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螺蛳粉

段溪镜变着花样硬塞给她的那袋“伙食费”到底还是没能成功退回去。

        云湉湉与他斗智斗勇了几个回合，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了，只得同意这钱暂时替他保管。

        也因那次契机，段溪镜在她屋中出入越发频繁自然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竟是间接证实了高沁雪口中的“动机”一说。

        高沁雪得知后续，与她异地视频的时候常打趣她。

        像是一种心理暗示，被打趣的次数多了，云湉湉渐渐也发现自己跟段溪镜好像格外有缘。但凡出个门，十次有八次能跟他来个偶遇。

        段溪镜的性格很好，就算是被桔子挠破了手，还是能笑眯眯地给它开罐头。

        桔子挺吃他这套，挠他几爪子，吃他几个罐头，便也愿意给他摸摸自己高贵的小脑袋了。

        许是动物跟人一样，对“温柔”一词大抵都没什么抵抗力。

        跟桔子混熟后，段溪镜特意把哈皮带过来跟她的桔子认识一下。

        专注拆家一百年的哈皮看着块头大，在桔子面前却是很懂得收敛。看桔子小小一只，想碰碰它，伸出的爪子也是小心翼翼的。

        桔子反倒是有点暴躁，面对这么大一只狗也不觉得怕。在狗爪子碰到它高贵的头颅前，它一爪子直接飞扑上狗脸。

        这一爪子算是结下了梁子。

        桔子跟邻居家的拆家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每日里除了干饭就是打狗。

        只要段溪镜把狗牵进门，屋中必是狗吠猫跳，热闹得很。

        段溪镜做事细心，饭后也总是很勤快地帮忙一起收拾饭桌。

        看他笨拙收拾碗碟的样子，猜到他是不怎么做家务。云湉湉劝他不用忙活，可他偏说自己很享受在厨房忙碌的生活节奏。

        “一日三餐才是生活本味。”

        他一本正经地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大道理，顺嘴一提，表示他的梦想是以后可以跟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做饭洗碗。

        跟自己喜欢的女人？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似有深意般停驻在了她的身上。

        云湉湉抬眸与他匆匆对视了一眼，惊觉耳廓发烫。担心自己会错意，她没敢接这话，迅速转移了话题。

        搬家后约小半个月，出个差失联许久的顾鹤琪给她发了视频邀请过来。

        云湉湉记起高沁雪之前的提醒，瞧了眼拿逗猫棒在跟桔子玩耍的段溪镜，蹑手蹑脚地走去了露台。谨慎拉上身后的移门，这才点下了接听键。

        “怎么这么慢？”顾鹤琪不耐烦道。

        “哪儿慢了？我这不就是……在收拾嘛。”云湉湉这话接的没什么底气。明明隔着手机，她的视线却控制不住的有些飘忽，也不知在心虚什么。

        “我明晚回来。”顾鹤琪道。

        云湉湉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装傻道：“所以呢？”

        “大概晚上九点到你那，我要吃螺蛳粉。”顾鹤琪说。

        “你当我这儿是饭馆子呢？还点上菜了？”云湉湉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顾鹤琪咔嚓咔嚓嚼碎了嘴里衔着的棒棒糖，糖棒子朝手机镜头的方位指了指：“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云湉湉猜测道，“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款香水吗？”

        “不止，还有你之前手慢没抢到的那款彩妆。”顾鹤琪竖指比了个一，“一整套，给你买齐了。”

        “真的？”云湉湉雀跃道，“那就……看在礼物的份上。”

        “老规矩，多酸笋多腐竹，记得卧个炸蛋。”顾鹤琪说。

        “要求还不少。”云湉湉嘟囔了句。

        “是了。就这样，明晚见。”顾鹤琪说。

        “嗯，明……”挂的真快。云湉湉还没来得及应上话，视频已经挂断了。

        “桔子，你来。”顾鹤琪俯身朝在餐桌底下钻来钻去的猫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喵~”桔子挺戒备地盯着他瞧了两眼。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往他脚边蹭了过去。

        顾鹤琪一手捞起地上的猫，放到自己的腿上。拨了一筷子螺丝粉放到小碗里，把分装出螺蛳粉的碗放到了一脸好奇的桔子面前。

        他竖指推了推猫咪的后颈：“来，桔子，闻闻香不香？”

        好奇猫猫把脸埋进了碗里，嗅出了味儿，顿了两秒。再抬头，它仿佛是灵魂受到了震荡，眼睛瞪得溜圆。

        “桔子？”云湉湉被桔子震惊的样子逗乐，伸手在它眼前挥了挥：“你还好吗？”

        “嗷呕——”桔子一秒回魂，扭过脸疯狂干呕。

        吃瘪的猫看着很滑稽，把围桌嘬粉的三人逗得哈哈笑。

        “这傻猫真逗。”顾鹤琪愉快道。

        “行了，你别逗它了。”云湉湉收住了笑，斥了声：“小心它又挠你。”

        “我还怕一只傻猫不成？”顾鹤琪跟伸爪要挠他的桔子来回比划了两下。他避闪速度确实很快，没让桔子挠到。

        看桔子委委屈屈地跳到地上，喵喵叫着朝云湉湉跑了过去。

        他下巴一扬，得意道：“看到没？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傻猫出爪没我快。”

        “哎呦呦，我们家小可怜又被欺负了不是？不气不气，姐姐给你教训他。”云湉湉抱起桔子，边哄边亲了亲它。

        嘴里念叨着“打坏蛋，打坏蛋”，当着猫的面用力拍了顾鹤琪两下：“桔子你看，姐姐帮你揍他了。不气啊。”

