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结束亦是开始

　　2013年9月8日晚上10点，苏省云港货运码头，马丹阳平静地坐在帕萨特后座上闭目养神，好似今天他并不是去跑路，而是在等待登船去环球旅行一般。
不远处的集装箱存放处，胡涛则神情冷峻地猫在阴暗角落，目不转睛地盯着帕萨特，生怕错过些什么。
而我和李如松同样没有闲着，我俩趴在一座废弃水塔上，一边观察着双方的一举一动，一边低声闲聊着打发时间。
“老程哈，你别说，你妹夫蹲点挺专业的嘛。”
“滚犊子！”我用胳膊肘撞了下边上的李如松，随后没好气的说道：“他可不是我妹夫，你大爷的再乱说，小心我揍你！”
“嘿嘿，老程你声音轻一点，别让人发现了。”
“要你说？我有分寸，我妹妹……老李你看货轮，是不是有人下来了？”
我刚准备怼他两句，却突然被码头岸边货轮上的探灯闪了眼睛，于是立马睡醒了老神在在的李如松。
李如松闻言马上抓起夜视望远镜向着货轮望去，“没错！探灯一共闪了三次，应该是给马丹阳发信号。现在有人下船了，马丹阳也下车了，两帮人正在汇合，现在……”
“给我！”被他说的心痒难耐，我一把抢过他手里望远镜，只见马丹阳带着两个人离开了车子，正走向货船上下来的几个人。
很快两伙人碰上了头，马丹阳笑着向一名穿着船长服的中年人伸出了手，“卢锡安，好久不见，这次要麻烦你了。”
“呵呵，马兄弟客气了，你我用不着如此。”对方客气的伸出双手，与马丹阳用力握了握，随后将目光转向他的身后，“马兄弟，不是说就你一个人吗？这两位朋友是？”
“哦！他俩啊……”马丹阳说话的同时，十分自然的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卢锡安身边，“他俩是准备将我卖了，好换个500万米金，去泰国舒舒服服过下半辈的人。”
马丹阳话音刚落，卢锡安身后站着的几名水手马上掏出手枪对准备管家和他的侄子。
“马总！马总你别开玩笑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对对对！我叔叔说的对，马总你不会是受了什么人挑拨吧？”
“马兄弟，这是……”卢锡安被这突发的状况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卢兄稍安勿躁。”马丹阳安抚了下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摆弄了一番，一段决定管家和他侄子生死的录音传了出来。
“叔，你说咱俩会不会有危险？”
“你小子现在知道怕了？”
“怕个球！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只是马丹阳这人鬼精鬼精的，我是怕他看出些什么。”
“哼！他现在自身难保了，还想得到我们？只要郑培鸿今晚把他干掉，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嘿嘿，也是，人都挂了。到时候咱爷俩拿着500万米金去泰国买着庄园，老子也要过过地主老财的日子。”
“那你就机灵点，刚才你小子差点露出了马脚，我被你……”
“切！看出了又咋样，他一个人能搞我咱们俩？说不定咱提前弄死他，郑培鸿还会加钱给我们了！”
“你个小兔崽子懂个屁！这事情是有风险的，万一没成，我们也得找个退路是不？马丹阳被郑培鸿弄死最好，我们闷声发大财，如果失败了，我们还可以装成没事人一般跟在他身边，继续赚他的钱。”
“卧槽！叔，你果然是我亲叔！这么阴险的毒辣！不过我喜欢，嘿嘿嘿嘿。”
“去你妈的！会不会说话？别BB了，他马上回来了，你心里有数就是了。”
“得了得了，我知道轻重……”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马丹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如丧考妣的两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俩怎么想的，小郑要杀我，机会多的是，何必要搞得那么复杂，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说到这里，他突然对着空旷的码头大吼一声，“我说的对不？”
“啪啪啪啪……”
“精彩！马丹阳就是马丹阳，做事果然滴水不漏！”随着马丹阳话音落下，胡涛鼓着掌从集装箱存放处走了出来。
“胡涛，好久不见了。”马丹阳将管家和侄子拨到一边，好让自己能够看到胡涛，“真没想到你我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有个建议，你听一下怎么样？”
胡涛一边走向马丹阳，一边玩味地说道：“哦？什么建议啊？说来听听！”
“很简单，你现在转身离开，我保证这辈子不再回国怎么样？”
