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深夜的都城海力，远没有乡下静谧，猫狗的叫声时不时从逼仄的墙角传来。

        巷子里，几盏路灯高高地悬着，昏黄的灯光洒在狭窄、潮湿的石板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高高的、流着污水的垃圾堆上，一只硕大的黑老鼠立在那里，两只短小的前爪捧着一块看不出模样的食物，啃得吱吱作响。

        它的两个椭圆的耳朵竖立着，不时扭动，十分机警。

        突然，它的耳朵猛地往后一转，整个身体立刻伏到了地上。

        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黑老鼠弓背蓄力，噌地窜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了阴暗的角落里。

        细长的影子伸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她的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头短发和她腰间的短剑。

        傍晚在叔叔家被几个哥哥打的时候，兜里的麦子全洒了。

        诺娜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只能到这垃圾堆上来碰碰运气。

        她在垃圾堆上蹲了下来，捡起刚刚黑老鼠丢下的东西，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嘴里。

        嚼了几下，她试着体会嘴巴里的感觉。

        “啊，糯糯的，有点儿甜，应该是一块布丁。虽然有点儿酸，有点儿臭，不过没关系，还是很美味的。”

        她极力把感受放在当下，克制住自己的思绪，不去回想傍晚在婶婶家的遭遇。

        吃完了这一块臭布丁，诺娜又开始在垃圾堆里刨了起来。

        突然，她感觉到莫名的不安。

        好像周围有几双眼睛在盯着她看一样。

        可是她抬头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奇怪！

        咯吱咯吱。

        像是什么人踩在垃圾堆上的声音。

        随着咯吱声的鸣响，垃圾堆上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突然下陷的脚印。

        诺娜的心通通通地跳起来，一股按捺不住的恐慌包围了她。这种感觉比走在乡间的墓地还要可怕。

        “哈哈，她真的看不见我们！”

        一个男孩戏谑的笑声就在诺娜跟前响起，她惊得寒毛倒竖，一下子蹦了起来。

        “谁？”

        诺娜慌不迭地抽出短剑，指着笑声的方向质问道。

        她看见那里有一个大人的脚印，但奇怪，笑声却是稚嫩的男孩声音。

        没人理她。

        一个粗哑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看来老列欧没有骗我们，他真是一个顶厉害的巫师。”

        巫师？

        听到这个词，诺娜吓得跌坐在地上，莫非这些奇怪的声音就是稀奇古怪的巫术？

        “哈哈哈，你们看，他吓得快要尿裤子了！”这个声音十分尖利，往那看去，地上的脚印也在有节奏地跳动，好像手舞足蹈一般。

        诺娜恼羞成怒，抓起一坨马粪，冲那声音的方向奋力一扔。

        “去你的，你才吓得尿裤子了呢！”

        “唉哟！”

        诺娜看见那坨马粪在一团空气上黏住了，随后又被什么东西给扒拉了一下，但这下又黏到了别的地方。

        “哈哈哈，克里夫，你活该！”一个秀气的声音嘲笑道。

        尖嗓子的克里夫不服气地反驳道：“雷恩，我的好兄弟，你就知道看我的笑话是吧。”

        “好了好了，”那个粗哑的嗓音阻止道，他看向诺娜，上下打量着说道：“下面都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坏脾气的孩子吧。”

        “你们是谁？要干嘛？”诺娜又紧张起来。

        陌生的都城，诡异的小巷子，莫名其妙的声音，这一切真让人害怕。

        “我是卡德莱克。”

        随后“当”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诺娜脖子后面，她只觉得剧痛、眩晕，往地上倒了下去。

        一个高个子的男孩突然凭空出现，他舞了舞手里的木棒，一脸得意。

        卡德莱克虽然笑着，但蓝色的眸子里冷酷、傲慢。

        一张扑克脸，消瘦但精神。

        头上一顶蓝色的帽子，帽子边缘沾满了油污。

        身上是一件破旧的吊带裤，吊带裤的吊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打了一个结的麻绳。左边的绳子挂在肩膀上，右边的落在腰间，往下耷拉着。

        “都出来吧，伙计们。”卡德莱克招呼道。

        又矮又胖的是胖希尔，他穿着一双大人的旧靴子。

        白净秀气的是雷恩，他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诺娜。

        尖嘴猴腮的克里夫不停地挠着后背，好像里面有很多虱子在咬他。

        卡德莱克捡起诺娜滑落在地上的短剑，指挥道：“把她装起来。”

        “卡德莱克，你没有听出来这是个女孩吗，老巫师列欧不是说，只弄男孩子回去吗？”细心的胖希尔抓着手里的麻袋迟疑地说道。

        所有人低下头，聚在诺娜脸上细细打量。

        一头短发覆盖下，是异常柔和的面部轮廓。

        克里夫嘻嘻哈哈地往诺娜裆下一掏，惊叫道：“啊，她确实缺少点儿男孩该有的东西。”

        “呃，你可不要脸。”雷恩嫌弃地看着克里夫，好像他干了罪大恶极的事。

        “去你的，你说谁不要脸？”克里夫被雷恩的眼神刺痛，上前推搡起来。

        雷恩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克里夫痛的蹲了下去。

        “雷恩，你够了！”卡德莱克吼道，“伙计们，还是先想想今天该怎么回去跟老列欧交差吧，再弄不到人，下一次那种事可就轮到咱们了。”

        卡德莱克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和胆怯。

        克里夫恶狠狠地斜了一眼雷恩，站了起来。他挠了挠打结的头发，带着痛苦的□□说道：“依我看，管他呢，有总比没有好。”

        “可是，你不怕……，万一老列欧发现的话……”胖希尔胆怯地低下头。

        站在一旁的雷恩松开了拳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都城厮混久一点儿，就会听说这样一个传闻。

        有巫师在到处抓到小孩，至于干什么用，谁也不知道。

        但为了安全起见，大人们都将孩子看得很紧。

        就连流浪儿，晚上也都躲了起来。

        最近几天，因为抓不到孩子的事，作为孩子头的卡德莱克已经挨了不少打了。

        “不管了，就当不知道她是女孩，带回去再说。”

        卡德莱克实在是不想在被打了。

        胖希尔张开麻袋，雷恩将诺娜扶了起来，胖希尔手中的麻袋极为熟练地套了下去。

        卡德莱克一把提起麻袋，扛到了自己肩膀上。

        “好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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