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va与碇真嗣

2015年。

        “你就是碇真嗣吗？你好，我是eva。是零号机驾驶员之一，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在碇真嗣消灭了第四使徒之后，遇见了一开始并没有出现的那位少女。

        她的眼睛特别的漂亮，碇真嗣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这么觉得了。

        虽然和其他人一样都是黑色的眼睛，但那神采飞扬朝气蓬勃的神情透过双眼静静地注视着一人时，感觉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暖呼呼的水池里那样温暖。

        碇真嗣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股热情。

        从小就被父亲抛弃，寄住在老师家，跟他同龄的孩子们还可以朝着父母撒娇，而他却学会了谦让不给人家添麻烦。

        「乖孩子」「真懂事」「不用操心」

        这些都是其他人评价他的话。

        为了让大家保持对他的喜爱，他一直忍受着心中的那份寂寞感，努力成为不被讨厌的小孩。

        所以他每次在别人问他，你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他总会这么回答——

        “不用了，你那么辛苦没必要再照顾我了。”

        对，只要忍耐就好了，只要不去奢求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这次也一样。

        “你看上去很忙吧？不用太在意我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对，拒绝就好了。

        只要还没有去接触，就不会受伤。

        “既然这样说的话，就不要流露出[不要走]的表情嘛。”

        女生哈哈笑了声，丝毫没有任何体贴的心情，又或者她压根不懂得读空气，一下子说出了真相。

        碇真嗣猛然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少女，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爆炸性发言。

        那点心思被轻而易举戳破的少年，惊慌失措了起来。

        他到底该怎么回答？他该怎么做才不会受伤？

        “我，我才没有露出那种表情啊！”

        对，逃避就好了。

        躲开这份感情，反正她绝对是一时兴起而已。

        这种怜悯一般的感情……

        他不需要。

        碇真嗣和eva的初次相遇并不友好。

        但eva似乎认定了碇真嗣需要她的帮助，每天都会出现在少年的面前打招呼、聊天，就算他不理会自己也无所谓，就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句不发。

        eva和碇真嗣绝对不是同一种类人。

        eva与nrev的工作人员相处得极其轻松自在，每次走在路上都会有人与她问好，聊的话题五花八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能聊，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知识都装进了她的脑子里一样。

        “……为什么你不去驾驶初号机。”

        有一天，碇真嗣向她搭话了。

        少年坐在天台上的长椅上拆开便当盒，少女趴在天台的栏杆上手里拿着炒面面包，另一只手拿着纯牛奶。

        她好像中午吃饭时一直都是吃这种速食。

        碇真嗣突然想到。

        “因为你是特殊的嘛。”

        他是特殊的。

        从来没有人这样子跟他说过。

        她是第一个。

        就好像荒原突然冒出了一朵小花。

        永无止境的蝉鸣终于停止。

        热风吹来了一丝凉意。

        烟花升上天空。

        “以后我来负责你的中午饭吧。”

        他听到自己这么讲道。

        不知道红红的耳垂有没有被她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咦，真嗣君不生我气了吗？那我们是朋友了吧！”

        “朋友……？”

        “对呀，游戏里面愿意给人做料理的都是朋友的关系了！零也给我做过料理吃呢。”

        自从那天起，eva的中午饭与碇真嗣成了同款。

        想要多了解一下eva是什么样的人。

        碇真嗣人生第一次诞生了这种想法。

        在他这灰暗的十四年人生里，eva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

        是他的是一个朋友。

        碇真嗣并不渴求自己成为eva的第一个朋友，她太耀眼了，而且又那么活泼，身边绝对有一大堆朋友。

        这样就足够了。

        “你是想多了解一点eva吗？”

        “嗯，我想跟她好好相处。”

        碇真嗣找到了赤木律子博士。

        eva，十五岁。是nerv的上层组织seele安排的适格者，因为不是nerv自行选择，被称为零号少女，是新世纪福音战士试作型零号机的驾驶员之一。虽有安排过去尝试驾驶初号机，但多次拒绝最后不了了之。

        跟绫波零一样，过去的履历一片空白，全部被消除。

        “为什么她叫eva？”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eva，或者她的监护人，渡边宽博士。”

