光，看上去都可怜不已，仿佛她的每一滴泪都怀揣着对平德帝的挂念。

        平德帝现如今对沈决已经有些离不开了，看到她这样哭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还隐隐有几分心疼，有他年轻时那副怜香惜玉的心态。

        “别哭了，朕什么事也没有，无非就是想你了，来见上一见罢了。”平德帝放轻了声音安抚着。

        然而这话却是没有人信的。

        沈决却还是做出了一副破涕为笑的可怜样子，“陛下能够平安无事，臣妾便放心了。”

        她说着单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一听说陛下半夜传召，臣妾这心里头便咯噔响了一声，心慌的厉害，直到见到了您，这才缓过来些许。”

        袁喜在一旁听着沈决说这番话，眼观鼻鼻观心，不加半点评论，将头压得很低，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平德帝今天晚上突然咳血的事情，整个延寿宫的人都没有预料到，个个都慌张不已，包括他。可这几位娘娘却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尤其是淑贵妃和襄妃。

        淑贵妃来的那般早，说没有提前得知消息，谁会信呢？

        而襄妃，他去传旨时这位娘娘梳妆打扮的正好，甚至连若公主都没有早早歇下，自然也是做足了准备着才过来。

        事实也的确像袁喜所推测的那般，襄妃每一个妆容每一个表情都是提前精心设计好的，哭一场就获得了平德帝的好感。

        他心头大震，越发对这几位娘娘有些恭敬，又有些害怕，知道今天晚上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沈决现如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平德帝身上，并不知道袁喜已经在心中盘算，待会该投靠哪一位娘娘才能明哲保身。

        即便知道了她也不在意，袁喜这样的人聪明又圆滑，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决定。

        她用帕子擦了擦腮边的泪水，轻轻吸了下鼻子，“陛下，您深夜将臣妾还有各位姐姐叫来是因为什么呀？”

        她话题衔接的很快，全程都没有给大皇子开口的时间。

        这孩子只能略显尴尬的站在一旁，进不是退更不是，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朕刚刚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是因为想见你们了，这才叫你们叫来。”平德帝眼神一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里多了几分凶戾，“怎么，你不信朕说的话吗？”

        “当然不是了，陛下就是臣妾的天，天意何为又岂是臣妾能够随意揣测的呢。”沈决回答的相当快，目光有些恍恍，似乎生怕惹得平德帝不开心。

        她这样的表情让平德帝有几分满意，有一种一切事情仍旧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

        “你既明白这个道理，那朕也就……”平德帝话没说完就又开始剧烈咳嗽，这次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刚好喷在了坐在他身侧，不躲不闪的沈决身上。

        沈决早就已经有所预料，可碰到这口血之后，内心还是一阵恶心，胸腔之内翻涌着险些吐出来。

        无他，平德帝这一口血又腥又臭，带着腐烂的味道，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会吐出来的鲜血，反倒像是从什么死尸里挖出来的一样。

        这个男人为了活命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如今反噬已经到了身上，他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

        又或者是分明意识到了，但却不肯承认，只能这样强撑，好似自己仍旧是真命天子一样。

        沈决压下心头的恶心，根本顾不上去管腿上的那一滩血迹，赶紧用帕子擦拭着平德帝的唇角。她的泪水包在眼里，却没有流出来，一副惊慌又着急的样子。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这句话是淑贵妃问的。

        她算是看出来，这个时候靠大皇子来控场根本没有用。再这样下去，所有的存在感都要被沈决一个人占据了，她只能主动站出来，以正妃的姿态关心平德帝。

        她也不等传召，直接绕到了屏风后头，“陛下可要传太医？”

        淑贵妃话音刚落，太医院那边就来人了，手上端着刚刚煎好的滚烫中药。

        “陛下，药熬好了。”

        袁喜赶紧下去将药端过来，微微吹凉几分，一口口喂到平德帝嘴里。

        期间沈决提出想要喂陛下喝药，但是被阻拦了也就作罢。

        她可没有上赶着伺候他的意思，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与其去给平德帝喂药，她倒宁愿在这里挤出两滴眼泪来，做出可怜又惶恐的模样。

        这一碗药药性极强，平德帝刚喝下去没多久，脸色就缓和了不少，也不再咳嗽。

        他目光沉沉看着沈决衣服上的血迹，“太医院那边有消息了？朕今日为何会突然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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