“有意思的建议，不过我没兴趣，你一点好处都不给，换了你，会答应吗？”说活的同时，胡涛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不紧不慢地走向马丹阳。
“呵呵，有点意思，说说吧，要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你的命！”见已走进了有效射程，胡涛立刻结束了这场游戏。他大吼一声，双手交叉着伸向左右腰带抽出手枪，抬手就是一通乱射。
“呯呯呯呯……”
“啊！”
对于胡涛，马丹阳早已警惕着，见他双手摸向腰间，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于是在他还没拔出手枪的一刻，马丹阳就一把将管家侄子拉倒面前，替自己挡了子弹，同时嘴里我没闲着：
“卢兄！弄死那个人还有两个二五仔，我再加你1000万！”
“好说！”卢锡安对马丹阳点点头，随后扯着嗓子喊道：“听到马总的话没有！动手！”
他带下来的几名水手听到赏金的数目，各个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掏出手枪向着胡涛激射起来。
“呯呯呯呯……”
胡涛虽莽，但是不傻，双手难敌四拳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见势不妙，他一个侧扑避开了乱抢，接着飞快的滚到一辆叉车后，于水手们对射起来。
“马兄弟，我们登船吧，这里就交给我的人了，我们俩喝一杯去。”卢锡安感觉自己四五人搞定胡涛问题不大，就没有兴趣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拍了拍马丹阳肩膀让他跟自己上船。
马丹阳点点头，丢下替自己挡了子弹身死的管家和他侄子，跟在卢锡安身后向货轮走去。
然而他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当他走到船边准备登船的一刻，突然被船上传来的一句调侃惊到。
“哎呦喂！这不是马总吗？你这是准备上船吗？”
“你们是谁！我的人呢？”同样被惊到的卢锡安不等马丹阳开口，连忙对着船上吼道。
“嘿嘿！你那几个不争气的手下都在仓底待着呢。”李如松猥琐的笑了笑，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
“白痴！他们不是胡涛的人就是警察，走啊！”马丹阳不亏是老.江湖，一看情形就立马反应过来，拉着一脸懵逼的卢锡安就向后跑去。
“老程，咋整？”李如松看着狼狈而逃的马丹阳，明知故问的来了句。
“咋整？往死里整！”我白了他一眼，握紧手枪冲下了货船。
“得！那你就去收拾马丹阳吧，我就受受累，帮你妹夫一把。”见我跟了过去，李如松想了想，觉得我一个人搞定马丹阳那两个没什么问题，不过胡涛那边就不好说了，于是就哼哼唧唧地跑向了胡涛那边。
“马丹阳！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今天是跑不了了！”
“呯！呯呯！”
我紧紧跟在马丹阳身后，边追边大声向他喊话，非但没有让他停下脚步，还换来了几颗子弹。无奈之下，我只得侧身躲过，并开枪还击。
“呯！呯！”
“啊！我的腿！”
两声枪响过后，我准确的命中了马丹阳左小腿，他哀嚎一声趴倒在地，“卢兄！扶我一把！”
卢锡安看了一眼苦苦哀求的马丹阳，又回头看了眼身后，最后咬咬牙甩开了他拉着自己裤脚的手，头也不回的向码头外跑去。
“我曹尼玛！”马丹阳看着渐行渐远的卢锡安，顿时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将剩下的子弹一股脑的射了过去。
“呯呯呯呯……”
急促的枪声过后，卢锡安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直接倒地身亡。
而此时我也赶到了马丹阳身前，为了以防万一，我先一脚将他手中的枪踢飞，然后把他按倒在地背铐起来，“马丹阳！你被捕了！”
事已至此，马丹阳心知没必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于是干脆不做任何挣扎，任由我将他铐住，“呵呵，没想到胡涛也会跟警察合作，输得有点冤枉啊。”
“哼！这事跟胡涛没关系！”我将马丹阳翻了个身，让他坐在地上，“你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马丹阳斜着眼看着我说道：“警官，这种场面话就别说了吧，大家都是明白人。”
“明白人？”我冷笑一声。
“呵呵，我没猜错，是胡涛老婆被郑培鸿绑架，威胁他来跟我拼命，他自知没有胜算，就联系了你们，我说的没错吧？唉…只可以便宜的郑培鸿，这家伙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逍遥？嘿嘿！是挺逍遥，不过是去了西天逍遥。”
