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7章猎场训练风波

武德殿后殿，赵敏德正在高发披散，一身素衣裹身的盘坐在正中央，四周则是几尊泛着佛光的金佛，而他的面前摆着一堆治水史鉴。

        前些天他故意与楚天华正面发生争执，被罚到这里反省，刚好可以趁这段无人问津的时间研究治水方略和实地考察，为今后监督修坝做准备。他知道这也是父皇给他的机会，他要好好把握。

        这时，妙音提灯曼步走来，一步一生莲，她放下提灯走到赵敏德旁边坐下，与其同高。

        “殿下，您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妙音炖了些金箔莲子羹，喝两口吧。”妙音关切道，端出熬制一天的羹递过去。

        刚好这个时候可以放松一下，赵敏德便暂时放下手中的书，接过来边喝边问道：“怎得？是朝中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并不是。”妙音道，“是萧公子已经在国子学落学，而且近日太子那边有意拉拢，就是不知为何，当日司马伯将他请入殿中又将人踹了出去？”这边妙音正不理解，而那边的赵敏德却已然发笑。

        “殿下为何发笑？”

        赵敏德拜拜手道：“司马家最讨厌那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尤其是司马伯，最为看不惯，看来这位萧公子没少折腾他。以他那种脾气怎会失了分寸去教训一个小辈。”

        讲到这里，妙音也不由发笑，之前她在暖春阁见过萧云宏，确实是一个嬉皮笑脸的登徒子，看来是把司马伯气得够呛。不过这样也好，假以时日至少萧云宏不会是个威胁。

        “最近我不便出殿，朝中的事恐怕要靠疾安与你了。”赵敏德喝完粥，将白玉碗放回托盘中。

        “是。”妙音答应道，“那萧云宏可否需要继续拉拢？”

        赵敏德不假思索道：“当然需要，萧云宏如今的价值要远超从前。”经历禹州大水事件，虽然萧家面上无财，但其性质已经从经济方向转换到了政治方向，价值已经不单单是钱财所能概况。

        不过幸好，萧云宏的身边还有明朗。

        一切事情交代完善，赵敏德便抬头看着妙音，仿佛像是看见了母亲，“等过些时日我便可以出关，你带我去灵隐寺可好？”声音中带着一丝眷恋一丝恳求。容德妃唯一的灵位被赵敏德偷偷放到灵隐寺的佛祖后面，也得以万人供奉。

        “好！”妙音回道。

        然后赵敏德就又拿起书接着攻克，忽而探头笑着提醒正要走的妙音：“妙音，近些天凉了，记得多给自己备些衣裳。”

        妙音转身微微一笑，欣然接受，便缓缓关上门。在她眼里，赵敏德永远都是那个笑得明媚的少年，需要被人保护的孩子。

        次日，阳光充分，照在国子监的训练猎场上。虽然已经是秋冬，但是猎场上的草还是被特意保持在春夏的绿色，搁置兵器和休息的敞篷搭建在猎场东西两侧。

        这时从两边的敞篷中各自走出十几个少年，一边绿，一边红。今天是国子监与国子学一同上骑射课的日子，绿是国子学的统一服装，红则是国子监，路菲菲和明朗都在队列当中。

        不过就是国子监和国子学双方向来势不两立，一方瞧不上一方商门禄气，一方则是打心眼里不服气对方是皇亲国戚。

        就这刚一见面，两边颇有一种势不两立的气味。路菲菲忽然意识到，萧云宏能出现在国子监纯粹是个例外，这么些年就没见几个平民阶级能进国子监的，看看这面前一个个趾高气昂用脚看人的皇亲国戚，她忽然明白了萧云宏的不易。一是自身条件超乎常人的优秀，二是真的有钱，三是有柳家高官担保，这才让萧云宏成为国子监的学生。

        据她所知，至今为止平民想跳跃阶级依然只能通过科考，一部分官位为世袭，大部分则是垄断在朝廷内部，平民想翻身更是难上加难。怪不得他们国子学的学生爹妈情愿把家产的一半充盈国库也要把孩子送到国子学。

