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久别重逢

姝妤飞快的拿起手机，输下那一串号码，在输的过程里，她已经在脑海里默念了三遍了。

        微信名就是一个字，嵘。

        没有多想什么，她马上就把好友申请发了过去。看着那个嵘字，她想了下，换到自己名字的页面，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姝’。

        然后把两个主页截频，合成了一张图片。

        看着那张图片，姝妤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想到了高中开学的那一年。

        那是2011年。

        ——

        她走进临和一中的大门，在公告栏上看了许久，找到了自己的班级。

        高一三班。

        进门的时候，后面的黑板上写的各位同学的名字。

        有两个名字上下相邻，而且异常显著，显然老师写的时候也非常喜欢，字体都比其他的字工整一些。

        嵘崎

        姝妤

        姝妤进来的时候，嵘崎已经在她前面坐好了，看着她坐下来，旁边桌子上的男生马上就打趣起来。

        “你们俩的名字好配啊，哎，你们是不是～啊？有点娃娃亲之类的？”

        “对啊对啊，你们的姓也都好好听，名字还都是一个偏旁的。”

        女孩子是女字旁，男孩子是山字旁。

        姝妤始终低着头，别人说话她也不抬起来，像是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

        大概是吵的有些热了，姝妤听到前面的男生嗤笑他们，“羡慕我俩名字就直说。”

        少年的声音一听就阳光热烈，语气又拽又牛逼，“说再多你们也只能羡慕。”

        没过多久他转身，“同学，你不用在意他们，大家都闹着玩的。”

        那是姝妤十六年以来为数不多的，主动抬起头看着别人说话。

        一抬头，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光就落在了她眼睛里。

        …………

        姝妤想着的时候，嵘崎已经答应了好友申请。

        她想跟他说点话，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除了好好休息，晚安之类的好像没什么话可以说的。

        直接说了这些又显得太急了一点。最后还是转手点进他的朋友圈。

        刷新了几次，也只有一条，是五年前他拿到空军复试通过消息的截图。

        看时间，是高考过后拿到的。他并没有限制看朋友圈的期限，这么多年，他就只发了这么一条朋友圈。

        临和的姝妤，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高考过后，她更是把自己关在家里。渐渐的，有一种预感渐渐在姝妤脑海中成形。那么耀眼的少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以前哪怕是一次考试进步他都会发动态庆祝的。

        有的时候成长，真的就在一瞬间。

        还是给他发了一个『好好休息』。

        对方马上秒回，『姝姝吗？』

        正在发呆的姝妤看到消息手机差点没扔出去。

        很谨慎的回，『嗯嗯』

        他竟然真的认出来了。想象了一下他今天给联系方式时那个高冷的样子。

        女孩子内心深处的敏感多疑又出来了，姝妤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纠结了好一会。

        以一种赴死的心态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响了大概二十秒左右才接。

        姝妤想开口，电话那边是她从十八岁等到二十三岁的人，话到嘴边，竟然都成了沉默。

        还是他先开口，“姝姝？”

        “嗯。”仔细听，姝妤略带了一点哭腔，不过她掩饰的很好。“你，还好吗？”

        没有问‘你为什么消失’而是问‘你还好吗’。

        “嗯，挺好的。”嵘崎停顿了下，又道，“酒店是公司给定的，后天回江州。”

        像是在跟她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解释呢，怕她觉得是为了跟着她才来的吗。如果，他并不想再跟自己联系，那……

        心里叹了一口气，回了一句。

        “嗯，好。”

        “那，好好休息。”

        “你也是。”姝妤温温道，“我就先挂了。”

        挂了电话，姝妤长长的叹了口气。嵘崎能认出自己是再好不过，省的以后还要想法子去跟他解释今天要微信这个事情。

        “要是他不讨厌我的话，我去追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对吧？”

        第二天和杂志社的会谈进行的很顺利，鉴于《聆听》的火热程度，对方并没有过多要求，还把画师的微信推给了姝妤，让她们有什么事情独自联系。

        见多了一些奇葩杂志社怎么欺压年轻画师，这次这一家还答应作者和画师直接联系，姝妤还是非常满意的。

        合同敲定之后，签了字。姝妤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

        工作忙完了，姝妤满脑子又都装满了嵘崎，飞行员作息不定，他现在应该在休息，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现在还能干什么呢？中学的朋友只有渺渺和自己一块儿去江州了。姝妤认真的想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

        曾经嵘崎的右桌，打趣他们俩有娃娃亲的人，张远。

        “张远那个时候好像和嵘崎关系挺好的。”

        只是没有联系方式，不过不怕，姝妤相信小天后余渺渺一定有的。

        语音通话很快就播了过去。

        “咋的了？花我可给你照顾的很好啊。”

        姝妤轻笑，“真乖，值得鼓励。”

        “少来这套。”余渺渺似乎心情不错，“有事快说。”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呀，人家好伤心呀。”

