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粉竟是我自己

“也怪我这两天都没出门，”直到魏同尘出门的时候，邱子临还是很过意不去，“找不着我就算你头上，品四这也忒魔怔了。”

        “愧疚吧？”魏同尘伸手，“愧疚就把车借我开一天。”

        邱子临愣了愣：“操，你就为这个来的吧？”

        “是啊。”魏同尘笑了。

        邱子临今年夏天狠下心买了一辆切诺基，虽说是二手的，但他还是宝贝得很，连他爸都不给碰，何况是魏同尘这种拿了驾照后就上过几次路，开的还是共享小破车的人。

        不过这次他一咬牙，把钥匙扔给魏同尘：“回来我要检查，有磕的碰的你全权负责。”

        “遵旨。”魏同尘转着钥匙悠哉悠哉地去取车。

        邱子临最后跟着去了停车场，指挥他倒车，还跟着走了一段，魏同尘觉得要不是人腿跟不上车速，他真能跟一路。

        前几年城市建设，乡道基本全部扩建成宽阔的大马路，除非逢年过节，路上几乎没有车。魏同尘熟悉了下手感，轻松上路。

        在路口停下等红绿灯，这里的绿灯少说都得等一分钟起步。

        他放空了思绪，想到邱子临这事儿，觉得其中还是有误会。品四虽然是个混混，但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昨天被那群人堵上的时候，他也没看到品四在场。

        魏同尘虽然不想跟这帮人牵扯得太深，但如果他们真要找邱子临的麻烦，那他也肯定不会看着不管。

        把车开到家门口之后，魏同尘在小区里吃了碗米线才回家。魏安之中午在学校吃，他一个人实在懒得做饭。

        回到家去小书房把电脑打开，要用的视频素材已经被魏安之放在桌面上，魏同尘大致看了看，打开剪辑软件开工。

        魏安之每天晚上都在字母站直播，基本上是游戏，而且不挑，按他的原话说，“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蹭热度机器”，什么火玩什么。直播俩小时，下播的时候他会把有意思的片段截下来，省得魏同尘剪的时候要重新看一遍录播。

        这个账号最开始是魏同尘用来发练手的混剪视频，电影踩点一类的，无意间火了几个视频，魏安之看他这个号有些基础热度，就拿他的号直播。因为他长得帅，说话也有意思，吸引了不少粉丝，后来两人干脆就并在一起做起了up主。名字也从“和光”改成了现在的“和光、若素”，和光是魏同尘，若素是魏安之。

        晚上魏安之直播，隔天魏同尘抽空把前一天的直播剪成一个几分钟的视频，就这么坚持搞了一年多，没想到粉丝涨得挺快。

        虽然每天都给魏安之打白工，魏同尘偶尔手痒也会继续剪点儿别的，有时候是动漫混剪，脑洞来了也会剪自创剧情。不过由于他们没说过这是两人共用的账号，所以每次他发直播之外的视频，粉丝们都会调侃up主的另一个人格又跑出来了。

        直播的内容都不难剪，下饭的地方就弄搞笑风格，秀操作的时候整点儿炫酷的特效bgm卡个点，加上魏安之的颜值buff，整个节目效果就不会差到哪去。

        上号发完视频，魏同尘看了眼时间，现在离饭点儿还早。他躺在转椅上，手指敲了一会儿扶手，想到什么又坐起来，但盯着屏幕没动。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强迫自己别去想关于林栩的事儿，但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再见到这个人了，实在忍不住不想。

        虽然昨天他说不想来就别来，但以他对林栩的了解，林栩一定会来，而且会很守时。

        林栩是个非常骄傲且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不论当时分手他是否有苦衷，林栩都不会关心，在他眼里，只要提了分手二字，那便是一拍两散，再无恩怨瓜葛。魏同尘就是认准了这一点，才笃定对方一定不会放他鸽子。

        毕竟，只有完全放下的人才能如常的赴前任的约，或者说，前任的挑衅。

        分开这些年，从网上看到林栩的消息，魏同尘一直觉得镜头前的他熟悉又陌生，直到昨天见到本人，才又找回当年的感觉。至少在镜头外，他没什么变化，除了瘦了。

        魏同尘瘫回椅子里，来回转着椅背。

        以前林栩就是偏瘦的体型，出道后越发清减了，现在这样大概就是那种，万千少女青睐的纤细款。不过林栩挺高，形体也好，肩宽腿长的并不显瘦弱。

        曾经魏安之第一次发现他在看林栩的视频时，连连啧了好几声，评价道：“色令智昏。”他想反驳自己昏在哪里，转而想到网购的那一堆林栩代言的化妆品，无话可说。

        后来他没再昏过，因为他发现，没有他的支持，对方也依然红得风生水起，红得到处都是他的代言广告和新剧宣传，红得想躲也躲不开。

        他只是林栩璀璨人生中的一个无名配角，于故事开始前突兀亮相，草率退场，而后主线照旧。

        他以为自己早在对方的人生中杀青，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加戏。

        也许是老天看他长得帅，没忍住给他走了后门。

        哈哈。

        昨天被魏同尘打了岔子没看成，今天林栩特意先去了自动贩卖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

        快走近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小伙子将贩卖机的储备箱拆开，往里面填进新的饮料。林栩加快了脚步，站在那人旁边。