        总归一句话，穷的平民翻不了身，像他们这样富有的平民总可以搏上一搏，改变家族的地位户籍和命运。

        “切，牛什么牛，是眼睛看不见人吗？非要用下巴！”旁边的蓝禅嘟囔道，被金兰芝有意用胳膊抵了一下才肯闭嘴。

        而对面那一片红也在讨论他们。

        “对面那个尖嘴猴腮就是萧云宏啊？呵~也不过如此。”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那边的哥舒明朗和郑锦华斜了他们一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国子监里其实也分拨，一拨是像明朗郑锦华这样的没有阶级之分的人，另外一拨就是像楚天华那样的。

        “呀，那个额间有一颗红痣的是谁？看着跟我们一样。”“呵，长得跟戏子一样空有其表罢了！那儿像我们天华哥。”他们的目光忽然集中到路菲菲身边的金兰芝，一个出于嫉妒说出后面的一番话。金兰芝那独特的富贵气质着实亮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小王爷。那额间的红痣自从被萧兄点上去就没再弄下来，就算穿着一身绿，他整个人在阳光下也像是一尊佛金灿灿的。

        此刻的金兰芝已经察觉到对面不友好的眼神，他皱了一下眉头，拿弓箭的手不禁紧了一下，这眼神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兰芝你别在意，不过就是一群沾父辈光的家伙，在我眼里你可比他们随便一个人都要强的多，看我今天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路菲菲耸耸金兰芝的肩膀，替他骂这群下三滥的东西。一旁金兰芝紧绷的心算是松下了些，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萧兄的话总是这么宽人心弦。

        而路菲菲则是一直盯着对面的哥舒明朗，但明朗仿佛一直躲避她，好像很不愿意见到他，打招呼也扑了个空。

        正巧，姗姗来迟的楚天华刚好走进了猎场，还是坐在马背上被人牵进来的，气焰最为嚣张。不过他今天来不仅是以毕业学长的身份，还有助教。

        “天华哥怎么来了，不是说楚家将军今天来教我们骑射的吗？”一直研究着自己小人画的李小公子问道。

        “不会吧！楚家将军不会是不愿意教我们吧？”蓝禅不悦道。

        “怎么会，天华哥他们不是这样的人！”李臣良捏着自己的小人书愤怒道。

        “呦呵~一口一个天华哥天华哥叫的多亲~你看看你！”蓝禅两指弹了一下李臣良的头，“人家都把欺负到国子学了，你还在这里说人家好，你个小王八分不清好坏啊！”

        “哎呀~你别捏我的脸~”李臣良生气道，蓝禅还是不松手。

        国子监大多高官子弟都是嫡系的才能进，向李臣良这种生母不详又非嫡系的多多少少会被欺负，才过去没几个月就被高官老爹给安排到了国子学。

        你别说，还真让蓝禅给猜中了。

        那几个讨论他们的国子监监生看见是楚天华就疯狂的打招呼，还想往上蹭，结果被马上的楚天华一个眼神瞪回去才收敛些。

        楚天华驾马缓缓走到猎场中央道：“诸位，今日楚将军身体抱恙由在下监管。我知道诸位骑射之术参差，还望差些的监生可以向优越监生虚心请教。”说罢课便开始。他驾着马退到猎场边缘，坐下细细观察可有用之人，场上的人已经开始运动。

        “公子。”一个楚家家仆从猎场边缘走到楚天华身边行礼道，然后递过去一张条子：“这是大人删选出来的人，请公子过目。”

        楚天华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尚城博，另外一个就是金兰芝，但是可能是纸条递的匆忙，留下一道把金兰芝用红墨画下的笔记。

        “尚城博，金兰芝。”楚天华抬头见间便看见了这两个人，看见这两个人无一不在围绕着萧云宏。

        “两位仁兄，我选得这把弓如何？”尚城博问道，他可是凉州出了名的文武双全，甚至武要比文更胜一筹。

        金兰芝回道：“要问这世间的好弓，一经尚兄的手便可知，断则差矣，紧则妙矣！”

        路菲菲道：“能让尚兄选中的定是把好弓！”众人皆知，尚城博并不像他表面那样舞文弄墨，实则力大如牛，刀枪不在话下，寻常弓箭落到他手上便只会一拉即断，特制的勉强能用上几次，能一眼让他相中的这把定是不凡。

