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6


宋青和正等着她的反应。

        而苏醒听得头脑空白,她僵硬地被宋青和扶起来,像没听到一般把手机要了回来。

        虽然一手正扎着针打点滴,也不妨碍她用剩下的手操作,她灵活地点击手机界面,和许废报告自己的失联原因。

        哎,怎么说呢……

        虽然不是人生第一次被送120了,但为何,会感到这么地……丢人呢?

        苏醒试图控制自己表情不要那么扭曲,把思考重点挪回来。

        所以说急性肠胃炎也太扯了吧,当她没得过吗?今天这完全不是一个疼法!

        再说她哪有乱吃东西?!

        可这么说就像为了挣回脸面的狡辩,她犹豫地皱着眉,没等她从这种莫名羞耻的心情中脱离,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苏醒一抬眼,眉头更皱了。

        为什么肖自在也会在这里啊啊啊啊?!

        戴眼镜的男人刚进门,一眼就看见苏醒脸上的抗拒和她身边眼神玩味的宋青和,感到有点难办。

        气氛和他想的一样冷,他试图用关心的问话缓和一下,

        “醒醒……现在还难受吗?你……”

        “不疼谢谢你可以走了。”苏醒眯起眼迅速回答并把头狠狠扭向了一边。

        没有用。

        “……”男人碰壁后推了推眼镜,看向了对面的宋青和。

        “唔……”眼看男人眼镜反光闪得她眼疼(不是)眼看场面僵持不下,宋青和幸灾乐祸地笑笑,还是开口救场了。

        “醒醒啊,你今天晕倒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动物之类的?”

        “啊?什么意思……”刚才不还是说我急性肠胃炎,问这些干什么?

        苏醒在疑惑中感到某种不寻常的气氛,她下意识看向了肖自在。

        “之后我会和你解释……你先回想一下,有没有遇到特别的情况,醒醒。”

        男人脸色也不太好,苏醒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早晨在家吃了泡麦片,然后就没有了……”

        你又不吃午饭?肖自在忍住了想说的话,看苏醒又想起什么的样子,便决定之后再说。

        苏醒又“啊”了一声,看来确实想起来了点东西,她放下手机说,

        “……不对,我早晨还吃了章程做的饼干……但昨天也吃过了,不应该有问题啊?”

        “……具体地址在哪里?”章程又是谁?

        苏醒犹豫了一秒,像是不愿意说,随后又想通了似的轻声道,

        “就在花鸟市场……37号。我认识他两年了,一直把蛇交给他寄养。”她摇了摇头,

        “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万一只是没保存好,所以饼干变质了呢……”

        肖自在已经站起身,他听着苏醒说完最后一句,顿了顿,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她会在这里守着你,我有事要办……很快就会回来。”

        看着男人就要迈出房门,刚回过神来的苏醒低下头没好气道,

        “倒也不用你回来……”

        她听见了关门的声响,用力眨眨眼,又拿起手机点起来。

        “噗,你们关系很好嘛……”宋青和笑着开口,眼中却隐藏着几分探究。

        她望着手机上苏庭山发来的红包,忧心忡忡地点了接收。

        糟糕,这看着不是单方面的啊,宋青和担忧地想。

        …………

        ……

        现在大概是下午1点26分,宋青和不太准确地估算了一下时间,因为20分时她从床头柜背后掏出了失踪一整天的钥匙,又花了3分钟把灰尘扫掉,柜子推回原位,再对镜重新整理头发和衣服,这或许又用了2分钟。

        最后她才出了门,和对门的学妹碰上。

        宋青和想,今天黄历上加粗的“不宜出门”该是真的,她不该不信这7块钱买的老黄历。

        半分钟前苏醒在她面前昏倒,她正打算叫120,男人却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那瞬间的杀气让她下意识使出了护身的手段,只见男人打量了她一眼,审问般开口,

        “圈里人?”

        好家伙,她是什么运气,这也能撞上同类啊。宋青和在心里暗骂,她考虑半秒便笑着试探,

        “额……虽说遇到同类很有,缘分?我看还是下次再寒暄吧,我可要先把这妹子送去医院呢……”

        宋青和绷紧了神经,这男人身上的气质实在不善,打她是打不过了。

        可也不能放着普通人不管。

        陌生男人又将沉重的目光投向她怀里的女孩,于是她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你说送去医院?她是怎么晕倒的?”男人盯着苏醒的脸。

        “……刚才还好好和我打招呼呢,一转身人就摔了。我叫她也没反应,两个呼吸就晕过去了。”

        宋青和回答完自己也有点纳闷,她已经及时抓住苏醒了,不可能会伤到哪里。

        “不对,她的样子不对劲……”

        见男人目光里有几分担忧,宋青和这才真松了一口气,也将注意力放到女孩身上。

        苏醒脸色青白,脸上出了不少汗,呼吸间却让她隐约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宋青和以手运炁贴上她的皮肤,竟然也感受到了一股阴冷之炁,她惊讶地睁大眼。

        “不会这么巧吧,我怎么租个房身边都全是异人……”

        “不可能,苏醒只是普通人,怎么会……”肖自在的脸色更加阴郁了,他也伸手探了探苏醒的额头,在宋青和怀疑的注视下开口,

        “先送她到‘四院’去。”