马丹阳话说到一半，却被身后传来的话声打断，他本能的回头望去，发现李如松正扶着受了枪伤的胡涛向这边走来，“呦！警官，你效率挺高的嘛！”
李如松白了马丹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废话！我是谁？我是警界之虎、辣手神探、全能……”
“差不多行了，老李！”看着他不分时间地点的无厘头，我一阵头痛，连忙打断了他的胡扯，“搞定了？没受伤吧。”
“我咋可能受伤？开玩笑，我跟你说啊，我当时……”
眼见李如松又要开始扯犊子，我一把将他推开，随后虎目圆瞪地看着摇摇欲坠的胡涛问道：“你就是胡涛？”
“是我，哥！”
“我不是你哥！”
“老程，他真是胡涛，你妹夫啊！”
“胡涛老婆是你妹妹？”
我没料到一句简单的提问，会带出四人一连串的反应，一时间场面变得异常微妙，好在属于事外人的李如松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拎起懵逼的马丹阳，对着我和胡涛说：“我先带这孙子上车，算时间吴老大他们也快要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对我挤挤眼，示意抓紧时间，然后像拖死狗一般的拖着马丹阳向远处走去。
待两人走远，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胡涛，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属于他这种年龄的沧桑感。
“胡涛，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我没兴趣听你的故事，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胡涛用力点点头，“哥，你问！”
对他的态度我比较满意，也就不再计较他的口误，“我让你带我妹妹走，你会给她什么样的生活？”
“我……”
“考虑清楚再回答！”
他想了想，鉴定的回答道：“我想带她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走吧！”
丢下这句话，我直接转身向李如松的方向走去，而胡涛同样也不含糊，对着我的背影鞠了个躬，然后转身与我背道而去。
……
三个月后，我和李如松在明月村敏敏旅社的饭厅里，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
“我说老程哈，你有没有毛病？一个星期七天，你大爷的有五天在我这里，虽说咱哥俩感情深，不过你也不能破坏我和敏敏的二人世界啊！”
我一口闷了杯中酒，接着又给自己满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都被那几个女人霸占了，我不来找你，还能去哪里？”
李如松听了我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程你大爷的！你别逗我了，这TM还不是你自己造的虐啊，怪得了谁？哈哈哈！再说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那种齐人之福，啧啧啧……”
“你说什么？”李如松话还没说完，张敏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呃……我，我那个、我那是说老程！我可不是那种人！”
“那你是哪种人？你今天如果不说清楚，你就别上老娘的床了！”
“呃……缓两天也不错。”
“什么！李如松！你说什么！”
“主人主人！有您的电话！主人主人！有您的电话……”就在我饶有兴趣地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欣赏着张敏教育李如松的时候，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吴少东打来的，于是赶紧对着他俩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待两人停止打闹后，我按下免提接通了电话。
“喂！老程你准备休息到什么时候？”
我被他问的一愣，条件反射的说道：“我不是被停职了嘛！”
“哼！停什么停！现在给我回十三科，有新的案子！还有你给我通知李如松，让他给我开机，我打了他几十个电话都没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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