        余渺渺大大咧咧的，姝妤却好像正是克她这种性格的存在。

        “姝妤你正常点吧啊，我对你可不感兴趣，快点的。”

        “还真有点事，想问你要一下张远的微信。”

        电话那头正在喝水的余渺渺一下就喷了出来，“不会吧妹妹，你别想不开啊。”

        姝妤一头雾水，“没有啊。”

        “还没有，没有你跟我要什么张远的微信啊，那孩子不是你的菜！”余渺渺声音都拔高了。

        “没有～”姝妤没有打算在电话里说这件事，“你先给我，我回去跟你解释，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行吧。”

        要到张远的微信后，姝妤没多顾及，直接用大号加了。现在正是快下班的时间，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复。

        『你是姝妤？』

        『嗯』

        『找我有事？』

        『有点，能见一面吗』

        『你不是在江州吗，你回来了？』

        『对，过来出个差』

        『行，那你现在在哪』

        『在城南的光遇咖啡厅』

        『成，你等等我吧』

        联系好之后，姝妤找了个靠窗边的位子坐下等待。

        没几分钟，一个一身运动装的健壮俊俏男子走了进来，四处望望，似乎是没找到他想找的人。

        姝妤四处看了一下，这里就她一个等人的，他是看不到自己吗，起身走了过去。

        “张远？”

        “啊？”张远惊讶的看着姝妤，嘴里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了，“你是，姝妤？”

        姝妤礼貌的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张远有些许的不知所措，赶忙叫人坐下。“真是这么多年不见了，你都出落的这么好看了。”

        姝妤笑着摇头，寒暄了几句，开门见山问道，“哪有哪有。我是想问一下关于嵘崎的事。”

        听到嵘崎，张远的表情明显收了收，“嵘崎？你不是去江州找他了吗？”

        姝妤收敛了表情，“是的，但我没能找到。”

        张远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时只知道做兄弟的，一定要替他瞒着，早知道会让你变成这样，我早该告诉你的。”

        姝妤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什么了，她去江州不完全是因为嵘崎在那。但是她抓住了更为重要的信息点。

        “瞒着什么？”

        “唉，他当年家里出事了，他爸是嵘市长，一直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说是怕你觉得身份之间有差距。要不然的话，你俩那关系老班早就叫家长了。”

        “他爸爸是市长？”姝妤很是震惊。她脑子里只有小说，从不关注这些事情。

        那一年，姝妤的家里相对平静，她确实听说了关于嵘市长的故事。只知道是一个相当惨烈的故事。

        那一年，才华战胜了资本，嵘家有一个年轻的小叔，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整个嵘家。后来怎么样了，姝妤就不知道了。

        见到姝妤自己在思考，张远也认真起来，“都过了五年了，那个时候的同学们，一直都相信他，也都像以前一样的敬佩他。姝妤，你们俩关系那么好。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他了，记得通知我们。”

        姝妤点了点头。

        “你还没进当初三班的群吧，我待会把你拉进去。”

        “嗯。谢谢。”

        张远走后一段时间内，姝妤一直都在静静的想一些事情。

        嵘崎当初的离开，是毫无预兆地离开。在他的生日过后，高中时候那个旧的手机里，还保留着他们那个时候的聊天记录。

        就结束在一句“生日快乐”上。

        姝妤记得，在自己熟悉高中那个圈子之后，又开始犯了和以前一样的毛病，是在初中有的。就是课上爱睡觉。多杂乱的声音，即使是大声朗读的声音的状态下，她都能睡着。

        就像小时候，家里的隔音实在不太好。经常听到隔壁传来爸妈吵架的声音，这些彷佛都成了她生活的必需品。

        在那场大火里，真正演变成了催眠剂。

        不过其他的老师也都不在意，因为姝妤永远是班级里的第一。

        只有数学老师，数不清多少次让她站起来，她听着老师在课上卖力的讲，眼皮子就又撑不住了。

        有一次被叫起来回答问题，那个问题姝妤还没有自习过，没有回答上来。

        那个问题她现在还记得，“有限个单位事件组成的随机试验，且每个单位事件发生的概率均相同，这个事件我们把它叫什么？”

        当时老师可能问的稍微隐晦一点，姝妤站立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出来。

        她紧张，脸红的不敢抬头直视，生怕会受到责备。在她的学习生涯里，因为成绩好，很少被老师提问过，更是很少有老师让她下不来台。

        不知道这三个字还没有憋出来，后面一个男孩的声音一下让整个教室都听见了。

        “古典概型。”

        姝妤听到老师的责备，“就你长了张嘴啊，问你了吗？给我站起来！”

        “你也给我站到一边去，成绩好就可以不听讲吗。好了啊同学们，我们接着来上课啊，古典概型……”

        姝妤抱着书站到一边，一直低着头，还在为刚刚的事脸红着。但是少年却好像毫不在意，“姝姝，别羞啦，我看他就是羡慕你聪明。”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少年拿书挡着嘴，悄声跟她说，“不用对不起，上课能站起来我还高兴呢。那小凳子太矮了，挤得我真是难受死了。”