        那人刚放进几瓶，转头要继续拿货时看到他，吓了一跳：“你咋也不出声啊！”

        “抱歉。”林栩缩在围巾里低声道。

        “等一会儿，马上好。”那人继续埋头装货。

        林栩借着那人的手电筒，看他一瓶一瓶往里放，一种类型的放完了，他又拿了另一种。林栩忽然道：“这人的代言还没撤掉？”

        小伙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里塞：“你是林栩黑粉啊？”

        “不是。”林栩道。

        对方道：“那人家好好的，你没事儿盼人家掉代言干嘛？”

        林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谄谄离去。

        他看了眼手机，离昨天他们分开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但他也没了溜达的心思，慢慢往公园中心的大楼走。到的时候魏同尘还没来，今天这里的风也是一如既往的豪迈，林栩在风眼站了没两秒就换地方，蹲在大楼侧面靠墙处，这里的风小很多。

        不过还没蹲几分钟，魏同尘就来了。今天的出场方式很正常，走着来的。

        一开始他没发现林栩，便拿出手机看了眼，又再次被那个蜘蛛网般的屏幕镇住。每次看都觉得自己拿错手机了。

        林栩站起来，按亮自己的手机屏幕。

        魏同尘收起手机：“到多久了？”

        “刚到，”林栩缩着脖子朝他走了两步，“下次能换个地方么？”

        魏同尘看着他，意外道：“还有下次？”

        林栩停在原地，有些无语。

        魏同尘笑道：“走，吃饭去。”

        “去哪儿？”林栩问。

        魏同尘往公园的停车场走：“城里，这片儿没什么好吃的。”

        “不去。”林栩道。

        魏同尘转过身，啧了一声：“怎么了？”

        “人太多，不去。”林栩解释。虽然他已经很久没上网看自己的消息，但也绝不想上热搜。

        “放心，大晚上的，没人看一只粽子，”魏同尘原本想一手揽过他，手抬起来后又觉得不合适，半途改成往空中一挥，“只要你不站在人群中间大喊全体目光向我看齐，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林栩还在犹豫，魏同尘却不给他机会了，直接到他身后推着他走。林栩无奈：“哎，我自己走。”

        两人到了停车场，魏同尘按开车门进了驾驶座，林栩坐在在副驾驶座上，系着安全带道：“这是你的车？”

        “借的，”魏同尘笑了笑，“我只有两个轮儿的车，可惜现在两轮车在城里不让带人。”

        “……”林栩想象了一下要是让带人，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辆小电瓶车上的画面，一阵恶寒。

        发动机开启之后，车上自动放起了歌，魏同尘调整了下音量。

        一个微微沙哑又清澈的女声伴着民谣吉他悠悠唱着：

        你爱这山川大海吗

        你将自己献祭

        也不被注视啊

        还未穿过这片海

        就想要坠落啦

        你爱这人山人海吗

        你朝他们呐喊

        也无人回应啊

        还未走出这座城

        就开始想家啦

        ……

        林栩看了眼认真开车的魏同尘，即使在空无一人的宽阔马路上，车速依旧不快不慢，应该开得并不熟练。

        魏同尘察觉他的视线，不过依旧看着前方：“怎么了？”

        “没什么。”林栩转头看向窗外。

        这里只是一个并不发达的小县城，除了城中心，其他地方都荒得很，到处都是重建工程，杂草地和钢筋水泥以灰尘交融在一起。林栩自来到这里，就一直以他住的地方为圆心，晚上散步的路程为半径活动着，对这片土地并不熟悉。

        当时他说：“我想休息。”艾文就把他扔在了这里。许千帆偶尔会来看看他的死活，顺便带二少去打疫苗。

        “你老家在这边？”林栩问。

        “是啊，”魏同尘道，“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么？”

        “是么？”林栩怔了怔，“我忘了。”

        魏同尘勾了勾嘴角：“没事，我习惯了。”

        林栩并非记性差，他只是对不在意的事情漠不关心，也不往心里去，自然听过就忘。这也是他们从前经常吵架的原因之一，魏同尘总觉得林栩不在乎自己，而林栩觉得他有病。

        旧事重提，两人重逢以来本就关系微妙，林栩更是对魏同尘有诸多怨气，此时便忍不住蹙眉道：“你有资格说我？”那个解释，到现在都没给。

        魏同尘却没像从前那样回嘴，安静了一会儿道：“我开车，不跟你吵。”

        林栩就转头继续瞪着窗外。

        一路无话。城里车多，魏同尘小心翼翼开了一路，终于到了目的地，但停车位很拥挤，天黑也看不清。他看了眼依旧拿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林栩，思索让这位大明星下车给自己指挥的可行性有多大。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巷子口出来一个小伙子，蹲在墙边打算抽烟。魏同尘连忙按下车窗朝他喊：“大辉，过来帮忙。”

        大辉按打火机的手一抖，差点烧到手指，他跑到魏同尘车旁：“来了！”

        “又溜号呢？小心廖叔揍你。”魏同尘笑着打方向。

        大辉给他塞了根烟：“别跟他提啊。”

        “你小子。”魏同尘把烟放进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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