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遇新规则

皇后焦灼的心情，苏小桃可以理解，但救治一个脏器完全衰竭的人，哪那么容易？她安慰道：“娘娘，您先别急，这治病有个过程，不会这么快痊愈。”

        她这么说，也是因为心里没谱，她只会急救这一板斧，剩下就看神果了。

        她取过李相手里的匣子，拿出神果。可是这昏迷的人不能咀嚼吞咽，如何让神果发挥效用？

        她对老太医说道：“他现在没法吃，麻烦取个干净的碗，我要把这个捣成汁水。”老太医看见神果已经惊掉了下巴，结结巴巴的问道：“锦……锦……花铃？”

        苏小桃骄傲地点点头。

        老太医愣了片刻，对小太医说道：“赶快去取药钵。”

        苏小桃将锦花铃捣成了汁水，让人把皇子扶起来一点，撬开牙关，一滴一滴往嗓子眼里送。倒是流进去了一些。

        老太医有经验，取了一点果泥，放到了少年的舌下，又拿过一套银针来，在人中、合谷、内关等处扎上了针。

        接下来苏小桃也不知该干什么了？她要了点温开水，用筷子蘸了轻轻地抹在少年嘴唇上。

        苏小桃忙碌的时候，皇上眼里射\\出的寒光，一阵一阵像刀子一样扫在她身上，她虽然害怕，但职业习惯让她顾不了许多。稍微闲一点了，便不由得心里惶惶的。

        她腹诽道：她在这里卖力的救他儿子，他却老想着让她的脑袋搬家，简直太没天理了。

        老太医想和苏小桃说什么，这种气场又不敢说话。只是不时瞟着她。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皇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众人惊喜，皇帝皇后自是不用说，所有的太医和奴仆暗自欢呼起来，脑袋暂时保住了。

        苏小桃赶忙命人扶他起来，抓紧喂了一点果泥。皇子此刻并不十分清醒，习惯性地嚼了嚼咽了下去，转刻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晕了。老太医把了脉，脸上表情依然凝重，说明情况并不乐观。

        苏小桃心里一点都不轻松，做了个深呼吸缓解一下紧张。

        她抬头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子挤满了人，空气中有浓烈的药味、人呼出的浊气，还有香炉里燃的香味，混到一起说不出的感觉。病人需要新鲜空气，挤一屋子人，跟病人抢氧气，病人怎么会舒服？

        她说道：“大家都出去，人这么多，病人吸进去的都是浊气，他不好恢复的。”

        没有一个人动，皇帝更是用杀人的眼光看着她。这小子居然用这种语气在这里发号施令。

        她又催道：“都出去呀！”还是没人动。

        那个李相老头说话了：“皇上，听小田大夫的吧！”

        苏小桃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没发话，谁敢动。皇上冲门外的方向摆了下手。屋里一众男女鱼贯而出，只剩几个伺候的太监和宫女。

        皇上和皇后仍坐那里纹丝不动。苏小桃才学的拱手行礼，照猫画虎，对皇上说道：“您二位也去休息吧，今夜怕还要急救几次，不必在这里熬着。”

        皇后听了又哀哀地啜泣。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搀着她的胳膊一同走了出去。

        这阎王爷终于出去了，苏小桃抚了抚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屋里的低气压瞬间升高了不少，大家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长稳了一点。

        刚高兴一点，外边又进来两个侍卫，执着刀，亦步亦趋地得跟着她。苏小桃心里又不舒服了，怎么拿自己当犯人对待？

        老太医看皇上出去了，窜到苏小桃身边，问道：“田小子，锦花铃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你怎么得来的？”

        “我……这不能告诉你。”苏小桃故作神秘的说道。

        “对了，他患的什么病？病了多久了？有什么症状？怎么治疗的？”苏小桃问出了一串问题，把老太医整懵了。他心说：“你是大夫吗？‘望闻问切’一样都没做，啥都不知道，就敢给皇子治病，那叫虎口拔牙呀！简直是活腻了。”

        “咳，咳……”老太医修养好，并没有给她难堪，开始说皇子的病况。

        “也不知怎么回事，没有明显的诱因，从三年前开始，大皇子心脏出了问题。”

        “按说，他之前并无此类脉象，且太医院内高手如云，即便不能根治，却也能控制一二。但不幸的是，三年下来，除了太医院，又遍请天下名医，吃了无数的汤丸散膏，病情却一日重似一日，竟不治了。”

        “先时，也曾怀疑是否中毒，但一应饮食、器具、屋内摆设均细细查验，并无痕迹。我等已是束手无策，只盼着华佗再世，救了皇子。”