        几人说着，尚城博便跃跃欲试，把箭架在了弦上，瞄准箭靶，一箭激发，正中靶心。

        国子学的众人看着靶心欢呼，“中了！”“尚兄厉害！”

        所有人都在惊叹靶心，而尚城博则是惊叹弓居然没有断，且感觉这弦弹的声音厚重，果真是一把好弓。他又把弓伸到金兰芝试一试，金兰芝则表示自己骑马尚可，但是舞刀弄枪的实在不行。

        他们欢呼之时路菲菲已经离开了队列，驾着马跟上了同样正在练习骑术的哥舒明朗，但明朗明显根本不想理她。路菲菲凑过来道：“明朗你这些天怎么都不知道过来看我的，我给你写信你也不理”

        还没说完明朗便调转马头躲开，他不敢贴萧兄那么近，可路菲菲穷追不舍：“你别生气嘛！你倒是给我一个说法呀！以前无论什么算我错了！”明朗不想听，继续调转马头走开，路菲菲也是没办法继续跟着。

        殊不知此时楚天华的眼睛已经瞄上了被国子学一众学生围着要讨教骑射的尚城博，不愧是父亲看上的人，确实不凡。

        他一身国子监的棕红踏步走进国子学的叶绿，起初学生看见他还表现出一种不悦和不理解。

        “他不是国子监的吗？怎么来这里了？”中间有人发问。诸位的眼睛都跟着楚天华，眼中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谁知楚天华走到尚城博面前，微微行礼道：“早闻凉州才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楚兄过奖了。”尚城博收弓行礼道。

        而楚天华略显尴尬道：“其实尚兄手中这把擎苍弓是在下的。”其中几人已经看出其有拉拢之意，揣在心里也不好多说什么，金兰芝也在这个时候离开队伍。

        尚城博则没那么多心思，有些愕然，惭愧道：“那便抱歉了”

        还没说完就被楚天华握住手，亲昵道：“无妨，既然尚兄相中这弓，那天华便借花献佛，赠予尚兄如何？”

        尚城博微微皱眉，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但能遇见这么好的擎苍弓实在难得，他完全没理由拒绝，不能发挥这弓的用处也是可惜。犹豫一番，尚城博便欣然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多谢”

        话音未落，不远处金兰芝坠马的声音就打断了楚天华布置的一切。

        刚刚金兰芝在他们交谈之余，一个人骑上马漫不经心的散心。恰好就被议论他的那两个国子监监生左古和江防给瞧见。两人正在钻研箭术，看见瘦瘦精致的金兰芝，便想捉弄一番。

        “左兄你这样射，他会不会死啊？”江防道。

        两人藏到一处金兰芝看不见的地方，左古道：“怕什么，不过就是个家里有些钱的地方公子，都是贱命，射死了就射死了。咱们又不是没跟楚天华干过，当年他可是射死了两个，那不也是连点水花都没翻起来，今天这一箭刚好杀杀他们的威风。”说着左古已经将一只利箭放到弦上拉紧。

        那边，金兰芝正骑马悠闲的地逛游，和过来问菜品的国子学厨子小洲搭话。

        “今日骑射课，公子们都有些累了，主厨让我过来问问公子们需要什么菜品。”

        “没事，你去吧。”

        刚说完这句话，转眼金兰芝就看见一只利箭他们袭来，便二话不说推开小洲，自己也受力重重坠下马，声响不小。

        “金公子！”小洲从地上起来扶帽，急忙前去扶起金兰芝。国子学众人也都闻声赶来。

        “我去！居然让他躲过了！”左古两人这才站起身来气道，谁知道会冒出一个厨子。

        相安无事的猎场还是不出所料的发生了事端。

        那边手里正拿着小花花骑马追着明朗满猎场跑的路菲菲，一看地上是金兰芝，小花花往地上一甩，骂道：“我靠！”便驾马赶了过来。

        不过她没有赶到金兰芝那边，而是跑到了那两个罪魁祸首的身后，下马直接一脚把左古踹到地上。

        “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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