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时怀蛋

鸭掌柜原以为呆呆要去上个几天的，但看到呆呆刚过正午就回来了，又是一副蔫头耷脑的小模样，便知事情并不顺利。

        想想也是，妖怪何其可怕，清时他们这些道士就是再厉害，又怎么可能轻松打败真正的大妖。

        不说别的，就说鸭国的芽，即便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每每听到这个名字，鸭鸭们还是心有余悸，由此可见，妖之令鸭闻风丧胆。

        犹记当年，芽为虐仙门与人间，捎带脚也霍霍了下鸭国，听说最后是死于八大仙门联合精英队手下的，八大仙门也为此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直到现在也没恢复实力，一代荣光仙门，就这样悄悄没落，不见了踪息。

        好在，清时怀蛋了，洗澡城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不失为好事成双。

        藏好幼崽所用的物件，鸭掌柜心疼地摸了摸呆呆的大脑袋，“孩子，可是掌门嫌弃你穷？”

        呆呆重重点头，心里不是滋味，连师父都看出来李青山掌门的意思了，只有她自己，还以为区区一金就可以让掌门冒险去捉妖。

        “仙人当日，是在安慰呆呆。”呆呆有些丧气，清时常说掌门无所不能，那仙人又是如春风一般的面貌，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骗小鸭子的坏人，想来当初就是不想让她太过失望，才说出这种善意的谎言。

        呆呆眼珠子哗哗漏水，但她眼底没有失去希望的火光。

        三金不行，那就三十金，三十金不行，那就三百金，反正她才一岁，还有一整个鸭生可以去挣钱。

        想到这里，呆呆擦干泪水，抬起大头，迷茫地问：“掌柜，三十金，多少？”

        三十金？

        鸭掌柜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以洗澡城现在盈利的速度来看，一年也就够了。

        他张开嘴，刚想回答这事儿还挺乐观，呆呆就打断了他，“那三百金呢？”

        鸭掌柜晕眩了一下，扶着墙道：“大约、估摸、可能，三百余年就……”

        他说不下去了，三百年后他的骨灰都不知道扬哪里了。

        他们都是凡鸭，顶多三十年的寿命，他如何能陪呆呆走到那一天？

        呆呆飞上床，恹恹地蹲在床上，把脑袋埋进胸毛中。

        鸭掌柜还是第一次看这孩子这样，不由得心慌，“孩子，别怕，我一定为你多攒些钱，大不了到时候咱们日日去求仙人，加上清时的情面，人类有句古语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仙人一定会答应我们的。”

        奸商鸭掌柜暗下决心，曾经鸭国太小，如今人间这般大，他一定要将鸭鸭洗澡城开遍人间大地，让呆呆早日为哥鸭报仇。

        “呆呆？”他鸭翅摸着呆呆的后背，这颗老鸭心真是酸死了。

        看看孩子，都难过成什么样了，竟是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你说什么？”他凑近了听。

        他本以为会听到她的啜泣声，但他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哦，她没事。

        鸭掌柜反复确认了，自己听到的确实是一串绵长而均匀的呼噜声。

        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公鸡打鸣那么大声。

        呵，他就知道，呆呆脑袋不大，心却不比天小。

        算他老鸭子多虑了。

        清时觉得最近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那种目光，就像在看什么即将灭绝的动物。

        他拿起白松剑，鸭大师大张着翅膀，一下子飞老高，嘎嘎乱叫，“放下，哎哟喂，你给我放下！”

        清时不得不放下了宝剑，鸭大师拍着自己的胸脯，松了好大一口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清时，你怎么能拿这么重的东西呢？”

        清时莫名其妙，他是剑修，不拿剑拿什么？

        他走了出去，按照往常一样在门口站岗，鸭掌柜抱着暖炉出来，大惊失色，“清时，快进来！外面多冷，你怎么能站这么久，你的脚不要啦？”

        清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似乎还在。

        霸气鸭眼疾手快，搬来了一个凳子，板着脸道：“坐下，不许乱动。”

        清时：？？？

        他作为保安，站门口有什么问题吗？

        鸭掌柜痛心疾首，“坐什么坐，回屋里躺着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气得直跺脚，就像怀的是他的蛋一般，“这四个月你不许再干活了，回去吧。”

        霸气鸭脸色阴沉，划了下翅膀，“回去。”

        “我……”清时满头问号，却不知道从何问起，被霸气鸭硬推着回了屋子。

        坐在床上也不得消停，大公鸭竟给他端来了许多饭菜，菜样之丰富、菜色之美味，都是他这个青山派穷鬼从未见过的。

        “这是？”真是奇了怪了，这里面居然还有两个鸡蛋！

        鸭子从不吃鸡蛋！

        大公鸭巴巴地看着他，眼睛眨啊眨的，“吃吧，凉了对你身体不好，我们听说鸡蛋最适合养身体，特地找邻居家大公鸡换来的。”

        这两个鸡蛋，值一个铜板呢，也不知那大公鸡偷媳妇的鸡蛋来换私房钱有何用。

        大公鸭不忍看人类吃鸡蛋，这会让他联想起人类吃他们的鸭蛋，于是走了，临走前还嘱咐：“快点吃啊，多吃点，没事的，下午我再给你煮一顿。”

        清时收回自己想要拽住他的手，无奈地收回。

        他心中感动，他们终于察觉出自己被仙母猪弄了那么一下后，身体的虚弱了。

        就算是师父，也不曾这么细心地照料过自己，因为师父要照顾的孩子太多了，他从没被这么小心翼翼地爱过。

        呆呆摇摆着走进来，飞上他的腿，贴着他刚吃饱的肚子，侧耳倾听，露出了一丝笑容。

        嘿嘿，果然肚子大了些。

        “道士，有没有，想吐？”

        清时吃的实在太多了，的确撑到了，有些不舒服，脸色也稍显苍白。

        呆呆又是憨憨一笑，拍着翅膀说：“嗯嗯，好好养着。”

        她蹲在一边，看着清时睡去。

        她用短胖的小翅膀抚摸着清时的肚皮，难以想象，这里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好家伙，傻孩子，清时只是吃多了啊！

        一个月过去，清时被喂养得胖了一圈，以往清瘦的脸颊丰润起来，隐隐有横向发展之势。

        鸭鸭们都十分满意，这样才有孕妇的样子嘛。

        清时又梦到了那个小人儿。

        上次梦到小人儿时，他还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今日小人儿在一小方草地中打坐，小脸儿严肃。

        清时走了过去，小人儿冷哼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冷道：“堕落！”

        清时也坐下，问道：“小公子，何出此言？”

        这小子，两次了，一个好脸都没自己，他入梦来又是为何？

        小人儿冷若冰霜，现在倒是流露出意外之色，小脸儿涨得通红，“你都忘了？”

        小人儿气急了，口不择言：“不争气的东西，不好好修行，将来怎么出去报仇？”

        他站了起来，一脚蹬向清时的屁股，“给我修行去！”

        鸟儿啼叫着晚冬逝去，窗外的迎春花长了几个花苞儿，清时浑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是梦……还好是梦。

        那小孩也太凶了！跟谁学的……

        他穿了鞋下榻，正看到鸭掌柜拿着小棍子敲大公鸭的脑袋，跳着脚骂：“给我学！给我学！”

        “不争气的东西，不好好学习，将来怎么出去当掌柜？”

        嗯？？？

        好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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