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清醒

“主子说得对，外面的事情随她们去，现在大家都盯着咸福宫那边，我们也好得个清闲。”

云嬷嬷见秦柔想得清楚，心里暗自点头，自从和康熙说开后，她服侍秦柔也是一心一意。

她自小看着康熙成大，现在的帝王一点都不像先皇那样痴情，对后宫众人，宠爱谁，不宠爱谁，更多的是权衡女人后面的势力。

“嬷嬷说得是，主子有两位阿哥在，宫里哪个敢小看了。”

半夏和白芷也忙跟着云嬷嬷的话说些好话。

“看你们说的，好像你家主子我都要失宠了似的。”

秦柔也笑着凑趣。

“主子，那拉庶妃求见！”

那拉氏？她过来干什么？

秦柔心中不解，不过……

“让她进来吧！”

“奴婢给马佳庶妃请安！”

那拉氏今日穿了一件烟雾紫的旗装，发髻上很素净，只有几根固定头发的簪子和发钗，细看来，是一个平和温厚之人。

“那拉庶妃请起！”

如今康熙的妃嫔们都尚未得到过正式册封，那拉氏和她同为庶妃，她又没有协理六宫之权，本是不用如此规矩行礼的。

“那拉庶妃今日过来钟粹宫，是有什么事吗？”

待那拉氏坐下后，秦柔端着温和矜持的笑意问道。

“上次冲撞三皇子，四皇子，我一直想给马佳庶妃好好赔个不是，可是这些日子事多，就一直耽搁到现在，还请马佳庶妃恕罪。”

那拉氏听得秦柔的问话，立刻从椅子上站起，对着秦柔这边深深福了一福。

“那拉庶妃何须这般客气，上次在延禧宫不是已经将事情弄清楚了，都是那个宫女的错漏，与你何干？”

秦柔还是浅浅笑着。

“娘娘，奴婢是真心与您赔罪的，也是真心过来感激您的，那日若不是您在皇上面前没有追究此事，奴婢在这宫里怕是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那拉氏被白芷扶起后，并没有坐回椅子，望向秦柔的眼神里的确有恳切之意，当然还有一些急切。

那话就是说得有些急了。

“那就更不必说了，本宫当日都没有追究那拉庶妃的差错，以后更不会旧事重提。”

秦柔好整以暇地饮了口茶水，用帕子微微擦拭着嘴角。

“娘娘是聪慧之人，奴婢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我进宫之时家中确实嘱咐要与纳喇庶妃交好，但家中父母都是心实之人，并不知宫中人心，何况，奴婢就算想按着他们的想法生活，恐怕也不能如愿。”

那拉氏的眼神坦荡地落在秦柔脸上，没有本分躲闪。

“那拉庶妃有事不妨直说，本宫虽不是愚笨之人，但也不想无端猜测人心。”

秦柔正了正身子，但口气里还是带着一些漫不经心，那拉氏不是蠢笨之人，说了这么多必是有所意图，她虽然能猜到三分但也不会说出来。

“奴婢愿意成为您的助力，但有吩咐，必定听从。”

那拉氏说完这句又对着秦柔行了一个深深的蹲身礼，不过这次眼神没有直视秦柔的面目，而是低眉垂首，全身上下都是一副顺从的姿态。

秦柔早已猜到些许，但是等那拉氏如此破釜沉舟得说出来，心里还是起了一些涟漪，这真是一个清醒，心有决断的女子。

不过她虽然心中赞许，但还是沉默了一会儿，下面行着礼的那拉氏稳着身子一动未动。

“白芷，把那拉庶妃扶起来吧！”

秦柔终于出声了，那拉氏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不确定再过一会儿自己还能不能保持平静的面容。

“本宫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今天为何要来这一趟，以后若有用到你的地方，自会开口。”

“你也不必想太多，你今日既然能下决心来这里，必定也知道本宫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不是你作下的孽，自然不会算在你的头上。”

“多谢娘娘，那奴婢先告退了！”

那拉氏看着秦柔又端起茶杯，但却不是往自己口边送，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她是来表忠心的，自不会强留惹人厌烦。

宫道上，那拉氏扶着宫女的手湿冷得厉害，惹得那宫女不禁惊呼道：“小主，你这手怎么这般凉，是马佳庶妃……”

“闭嘴！”

那拉氏没等宫女说完，就厉色出言打断，大概是她脸上的怒容太盛，身边跟着的宫女不知道是腿软还是怎么，一下子就扑通跪落在地，另一个跟着的宫女也在旁边有些瑟缩。

“起来吧。”

那拉氏过了一会儿才让地上跪着的宫女起身。

“你们以后都要记着谨言慎行，若是记不得，初霞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那拉氏在家中时候，是性子宽厚之人，少有责骂身边下人，但出了初霞那事后，她对身边的宫女便严厉了一些。

算上被秦柔杖责的初霞，她原本有三个宫女，初霞是其中最伶俐的，说话做事都很爽快，这两个宫女倒是一直唯唯喏喏的，先前都是听着初霞的吩咐做事，被说了也不会反驳回去。

这几日观察下来，那拉氏基本可以确定这两人应该不是谁派来的钉子，尤其应该不是纳喇氏的人，就是性子糊涂了些，不过只要对她忠心，她觉得也是无碍的。

“是，奴婢们一定谨遵主子吩咐！”

想到前些日子被送去兰苑的初霞，两人连声音都变了。

“好了，走吧！”

那拉氏见两人已经得了教训，上了心，转身重新往延禧宫的方向走去。

其实她看似镇定的脚步也有些轻浮，宫女初霞的下场不仅吓到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连她自己心中都有些颤栗，这也是她今天能下定决定来找秦柔的一个主要原因。

那日，秦柔在众人面前让太医给初霞诊治，太医说初霞伤势重，但是能养好，其实那个太医没说出的话是这养是要精心的养，要像宫中的主子们一样金尊玉贵地养着，那身后的伤才能好。

可是一个宫女哪里有这条件和脸面，所以初霞的右腿是彻底好不了了，送去兰苑的时候那腿红紫肿胀，严重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

兰苑又是那样一个地方，那腿基本就废了，能保得一条命已经是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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