        ……

        也不知道嵘崎还记不记得这些事情。姝妤收拾东西离开咖啡厅。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到了张远刚刚的有一句话，‘你俩那关系早就被叫家长了。’

        “关系？我和嵘崎能有什么关系。”他那样耀眼的人，很大可能只是同情一个弱小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别的关系。

        心情挺低落的。隔天回江州，姝妤出门前特意化了个妆，把自己昨天晚上熬夜睡眠不足引出来的黑眼圈遮了个九分。

        今天，嵘崎也要回江州。

        姝妤刚到机场，直接把票改签成了嵘崎飞的那趟。和来的时候一样，她在检票处静静的等着空乘队伍的到来。

        临和的小姑娘们比江州还要热情的多，空乘队伍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尤其是中心的机长。

        姝妤戴着墨镜和口罩，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口罩下面是淡淡的笑容。

        嵘崎，就该这么光芒万丈。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没看多久，就检票上机。

        飞机上补觉，刚下飞机姝妤就直接打车回家，嵘崎看到她上飞机，下来还特意找了一圈。

        “跑的这么快。”

        另一家飞机上的机长这个时候也完成任务了，走到嵘崎身边拍了拍他。

        “兄弟，吃饭去。看什么呢？”

        嵘崎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快中午了，不少机长都下机，这个时候聚在一块吃饭。其中就有和嵘崎一起在国外培训的陈钦和吕建阳。

        嵘崎和陈钦比吕建阳大一岁，他们都是因为复读一年，参军晚了一年。

        “喂，你刚刚，到底在看什么啊？”陈钦嘴里塞着米饭，还是不死心的问。

        “看美女。”

        “！！”陈钦马上跟吕建阳告状，“阳子，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崎哥，你有女朋友了啊？”吕建阳天真的问。

        嵘崎嗤笑一声，“想什么呢。”

        “怎么了到底。”陈钦意识到不对，“跟兄弟说说，人家不喜欢你？”

        嵘崎想了下，诚实道：“我也不清楚，都好长时间没见了。”

        人类吃瓜的本质又来了，陈钦恨不得现在能有盘瓜子让他磕一磕。

        “旧情？可以啊兄弟，年轻有为啊。”

        嵘崎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陈钦，你能不能不要再为老不尊了。”说完好像有点不过瘾，“给我们这些小的留点榜样，行吗？”

        “呵呵，不说拉倒。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你这叫顶撞长辈，懂？”

        “啧，”嵘崎用一种很遗憾的语气说，“等会好像要开例会，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得罪了乔姐会不会挨骂呢，啧啧。”

        陈钦果然迅速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在半小时前发的通知，想到自己刚刚在背后说的，‘乔姐也太不近情面了吧，把小姑娘给训成那个样子’。再联系了一下乔姐平常威严的模样，真正的资深乘务长，他还真有点怵她。

        “行，你够狠。”也不吃饭了，擦擦嘴就走出去。

        嵘崎一天的工作结束，开完会，已经晚上九点，准备直接回家。

        车停在停车场，他没下去，手机的界面还保持在和姝妤昨天晚上的通话记录上。等了一路，也没等到这里有更新。

        “真没良心。”

        “要了微信就没下一步了是吧。”

        回想昨天那个要微信的样子，也不像是老手啊。

        摩挲着衬衫袖子上的扣子。要不，我问一下？可以，反正都是老同学。

        怎么问呢？车里的天气播报声出来，“欢迎收听江州市天气播报，今天是三月七日，祝各位少女女生节快乐。晚间晴转多云，后半夜局部有雨，请注意好……”

        三月七日。是女生节？

        想到理由，嵘崎火速给姝妤发了一个红包，配文，“女生节快乐！”

        发过去，也没退出微信，一直在看着，像是在等回复。

        十分钟过后，还是没有回复。

        男人轻皱了皱眉头，开门下车。倒是也没多介意。

        就在这栋楼的旁边一个小区，很少楼层还开着灯，13楼的灯光还大亮着，在这栋楼里显得异常显眼。

        姝妤正坐在自己的懒人沙发上沉浸的敲击键盘，手机被她扔在茶几上，压根没听到有什么声音。

        等到她闲下来的时候，又到了晚上三点。

        淡定的起身，走到郁金香前浇水。花开的很艳，鲜红色，土壤也是松动的，余渺渺照顾得很好。

        “我遇到你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该去打扰你吗？其实，先不说你，我应该去看夏阿姨的，你们家的人都是很好的人。”

        “嵘…崎…”

        手机的消息提示声又响起来，姝妤放下喷壶，走过去看。

        先看到的是嵘崎发的消息，点进去就看到了他发的红包。

        “女生节？他还在意这些？”也没扭捏，直接收了红包。

        是个888的，姝妤轻笑，“还挺有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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