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九）

        半夜回到始丰山，春野樱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摸到床就爬了上去。

        “……春野樱，你喝多了？”漩涡鸣子“飒”地从床上直起身，看着喝得烂醉如泥东南西北分不清，连床都能找错的家伙，差点没忍住一脚把她踢下去。

        “小鸣子？”春野樱笑嘻嘻地伸手过去又想掐脸，鸣子一脸嫌弃地拍开了她的猪爪。

        “回你的床睡。”

        “不、不要嘛~就要和鸣子睡。”

        “……下去。”

        “别那么小气，就睡一晚，啊……难受……头晕。”

        小姑娘红透着一张脸，哼哼唧唧的，语气软糯委屈。

        漩涡鸣子沉默，接着便侧身背对她不再理睬。

        “咦~鸣子不是长生城的公主吗？怎么、怎么在山上呢，你不参加宴会吗？”

        “……没兴趣。”

        即便是醉醺醺的樱此刻也察觉到了鸣子的不对劲，她蠕动两下和鸣子贴近了些，随后支起脸颊，趴在鸣子耳边说话。

        “鸣子，你不高兴吗？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保准你喜欢！”说着就在怀里掏掏掏。

        漩涡鸣子脸登时一黑，只想把她提溜起来扔出去。

        “当当当~桂花酒，不对，桂花味儿饮料！”春野樱竟从怀里摸了个酒瓶子，然后在空中晃啊晃。

        漩涡鸣子转身一看，顿时诧异，刚想夺走酒瓶，春野樱果不其然一个手滑，酒洒了……

        躺在床上的两人直接被浇了一身，春野樱“啊呀”一声，但浑然不觉有何，竟还眯着眼睛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边的酒液。

        而鸣子早已愕在当场，金色的额发滴滴答答地坠落水滴，看起来就像只狼狈的小狗。

        女孩子抱着空酒瓶却挂起了笑容，睡得是一脸满足幸福。

        “春、野、樱！”漩涡鸣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喊她的名字。方才漠然无波的瞳眸，此刻隐约燃起一簇暗火。

        她欺身而上，将唇靠近春野樱的耳根，缓缓道：“别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鸣子微微张嘴，尖利的犬齿在漆黑的夜色中闪过一线银色的亮光，嗓音竟也变为男性所独有的低沉微哑。

        而呼呼大睡的春野樱，对此刻所发生的一切却是全然不知。

        “喝、喝酒，鸣子，特别好喝！”梦里也手舞足蹈，酒瓶乱挥，差点砸到她脸上。

        漩涡鸣子抬手一挥，春野樱手里的酒瓶腾空飞起，瞬间撞到一侧墙壁砸得粉碎。金发的少女垂眸看她，眸子黯了一黯，下一刻她再度俯身，头忽而一歪，动作竟和狐狸别无二致。

        “好喝？”嗓音淡淡，带着隐约的嘲弄笑意。

        “嘿……嘿嘿，好、好喝。”似是梦呓。

        酒的甘冽清香在房间迅速弥散，漩涡鸣子也无端感觉口干舌燥，醉意袭来。云雾散开，月光泼洒，少女纤弱的锁骨被酒液润得发亮。她发出清浅鼾声，呼吸微烫，灼热撩人。

        鸣子略微一顿，低头，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锁骨。

        “难喝。”鸣子淡淡点评，月色照耀下的眼眸像是毫无温度的冰蓝色。

        但下一秒，金发少女眉头微蹙，一手按向了自己肩膀。片刻后，刺目的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腐蚀般的痛意从伤口传到四肢百骸，一时间竟控制不住爆出两条红色的狐尾。

        ……

        第二天春野樱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她慢吞吞洗漱完毕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去修炼场看看师兄在不在。

        毕竟师兄也知道她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此去也只是抱着顺便的态度。

        但没想到，这次站在那里等她的，除了大师兄，还有楚夭。

        “啊……”春野樱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尴尬又抱歉。她忘了自己答应过楚夭要大师兄带她修炼了。

        楚夭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看来是在冰山面前碰了壁。春野樱心里大概有了底，提了口气忐忑地走了过去。

        “师兄，我睡过头了。”态度先放端正，乖乖认错。

        “嗯。”宇智波佐助平静地回复一字，接着转身朝广场中心走去，“今天教你新的仙法。”

        “那个，师、师兄。”春野樱看了不远处的楚夭一眼，踉踉跄跄地跟在佐助背后，“嗯……就是楚夭她可不可以和我一起修炼啊？”

        宇智波佐助的脚步未停，凉凉的嗓音飘来：“不可。”