        “……”挨了揍的顾鹤琪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很不服气的“嘁”了一声。

        “欺负一只小猫咪算什么本事？知道你为什么老被桔子挠吗？”乔莹莹拿筷指了指顾鹤琪，顺嘴总结了一下他不受桔子待见的原因：“多半是欠的。”

        “就你话多。”顾鹤琪抬手给她额头来了记爆栗。

        眼见着闹腾的二位在家里又开始上蹿下跳了，云湉湉左右拦不住，便随他们去。

        放下还在气鼓鼓的猫，收拾桌上的碗筷。

        瞥见桌角的手机在震动。她急忙拉住了还在跟顾鹤琪干架的乔莹莹，提醒道：“莹莹，有电话。”

        乔莹莹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给顾鹤琪比划了个休战的手势。接起电话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匆忙拿了包走去玄关换鞋：“湉湉，我有点事，先走了啊。”

        “好，记得拿口罩。”云湉湉道。

        乔莹莹撕开口香糖塞嘴里，拉着衣领嗅了嗅味，皱眉道：“咦，这味儿沾了一身。”

        “沾味儿怕什么？反正也没男人约你。”顾鹤琪嘻嘻哈哈道。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吧你，懒得理你。”乔莹莹给他送了个白眼，从包里拿出瓶香水喷了喷，这才戴上口罩出了门。

        厨房收拾得差不多了，云湉湉拿手机看时间，发现有新消息。是才走没多久的乔莹莹给她发来的语音。

        【托朋友顺带捎过来的特产给你放保安室了，得空了记得去拿。】

        客厅没瞧见顾鹤琪的影子，云湉湉猜他定是又在打游戏。

        走去剪辑室，他果然在占着电脑。

        “我下楼拿个东西。”

        “你等我这局打完，我跟你一起下去。”

        “不用了，就几步路。你玩着吧，我去去就回。”

        “那你手机带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简短打了声招呼，云湉湉戴上口罩出了门。

        乔莹莹给她带了两大盒阳山水蜜桃，存在了保安处。她给当值的保安分了几个新鲜个大的桃子尝鲜，保安直夸这桃甜。

        出了保安室，云湉湉慢半拍记起自己晚上煮了螺蛳粉，身上一定还带着味儿。

        突然冒出个念头，这会儿万一遇上段溪镜……

        那岂不是很糗？

        可千万别遇上啊！

        她暗自祈祷着，挺谨慎地往周围看了看。还好，没看到他的身影。

        得快点回去。她确认完毕，拎着两盒水蜜桃，跑得跟阵风似的。

        气喘吁吁地奔进楼，刷户卡，摁下上行键。

        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打开的电梯门内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段、段……段医生？”

        这么巧的吗？云湉湉惊了。

        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云小姐？”段溪镜挺纳闷地盯着她看了会儿，见电梯门自动关上了，他急忙抬手摁住开门键。另一只手护挡在电梯门边，颔首示意：“不进来吗？”

        真不想进去啊。电梯这种密闭空间，会把她身上螺蛳粉的味道衬得更明显吧？好尴尬。要用什么理由说自己不想进电梯呢？云湉湉不禁陷入了沉思。

        “云小姐？”段溪镜提醒着又叫了她一声。

        “啊。”云湉湉瞬间回神，回神之际一只脚已经条件反射般迈进了电梯。

        她呆滞看了眼已经迈进电梯的那只脚，心道完了。在他的注视下，她只能硬着头皮把另一只脚也迈了进去。

        就连她自己都能瞧出她进电梯时迈步有多僵硬，在他看来应该更觉得奇怪吧？

        她稍一斟酌，为自己的失态强行辩解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有点走神。”

        “没事。”段溪镜微微一笑，很体贴地把手伸向她：“东西看着有点重，我来帮你拎。”

        “不、不……不用了。”云湉湉步子慌乱地往后退行了一步。看着他悬停在半空的手，脑子顿时停转了数秒。

        怕他闻到怪味，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了？

        刚刚跟避瘟神一样避开他的行为，在他看来会不会有点不礼貌？

        电梯门关上，发出“叮——”的一声响。云湉湉腰背绷紧，攥牢手中的提绳，局促与他对视了一眼。

        他没有勉强她，揣兜拿出手机，低头摆弄。

        幸好……

        她暗松了口气，感激他没有一再坚持。

        他很懂分寸，跟他相处总是舒服的。

        也不知他嗅到味儿没？

        云湉湉边胡思乱想着，边悄声往电梯角落挪开了些。

        电梯上行。

        心里揣着事，感觉电梯都比平时慢了好多。云湉湉盯着楼层显示处，越想越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很不礼貌。

        还是说点什么吧。她这么琢磨着，掩饰着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道：“段医生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啊？”

        “跟朋友聚餐，所以晚了点。”段溪镜抽空应话。摁住手机语音键，抬手道：“阿森，我把鼻敏感的药忘你那了。你一会儿叫个跑腿，把我的药送过来。”

        鼻敏感？也就是说……

        云湉湉顿时眼睛一亮，试探问道：“段医生，是鼻敏感犯了吗？”

        “嗯，突发性的。都嗅不出味。”段溪镜收起手机，道：“这不，刚配的药落朋友那儿了，还得麻烦他想法儿给我送来。”

        嗅不出味？云湉湉心下暗喜，嘴上不忘客套关心几句：“那段医生可得按时吃药啊。”

        电梯门开，段溪镜往边上让了让。

        很绅士地把住电梯门边，示意她先走：“云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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