        ……

        车厢中,肖自在和宋青和对面坐着,中间躺着昏迷的苏醒,救护车正开向目的地。

        “四院”是一家私立医院,正式的名称当然不是这个。作为一家开了几十年的医院,它的名声还行,却没几个有名的专家,地址也在5环开外,倒是也磕磕绊绊地开到了现在。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情况。

        像“他们”这样的人都知道,这间医院有异人背景,背后更是由公司在运营。

        早年s市经济发达,民间就有三处这样可供异人“看病”的医院,公司成立后反而只以小诊所的形式开设了站点,姑且也算作了第四家。

        后来时局变化和种种原因,最后倒得只剩一家。而公司看中这个时机,把倒闭那两家的原班人马都召集了部分回来,又向总部调了人手,合并成了现在这家医院。

        虽然s市现在只剩下了两家圈内的医院,这儿倒还是被习惯性叫做“四”院。

        肖自在倒是从来没在这看过伤,哪怕这种有公司背景的机构可以报销几乎所有费用。

        为这老窦也问过他,当时的肖自在只是摸了摸后脑勺,似乎有些腼腆地回答了,

        “就算是公司开的,医院里毕竟人多眼杂。作为临时工,行事还是隐秘些好吧……我不想给任务带来任何风险。”

        老窦听后重重拍了他的肩膀,年底就给他多发了俩月奖金。

        这么多年,肖自在当然有自己熟悉的地下诊所,却不能把普通人送到那种地方。

        眼下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尽管他不该和苏醒同时出现在四院,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不放心这个自称和苏醒相熟的女人,只得一起上车。

        肖自在盯着苏醒还残留着痛苦的睡脸,虽然来的人员已经做了简单的止痛措施,却也需要时间才能见效,她的神情还很不安稳。

        有些他以为再也不会踏进的地方,现在想想,因为她的缘故,最后倒还是去了。

        四院是这样……犁山也是。

        肖自在沉下心,又看向玩着手机的宋青和,问道

        “你说你和她认识,可你才搬来不久吧?我从没听苏醒提过你。”

        ……这男人怎么回事,难道你个中年大叔就和她很熟吗?

        宋青和压抑着心中的不爽,摆出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哈哈哈,我是她学姐呢,不过毕业之后联系少了点……可是我也没听醒醒说过,有你这个……恩,‘朋友’呢?”

        肖自在眼色冷了几分,直接点出她最大的纰漏,

        “是吗,那你刚搬来那几天,怎么也没有互相打过招呼,明明好久不见了?”

        宋青和愣了愣,这才想起她第一次见苏醒那天,这男人也正好在场。

        艹

        她还只当他是个路人,谁他妈料得到有这天……

        到底怎么回事,她脑海中闪过许多信息,再结合男人今天这态度,她好像明白了……

        那天他们一前一后回来,或者就不是巧合!苏醒说是去秋游,可男人也穿了一身休闲运动服……

        宋青和感到身上压迫感越来越强,思来想去,她决定放弃思考遵从直觉。

        “行了我说,请不要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好吗……咳咳,在那之前我确实和她并不认识,只是受人所托照应一下。”

        她想了想,继续坦白,

        “搬到这里也是正巧离我公司近,没什么别的目的……好吧,其实是她哥哥请我来的,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又独居,家里人不放心也正常吧!”

        她心想这苏廷山可真是个坑货,他不会知道这人有问题才让我来踩坑吧?我就知道,水逆果然没这么容易就结束……

        肖自在听到家人时皱了皱眉,假设这个“哥”是他见过的青年,倒是能对上……可这所谓的照应也太不合理,说难听点也接近监视了。

        但这也不是现在该关注的事。

        苏醒的呼吸已经平缓下来,肖自在盯着她被汗水沾湿的刘海,想起做应急处理时医生一眼就看出苏醒的“病症”所在:

        “不多见呀,咱们这三个月才能碰到一起呢……这小姑娘是中了蛊了!”

        简单地检查后,他有些惊讶地得出了结论,指挥两人把苏醒抱上车,又从柜子里翻出几瓶液体,边拆输液器边继续道,

        “看这症状倒也不像是罕见的蛊毒,先缓解下症状,花个两天或许能解……但也真是奇怪,蛊师向来行事隐秘,极少出手,怎么这次还是对普通人下手?怪事扎堆了……”

        ……

        ……

        问清了情况,肖自在记下地址就离开了病房,停车场已经有车在等他。按下电梯按钮时少女的表情又在他眼前浮现,虽然嘴上无所谓,可要不是还记着和他冷战,她说不定会生气失望得要哭。

        只是眼下,他必须先处理别的事。

        蛊……是他没接触过的手段。

        他不清楚苏醒身上蛊毒是否需要蛊师主动解除,还是必须要杀死蛊师才行?不过根据以前看过的内部资料,有不少特别的蛊,哪怕在蛊师殒命后也不会消失。

        只有找到人才能解决问题。

        而他们要找的人和这“不知名”的蛊师正好又出现在同一个城市,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在救护车上就给老窦报了信,现在拿到地址自然要尽快行动,在电梯里又看了眼消息记录:

        —你要是还没有眉目,我这有线索了……

        ……

        —……那蛊师已经对普通人下手了,总不能还顾忌那么多吧?

        —尽快把她抓回来,你注意分寸……不能缺胳膊少腿,人得要活的。

        肖自在关了屏幕,沉默地坐进车厢。

        没关系,就算不能杀,也有的是办法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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