        不甘心的春野樱再度询问：“为什么啊？”

        男人微叹口气，转过身来，“若是同时教授，你的修炼进程会受影响。”

        她原本以为是学院有什么硬性的规定，结果就是这种无足轻重的原因，春野樱瞬间大喜过望。

        “没事的师兄，没事的师兄，我一定会加倍修炼的！”

        佐助默然不语，看了她一眼，表情并没有传达出多少信任。

        春野樱赶紧像只无赖小猫一样蹭到佐助旁边，眼瞳亮晶晶的，“哎呀～师兄，就算我修炼不佳，不是还有你嘛～师兄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如果她有尾巴，此刻怕是已经摇得欢快了。

        宇智波佐助闻言眸光一闪，好似有所触动。随后男人脚步一转，继续朝前，淡淡道：“过来。”

        春野樱露出一个计划通的狡黠神情，赶紧朝另一边的楚夭招手，“快来！”

        一个时辰之后，春野樱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有多傻b。

        楚夭目前是玄仙级，虽然始丰山的正式弟子大多都在此等级，但现在只能勉强算真仙的她和众人根本不在同一水平。何况楚夭努力程度丝毫不逊色反而更甚，她完全就是找了个学霸吊打自己来了。

        虽然大师兄明显偏心她一些，时间几乎都花在了她的身上，但只要他稍微指点一下楚夭，楚夭就能迅速理解能力猛涨。

        而她苦练许久，连一个完整的仙法都不能使出来，就算心大如她现在也感觉到了一些挫败。当然，最惨的还是自己用的那把剑忽然间就裂了，现在已经是一堆破铜烂铁了。

        宇智波佐助及时叫停结束了今天的修炼，他让楚夭先行离开，走到春野樱面前查看她脚下散落的破剑碎片。发现确实再无挽救的机会后，他让女孩子到后山寻一根竹子做剑暂且作为替代。

        春野樱额头上挂满汗珠，累得直喘粗气。她黯然道：“师兄，我是不是天赋真的很差啊？”

        宇智波佐助抬眸看了看她，缓言道：“不是。”

        “那为何……”

        “你的灵力修为自上次出事后大幅流失，我寻求过原因，但……未果。”男人抿唇，看起来有些自责。

        上次出事？之前也听阿绯等人说过，原主因某次意外差点没命，那应该就是她穿越过来的契机。至于为什么会造成修为流失的情况，可能是穿越的副作用也不一定。思及此少女便不愿再追究此事，打了个哈哈便揭了页。

        刚吃完午饭春野樱就跑到后山。然附近一大片的竹子长势都太差，根本不适合做剑，她只能朝着更深处走去。

        过了半晌，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条水流奔腾不息，在前方高大悬崖处轰隆隆飞跃而下。竟是一处瀑布，壮观得让人感到震撼。瀑布下是一块湖泊，阳光洒下金色碎汞，湖水波光粼粼。瀑布上，修建了一座小木屋。

        这时只听一阵沁人心脾的悠扬笛声从清幽竹林中传来，春野樱寻着声音，一眼看见了坐在树上闭着眼睛吹奏的白衣少年。少年似是感受到外人气息，睫毛微动，缓慢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沉静纯然的白色眼眸。

        他从树上跃下，脸上的表情很是诧异。“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啊？这里很难进吗？”春野樱无辜摊手。

        少年沉吟一瞬，困惑道：“此地乃太一之境，我设置的灵域应该不会有旁人闯进来才对……”

        “太一之境？”

        “嗯。

        “太一轮？”

        “嗯。”

        “害，我找到的就是这玩意儿啊。”春野樱摇摇脑袋。

        少年更是惊讶了，“找到太一轮的是你？”

        春野樱托着下巴，“唔，是……吧。”反正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啊……”少年恍然，“想必是神器与你产生了共鸣的缘故。”

        春野樱看了看他，想了想还是来了番自我介绍。

        “我叫宁次。”少年温善而良顺地笑笑。

        “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你也是始丰山的弟子吗？”

        “……我一直都在这里，我的使命就是守护太一之境。”

        嗳呀，语气中好像有些黯然呢，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难道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记不清了，两百，还是三百年。”

        “什么？！我找到太一轮才一年左右，你怎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少年脸蛋微微涨红，解释道：“你找到的，只是太一轮的另一半碎片，而自第一块碎片现世，已经有百年时间了。”

        原来如此……樱同情地拍拍宁次的肩膀。

        “小伙子应该还是有假期的吧？”

        “假期？”

        “就是你平时能不能外出啊，下山去玩啥的。”