        顺着指引，碇真嗣找到了渡边宽博士。

        第一次见面把他吓了一跳，全副武装身穿着漆黑服饰，披着风衣还带着类似摩托赛车头盔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名科研人员。

        “哈哈，对不起啊，把你吓到了。”

        声音虽经过电信号的处理，但依旧能清楚地听见每一句话。

        渡边宽博士的声音特别的轻柔，对着他说话时也没有高人一等的态度，这让碇真嗣感到舒心。

        他握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那个，我是，eva的朋友碇真嗣。”

        “……eva吗。”

        可奇怪的是，当他提到eva时，渡边宽的语气冷淡了下来，一瞬间改变的气氛让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碇真嗣又紧张起来，开始在推测是不是自己说的话不符合男人的心意。

        “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

        碇真嗣感受到了名叫[不悦]的气氛，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察觉自己的喉咙发不了声。

        他在害怕些什么。

        少年最终还是没有问到eva为什么叫作eva，他落荒而逃，想要逃离那种压抑的感觉。

        那是跟他在父亲对峙时才会产生的，不适感。

        eva面对渡边宽博士时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他逃到了eva的身边。

        “你看上去心情不好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吗？”

        eva发现了他的低沉，少女总是能精准地感受到一个人的心情，就好像随时随刻都在关注周边的人。她坐在碇真嗣的身边，将手中的巧克力递给了少年，这是她每次做完调试训练后，研究人员给她的奖励。

        甜点在这个被第二次冲击轰炸过后的世界上是十分稀少的，因为土地的大量减少，导致种植业也受到相应的萎缩。

        见碇真嗣不愿讲话，eva拆开巧克力的包装，放到碇真嗣的嘴边。

        “吃点甜的东西，会开心一点。”

        甜腻的气味在他鼻边萦绕，碇真嗣说不出口。

        他不想说出那句[渡边宽不喜欢eva]。

        eva一定会伤心的。

        他不太想看见自己的朋友有难过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谢谢，但我不大想吃，你能替我吃掉吗？”

        eva知道渡边宽不喜欢她吗？

        碇真嗣静静地注视着吃下巧克力，眼睛幸福地眯成一条缝的少女，最后放弃了思考。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难过，但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跟我讲一下吧。我虽然提不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建议，但我想分担一点你的痛苦。”

        她好像很容易说出这种话。

        这些对于寻常人来说过于难说出口的话，她却总能张口就来。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怎么能叫人不被触动。

        “那个，eva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吗？”

        她愣住了。

        “怎么突然之间问这个问题啦。”

        “因为有点好奇，是不能说吗？”

        少女低垂眼眸，思索了好久。

        “为我取这个名字的是我的监护人渡边宽博士，他没有告诉我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啦。”

        果然，关系不大好。

        碇真嗣却感到开心。

        真是恶劣！碇真嗣在内心里谩骂自己。

        但是他们终于有共同点了，他们是一样的。

        意识到这点的碇真嗣沾沾自喜。

        他们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一样的。

        “笨蛋真嗣，你是喜欢eva吧。”

        “哈？明日香你在说什么啊！！”

        他吓得切菜的手都哆嗦了一下，幸好反应及时没有切到手指。

        “你每次都把自己便当盒里的香肠拿出来一个放到她的便当盒里。”

        “eva每次做调试训练你都会在门口等她。”

        “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每次看见她都会笑。”

        明日香喝着自己煮的味增汤。

        顺带一提，eva、她和第一适格者是室友，这个提议是eva提出来的。

        eva老是叫着[我就想跟明日香和零一起住嘛！]这种话，她才勉强答应的。

        「零离我们太远啦！让她一个人住不方便，而且明日香是女孩子，跟真嗣呆在一块可不是好事。」

        反正是无伤大雅的提议，没有妨碍到nerv与seele的计划，这个提案顺理成章被通过了。

        虽然一开始相处的时候总会闹出矛盾，但eva调合氛围的能力可是一绝的，枕头大会、女子夜谈会……只要能增进友谊的活动她都会提出来并且快速实施，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你啊，喜欢就不能主动一点吗？总是这样畏畏缩缩的，eva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心意啊！”

        eva绝对会答应的，不是因为喜欢碇真嗣。

        而是不想让碇真嗣难过。

        “……下次吧，等eva完成与三号机的调合任务后。”

        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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