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下楼

“天下楼，愿一见。”

        呵，现在是知道了。我淡淡道：“这可是要报酬的。”亏本买卖我可不做，但我也不会坏了规矩，又道：“不可坏我的规矩。”

        沐子霜僵硬点头，起身，向门外走去，我也便跟在她的身后。现在是四点零一分，出门，灯一下子便熄了，店栈陷入了一片漆黑。

        天下楼在西边街道小杂口里的一栋上了年纪的老楼房，有两层。大楼沉淀下来的颜色显得十分丧气，在黑夜里还能时不时听见几声惨凄的猫叫。

        我随着沐子霜进入了天下楼，米黄色的灯光照在一口黑棺材上，黑棺上贴满了黄色的符。

        “浮语者，好久不见……”

        在身后传来微弱低沉的声音，这显然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气息若有若无，宛若死人。

        我转身，只见一个身穿老旧长袍的佝偻老者，在老者脚下有一只瞎了一只眼的黑猫，它那另一只眼一闪一闪的，在米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郁。

        老人那浑浊的眼睛见了我，身子不断颤抖着，猛得下了跪，口中喃喃：“子神……对不起……子神……对不起，老奴有罪！有罪！”

        我只觉得好笑，老人家莫不是认错了人罢？否则为何要向我下跪？我弯了弯腰，扶起老者。老人眼下浑浊，身子颤抖，我并不悲悯，我是没有同情心的，自然不会为此难过，也只是道：“客人，这是为何？”

        “咚！咚！咚！！”

        棺材中发出三声连续的敲击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十分诡异，我转笑道：“可要报酬的，客人可不能反悔了。”

        老人轻轻点了点头，老人的面容隐匿在了黑暗里，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容。

        “子神……其实，我是您母上大人的奴才……”

        老者音量渐小，但还是被我听了个明白。

        我笑道：“是么？哈，真好呢。”

        眼底冰凉一片，似是幽冥下死寂的泉水，冷的刺骨！

        “子神，老奴错了！紫色的魂精也是老奴不得已才滴入您的神魄中……老奴真的错了……”老人老泪纵横，似是极为悔恨。

        老人又说道：“老奴自知背叛神主的后果，老奴也活不了多久了……但，老奴还有一句话没对子神说，子神……您的父亲是世界上最爱您的，只是他不能，不能见你，他是最强大的，他也……见不得你……”

        我怔楞了，“父亲……父亲？你知道他？”我苍白的脸上扯着一抹凄凉的笑容，似是嘲讽又似别的。

        无尽的血海……无尽的杀戮，即便是被囚禁千万年，我也依旧是一个人……我被母亲囚禁于亡灵禁地，终日与尸骨为伴……我何曾有过父亲母亲？

        “老奴……老奴不得，不得告知，老奴无法说出……”

        老人脸色神采全无，一副木然，生机丧失。在此前，沐子霜昏睡了下去。

        “呵，是么？你所谓的天道，便是什么都不让你说。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一把好了，那么，永别了。”我恢复了原先的样子，神色变得淡然，没有任何情绪。

        我不想知道其中缘由，也不愿意知道，我的世界里，只有我的毁灭，也只有我那唯一的神明。

        老者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沙哑，“好……”

        我用力一脚踢出，棺材盖被我一脚掀开，里面有着一对双胞胎婴孩，婴孩见阻拦他们的东西被掀开了，不顾一切的向棺外爬出，嘴里嘤嘤邪笑。

        身子变成了墨黑色，这是连体婴儿。将未满十月的双胞胎婴孩从妇人肚子里生生剖出来，以虫类，毒素，加以炼制而成的，其手法极其邪恶，甚至未有人性！

        我无奈摇了摇头，木已成舟，自成定数。

        婴孩似乎有自己的灵智，连体婴孩竟撕裂了开来！

        两个婴孩邪笑着爬到老者身前，只有巴掌大的婴孩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就像是找到了母亲般的疯狂模样。婴孩笑够了，便一个劲的向老者身上爬去。

        “嘶！”

        一个婴孩爬到老人怀中，张开血盆大口，钻进了老者身体之中！另一个婴孩竟直接裂嘴用尖牙撕咬起老者的皮肉！血肉模糊。

        一刻钟后，我将两个婴儿带回了浮语店栈。

        四点四十四分。

        我取来浮木和白玉刃，雕刻出了两个巴掌大的孩童，模样很是精巧，只不过是连体的。两个婴孩裂嘴笑着，牙间还留着丝丝血迹，他们走向木雕，缓缓消失不见。

        “等待，下个主人吧。”我淡淡出声。

        我转身看到的便是躺着的沐子霜，她那惨白的脸色以及那双红靴子分外显眼。

        我无奈，只手轻抚，沐子霜面色红润了些许。我将她的靴子脱掉，再将一滴乳白色的液体滴入沐子霜的唇瓣。之后，又将人拖了出去，直接扔在了大街上。

        恰恰好，五点整。

        回去睡觉。

        浮语客栈里的灯还是开着的，地上，墙上，依旧如初，洁白到诡异。没有丝毫灰尘，除了那钟表上满是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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