        宁次薄唇一抿，回：“不能，我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

        “我草！因陀罗这么灭绝人性，我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春野樱说着抬步就要走。

        宁次一惊，赶忙制止。“这并非是上神授意，而是事主生来的宿命。”

        春野樱“啧”了一声，“这完全就是蹲监狱，活受罪嘛。事主就不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人生吗？哦对了，事主是啥？”

        “……”宁次彻底迷惑了，“你既是学院弟子，怎会不知始丰山五大事主？”

        “哦我失忆了，忘了。”

        宁次这才点点头，耐心解释。

        “五大事主各司其职，各有其命，我负责看守神器之地，事主鹿丸斩杀魔兽，事主天天感应神器，事主赤砂蝎炼化神器……”

        春野樱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阵，问：“这才四个啊，还有一个呢。”

        少年犹豫了很久，慢吞吞回复：“事主……素玉，在西域玄冥宫……做内应。”

        “哦……哦～”春野樱很快就反应过来，“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啊等等——”春野樱伸手比停，慌慌张张，“我忘记大事了。”

        “你是想做什么？”

        “你知道这儿哪片竹林长势比较好么？你有没有刀，我想砍竹子做把剑。”春野樱还是有些急的，再晚点就没法去厨房偷摸开小灶了。

        宁次听罢默了一瞬，忽地扬起手，带起一阵疾风。宽大的衣袖朝着对面的竹林随意挥了挥，那竹子咔嚓一声瞬间折断。他又伸出手，灵巧的手指像无形的剑，悬浮在空中的竹子被剑影划成完美的形状。

        “牛啊！”春野樱啪啪鼓掌，惊喜赞叹。

        少女拿着剑正欲离开，思考了一下又转过身，问他：“你一直都一个人住，不会感到无聊么？”

        “……什么叫做无聊？”一个人住，一个人吹奏，与日月星辰为伴，与飞禽走兽为友，早已习惯。

        “这样吧，我陪你玩会儿吧……”终究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偷摸开小灶的事暂且放放。“知不知道，什么叫五子棋？”

        “五子棋？”

        “来来来我教你。”

        ……

        日暮渐沉。

        “我草！怎么又被你打败了！你学得有那么快吗？”

        “很简单啊……”

        “真就除我之外人人天才呗，我是傻b……”

        “啊。”少年嗓音清润柔和，冲她温柔展颜一笑，“你说的＇我草＇和＇傻b＇是什么意思啊？可以告诉我吗？我也可以说吗？”

        “……你最好别学。”

        春野樱伸了伸懒腰，“我要走了哦，下次再来和你下棋。”

        少年“嗯”了一声，脸上极快地滑过一丝失落。

        春野樱看了他一眼，又问：“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嘛？我下次可以给你带过来。”

        少年垂眸，睫毛看起来纤长柔软，漂亮得似精灵一般。他张开右手手掌，掌心处突然现出一枚手镯。

        “我将收集了三年的晨露，用灵力磨成了一枚镯子。可以拜托你帮我交给一个人吗？”

        樱笑嘻嘻的，“好哇好哇，叫什么名字呀？”

        “名……薛诏音。”

        春野樱瞬间呆怔。

        “你你你，你喜欢她？”这可难搞，要不要说薛诏音已经心属因陀罗了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做这件事而已。”

        三年前的新生大典，因受了上神邀请，他第一次走出太一之境。那日惊鸿一瞥，至此心中久念不忘。

        ……

        “在始丰山呆了数年有余，竟还未发现因陀罗之破绽和神器之线索，你未免太令人失望。”高台上一老者满脸肃然，张口便是责难。

        金发的男人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老者哼了一声，继续道：“元始魔尊九凤苦寻七杀星不得，如今只有靠我们先行找到神器来避免神族反击，一旦凤尊归来，魔族必定能报当年之深仇。”话语一顿，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缓缓眯起，“可你做了些什么？人族皇权还未到手，太一轮又被神族找到，现在他们手上已有一个完整神器了。”

        “魔尊……”有个黑衣人朝老者恭敬拱手，“今日乃人界上元节，我担心主上不去的话……”

        “知道了。”老者淡淡回应，接着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一瞬间，从手中射出一道猩红的闪电。

        闪电猛地扎进金发男人的肩膀，空中瞬间绽开大片大片的血花。金发男人捂着肩膀跪倒在地，抬起头冷冷注视老者。

        “主上！”

        黑衣人一惊赶忙上前搀扶，却被男人一掌挥开。

        “鸣人，这是为父给你的教训，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若再无成果……”

        男人擦掉嘴角边流淌的鲜血，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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