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沧澜秘境 第189章 主仆

在襄凡郡和黑水郡的北部，有连绵不绝之苍茫群山，将两郡之地分隔开来，名为“赤峪山脉”。

        此山脉为南北走向，长度过千里，植被较稀少，山石多为红褐色，泥土多为黑褐色，算不上风景秀丽，却称得上巍峨壮观。

        在人迹罕至的山脉深处，有一处灵气较为浓郁之所在，林木葱郁，海拔较高，尤为适合修士炼气，曾被一位道号为“沧澜”的渡劫真君将其霸占，以此为根基创立宗派，便有了日后赫赫有名的沧澜山。

        沧澜山足有两千年的历史，原本算得上是顶级势力，可当那位开山祖师坐化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第二位渡劫真君，便日渐衰落，被挤出顶级宗派的行列。

        尽管如此，沧澜山仍旧是青州境内排在前十的修真大势力，就算比不上刀王府、忘忧谷、五圣宗、青湖剑门这四家顶级豪强，却也名震青州，堪称一流，比之华云宗、藏剑宗等等二流势力，强大十倍不止。

        这一日，晴空万里，骄阳似火，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原本幽静的山林闯入了一群不速之客，惊起飞鸟无数。

        四头布满鳞甲的珍奇异兽拉着一辆金光闪闪的黄金辇车驶入了沧澜山境内，在其前后左右尚有十余名矫健灵敏的黑衣骑士保驾随行，显见辇车之中载着一位来头不小的人物。

        这辆辇车极其奢华，雕龙刻凤，尽显贵气，通体由黄金铸就，被阳光一照，熠熠生辉，在两侧车门以及车头的显眼位置，都有一个简约徽记，由一日一月两个图形组合而成，非常容易辨认，显然代表其所属势力。

        拉车的四头异兽都是经过驯化的兽妖，鳄头、牛身、蝎尾，体长半丈有余，要比水牛健壮，观其外形气势，肯定不是普通兽妖，定然远比犀角兽厉害得多。

        辇车之内，有两名女子，从其穿着打扮以及坐姿位置来看，乃是主仆二人，一个小姐，一个丫鬟。

        丫鬟不过十五六岁，穿着粉色小衣，有着褐色头发，五官精致，身材也好，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与其主子相比，便大失颜色，黯然无光。

        那坐在辇车正中的女子，看年纪约为十岁，身段妖娆，容颜绝美，肤如凝脂，目似秋水，单凭这身形外貌，便已美到极致，简直无可挑剔，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足以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在她身上穿着一袭华贵的耀金色长裙，气质高贵，超凡脱俗，如梦如幻，无暇无缺，完美得太不真实，如同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界仙子，仿佛这世间一切的美好事物，跟她一比都要黯然失色。

        这位绝色佳人，便是曾经救过齐安一命的神秘女子梦雨溪。

        在她身侧，那名丫鬟正开口问道：“小姐，咱们来到青州已经三年，足迹差不多踏遍了整个青州，为何还没有找到你所说的‘机缘’？”

        梦雨溪微笑答道：“在我看来，【大梦神术】乃世间第一道法，我虽苦修多年，却也只是得到一点皮毛，但是我相信，梦境的指引必然正确，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的机缘就在这青州境内，只是不知具体，需得慢慢找寻。”

        丫鬟又说道：“梦境预言，玄之又玄，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捉摸，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下去，跟大海捞针没有区别呀！”

        “倒也不是漫无目的！”梦雨溪微微一笑，亲昵地抚摸着丫鬟的小脑袋，在她蓬松的褐色头发之下，竟然藏着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那并非是配饰，而是真就长在她的头部两侧，望之不似人类，“梦境的指引越来越清晰，属于我的机缘，应该就在这沧澜山附近，并且很快就要被我抓住了！”

        “但愿这次能有收获，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丫鬟显然对主人的做法颇有微词，并且主仆之间的关系定然非比寻常，她也就敢畅所欲言，当面直说，“以小姐的天资才情，若把这三年光阴用来闭关苦修，怕是能够突破炼神、晋升融元了！”

        “融元境哪有你说的这么轻巧？”梦雨溪摇头苦笑，“我倒是羡慕你们妖之一族，血脉天赋好的话，不用花多少时间修炼感悟，也能自然而然地突破晋升。”

        原来，这丫鬟不是人，而是妖，怪不得头上长着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应该是因为化形不完全所致。

        通常来说，妖需渡劫之后，受雷劫洗礼，才能脱去兽身，显化人形，在此之前，都只能以原本形态示人。

        但这也不是绝对，世上就有一种神奇的丹药，名为“化形丹”，大妖或是妖修服之，同样也能化作人形，但却还带有部分妖之特征，半人半妖，与正常人类还是有所区别，这丫鬟多半便是一只服用了化形丹的妖。