        老太医看了一眼两个锦衣卫，低声说道：“大皇子乃圣上长子，又出自皇后，自然尊贵无比。我等每惶惶度日，一旦……唉！”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苏小桃也明白，差不多是要陪葬吧。

        “嗨，老天有眼啊，多亏你今日带了‘锦花铃’来，此果神奇异常，大皇子应该有救了。”苏小桃听得后怕，今天险些就被砍头了。接下来但愿这个神果发挥效用，把大家的脑袋都保下来。

        她想了一下，对老太医说道：“您还是针对他现在的情况开个对症的方子，我虽然有‘锦花铃’，但并不是大夫，懂一些医理，但谈不上会治病，剩下的事还得您来。”

        老太医疑惑地问道：“那刚才那一系列操作不是让他恢复心跳了吗？你给他吹仙气了？”

        苏小桃说道：“那只是急救的方法，治不了病，以后您也可以用这个方法在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急救，保不齐能救回来。他也是心脏刚刚停止跳动，若时间久了也不行。这个方法大家都可以学一学。”

        老太医听了点点头，思摸着以后把太医院的人都抓过来训练训练，掌握这个救命的方法。

        少年肉\\眼可见的还是难受，他不时地抓着脖颈，想吸进更多的氧气，让旁边的人也感觉呼吸困难。苏小桃知道他需要什么，但这里没有制氧机，也只能由他难受着。其实，对于束手无策的病人，医生和护士一样是难过的。

        不久，少年发起烧来，依苏小桃的经验，大概有三十八度多。老太医又开了方子。

        苏小桃请太监取了温水，自己亲自擦拭少年的手心、腋窝、腿弯、额头等处。她仿佛回到了以前的医院，熟练的做着照顾病人的动作。擦一阵，再喂一些水。好在少年虽然一直闭着眼，但没有昏迷。

        捣烂的神果没有喂完已经变色了，苏小桃怕它已经变质，不敢再喂。她从背包里摸出准备好的另一只，切了一块，用杵碾碎，又喂了一些。

        情况渐渐稳定下来，皇后又过来守了一会儿。在场的人都是又累又紧张，苏小桃吆喝着都坐下休息一会儿，然而只有她一个人敢坐，其他人站着都很惶恐。

        苏小桃坐在杌子上歇一口气，忽然，肚子咕咕的响了几声。

        上一顿吃的还是中饭，这都不知道几点了，饿死了。大家应该都没吃饭，也没人张罗。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啊？

        苏小桃估摸着院里院外的都不敢要求吃的，自己也不敢，但实在太饿了，她可不想受这个委屈。

        她大着胆子走出屋子左右看看，院子里还是站满了人，也有蹲着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左手的大屋门大敞着，灯光格外明亮，她走了过去。

        屋里皇帝正坐在交椅上闭着眼假寐，李相老头在下首坐着低头沉思。

        她站在门口摇了摇手，把李相引了出来。

        “大人，皇子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是护理的人都没有吃饭，恐怕体力不济顶不住，关键时刻倒下就麻烦了，能不能给大家弄点吃的？”

        李相转身看了一眼皇帝，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安排。”

        苏小桃高兴地冲他抱了抱拳表示感谢。闭着眼的皇帝忽然开口道：“不当值的都不许给。”苏小桃一听撇了撇嘴腹诽道：“还皇帝呢，是抠还是心眼小？连点吃的都舍不得。”

        李相端了桌子上的点心出来，递给了苏小桃。

        苏小桃的确饿了，抓了一块放到嘴里。又一想，老头在皇帝跟前也不能偷吃，肯定也饿，就又抓了一块，硬塞到李相嘴里。

        李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嘴角还有点心渣，有些好笑，又有些疑惑。前面急救时，还一副大人的样子，镇定自若，有章有法。这会儿又恢复成赤子的模样了。

        这孩子被云游四方的道士带着，不知世事，更没受过皇权的毒打。别人在皇帝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他”倒好，还敢要东西吃。也就是现在情况特殊，若是平时，定会落个“大不敬”的罪名，该上哪儿上哪儿去。

        苏小桃不知道，她在大家的心里是多么另类的存在，不光医术绝伦，就这胆大包天，敢和皇帝平等对话的做派，那在大明除了皇帝的死对头，真真是独一份。

        当然大家也不可能知道，她来自另一个时空，有一个习惯自由、平等的灵魂。她可没有“君为父”，“皇帝就是天”的概念。说穿了，她还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懵懂无知的婴儿一般。在李相等人的眼里，“他”一定会碰个头破血流。

        苏小桃若无其事地端着剩下的点心回了病室，一人发一块吃了，算是垫个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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