        果然，只听那丫鬟撅着嘴说道：“小姐，我只不过是一只猫妖而已，血脉又算不得多高贵，耗费了三百年，才勉强成为大妖，潜力已经耗尽了，离那妖王境界还差十万八千里，剩下的便需自己感悟，可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不修炼便能进阶呀！”

        梦雨溪却道：“你可别妄自菲薄，你的本体乃是幽冥灵猫，也算是上古异种，一旦成年，实力就算比不上渡劫之后的妖王，也差之不远，若是自己再刻苦努力一点，成为妖王，应当不难。”

        妖王，为大妖之后的境界，等同于人类修士的渡劫真君，放眼整个大乾王朝，能成为妖王者寥寥无几，屈指可数，比起渡劫真君还要罕见得多。

        这是因为大乾王朝人众而妖寡，修真者多，而妖修却少，厉害的妖修即使有幸成为大妖，也势单力薄，多半会死于人族修士之手，所以很多大妖都投靠人类修士，成为护山神兽，方能安稳修炼，比如那刀王府的四足雷光雀，若是不愿低头，恐怕早就死在刘远山的刀下。

        听这主仆二人之间的对话，便能大概得知，这只服用了化形丹的猫妖，已经修炼了三百年，乃是一只大妖，可匹敌人类之融元修士，难怪身份为仆，却不唯唯诺诺，没有半点低声下气，说话方式率真而直爽，避忌甚少，用的是“你”，而不是“您”。

        而这梦雨溪，应是炼神巅峰境界，却能让融元大妖甘愿为仆，背景来历定然恐怖，在日月楼里面的身份怕不寻常，必是尊贵无比的大人物。

        若是更仔细地观察，就会发现这一主一仆关系亲密，并没有严格的尊卑之分，更像是姐妹一般。

        梦雨溪正在抚摸着丫鬟的小脑袋，帮她捋顺蓬松散乱的头发，而这只猫妖却完全没有融元大妖的威势，反倒像是个娇憨天真的小女孩一般，享受着梦雨溪的柔荑抚摸，舒服得眯上了眼睛，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不时颤动两下。

        “小姐，你曾说过，你有一个大机缘，也有一个大劫数，都应于这青州……”丫鬟的声音迷迷蒙蒙，像是呓语一般，“既然你刚才说，机缘就在这沧澜山中，那么劫数呢？劫数又在哪里？”

        “劫数……”梦雨溪听到这两个字，手掌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美眸之中神采荡漾，迷醉朦胧，颊上升起两片红霞，美艳娇羞，不可方物，若有人得见，必为之倾倒。

        “劫数，我恐怕已经知道了！”梦雨溪幽幽一叹，又恢复常态，仔细认真地帮丫鬟整理着头发。

        丫鬟眯着眼，很是享受地靠在软绵绵地座椅上，竟没有发现小姐的异样，又继续问道：“小姐，既然你已知道了劫数，避开就是了，只将机缘取走，岂不妙哉？”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梦雨溪微微展颜一笑，如春风一夜来，十里桃花开，“机缘与劫数纠缠在一起，若要应缘，就得应劫，逃不掉，躲不开，命中注定，无可避免，除非……”

        顿了一顿，梦雨溪接着又道：“除非我放弃那大机缘，便也可避免这一劫，只是如此一来，我所图之大事，便也如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丫鬟撅着嘴，好像有点不高兴，似乎不认同主子的做法：“若是我，宁可不要那机缘，也绝不让劫数沾身，要是为此丢了性命，什么鸿图大业，什么报仇雪恨，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这并非是生死之劫，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梦雨溪的声音越说越小，渐渐淡了下去，也不晓得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竟又现出娇羞神色，颊生红晕，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没有让丫鬟发现。

        “小姐，你放心吧！无论你要怎么做，我猫耳都支持你！”丫鬟握起粉嫩的小拳头比了比，眼神坚定，誓表忠心。

        梦雨溪笑了笑，便不再言语，对待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贴身小丫鬟，她是绝对放心，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别看这猫妖修炼了五百余年，只因妖之寿命远超人类，认真算来，她却是一只未成年的小妖。

        并且，妖之思维大多单纯，爱憎分明，有一说一，虽有智慧，心思却不复杂，远不如人类脑袋里要考虑的东西那么多，这猫妖明显还保留着纯洁的童真，心理年龄偏小，说是妹妹也不为过。

        而梦雨溪虽然也很年轻，但却经历了不少悲欢离合与红尘历练，在心志上就要成熟许多，相对这单纯猫妖，便是姐姐无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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