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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上)


两位女士的亮相震撼了全场,别说不明就里的外人,连南四省少帅薛烨都短暂地错愕了片刻,直到华尔兹乐曲重新响起,他才端起酒杯,一边跟宾客微笑致意,一边不着痕迹地走到文饮冰身边,冲她举了下酒杯:“cheers。”

        文饮冰随手捞起一杯香槟,和他轻轻碰了个杯沿,就听薛少帅压低声音问:“你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文饮冰耸了耸肩:“没什么,就是助人为乐,义务给人打个广告。”

        薛少帅挑起半边眉梢:“广告?什么广告?”

        文饮冰晃了晃香槟酒杯,金黄色的美酒折射着灯光,不知是被光打得还是新换了妆容的缘故,她半边面孔有种难以言喻的韵味,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歪了歪头,唇角轻轻一提:“你猜?”

        薛烨:“……”

        薛少帅虽然心思缜密,骨子里到底是一个铁血大男人,目光围着文司长上下打了三个转,依然没get到点。

        可薛少帅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在文小姐身上找不着北,视线便转向一旁的陈曼泽——陈姑娘从随身携带的化妆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仔仔细细端详了下,然后,她似乎对妆容有些不满意,又取出一支小小的金属管子,拧出口脂膏体,绣花一样轻轻抹在唇上。

        有那么一瞬间,以陈姑娘为核心,方圆五米之内,甭管名门淑媛还是高官夫人,全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

        薛少帅曲起手指,轻点了点酒杯杯口,露出“原来如此”的微笑:“是姓丁的小子新捣鼓出来的?他这广告……代价不小吧?”

        文饮冰笑了笑,冲他摇了摇酒杯:“物有所值,不是吗?”

        薛烨先是失笑摇头,旋即眼角一敛,一收一放间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你在他身上放血,可知道有人也想从你身上割两块肉下来?”

        这话转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换个人铁定满脸懵逼,文饮冰却瞬间会意,毫无预兆地一扭头,目光穿过阑珊的的灯火与沸腾的人群,和一道阴冷的眼神狭路相逢。

        岛国领事有吉明。

        文饮冰刚摆了岛国人一道,又从丁兆中那里敲出一成分润,心情正飞扬着,十分不计前嫌地冲他粲颜一笑。

        有吉明僵了一瞬,也礼貌地回了一笑,只是表情不大自然,活像被人拿枪顶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挤出来的。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明里暗里交手无数的死对头,被人指着鼻子挑衅,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文饮冰转过头,脸上肆意飞扬的笑像是画上去的,瞬间抹干净了。她轻抿了口香槟,对着顶头上司意味深长地敛下眼角:“少帅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76号的大名不仅在南四省境内家喻户晓,各国领事也有所耳闻,可听过归听过,口红的诱惑当前,文司长的“丰功伟绩”就是再翻个番,也没法阻挡名媛阔太们前仆后继的热情。

        “我看你敲那小子竹杠敲少了,就刚才,几个领事夫人都找我打听红莲口红的来路,瞧她们那架势,要不是晚上商铺关门了,恐怕连明天都等不到,晚宴结束就要迫不及待地赶过去。”

        陈曼泽从后视镜里看了文饮冰一眼,鲜艳的唇色未及褪去,在夜色中开出一朵无声的花:“你刚才跟少帅说什么呢?脸色那么严肃?”

        五方杂处的上海滩就如一个见不得光的怪物,在夜幕降临后彻底苏醒过来。它光怪陆离的身躯陈列在隐隐绰绰的夜色中,无声打量着每一个行走其间的人。

        车厢里没有第三人,文饮冰用一个十分舒展的姿势占据了整条后座,看那架势,要不是还得顾及自己在心腹部下跟前的形象,恨不能干脆横倒在后座上。

        “没什么,聊了聊某个跳梁小丑,”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对了,东三省和老毛子扯了那么久的牛皮,这两天大概要见分晓了,少帅让我们……”

        她话刚说了一半,陈曼泽毫无预兆地一脚刹车,汽车尖叫着紧急制动,文饮冰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扎在前座上。

        她顾不上发火,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突然钻出来,可能是被迎面打来的汽车灯晃了眼,一个慌神,本就不听使唤的腿脚撂了挑子,当即仆倒在马路上。

        上了年纪的老人行动不利索,却知道开汽车的主惹不起,佝偻着身子滚到路边,挣扎着让开一条通路。

        陈曼泽皱了皱眉,下意识一抬头,目光和文饮冰在后视镜里撞了个正着。她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后腰,然后推门下车,几步走到近前,很自然地扶起那老人:“老人家,您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文饮冰往车门旁挪了挪,一只手扣住了扳扣。

        老人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看样子摔得不轻。陈曼泽搀着他腋下,用力将人扶起,只见那人慢慢扭过头,乱蓬蓬的花白头发下,赫然是一张狰狞的脸!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陈曼泽扶着他的手猛地发力,借着这点支撑,她就如一条柔韧的长鞭,将自己行云流水似的甩上了天。

        与此同时,面目狰狞的男人一直藏在怀里的手探了出来,枪口闪出要命的火花,险伶伶地和她擦肩而过。

        枪声乍响的一刻,最近的一条胡同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来人未及亮相,炒豆似的枪响已经狂奔而至,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门上。

        这帮人计划得不错——先让杀手假扮不具有威胁性的老人,故意截停汽车,诱使目标下车。然后趁其不备,大家伙一拥而上,前后夹击,一股脑包了饺子。

        泼墨一般的夜色足以掩盖一切罪行,等警察局听到动静赶到时,留给他们的只有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挖地三尺也抓不到把柄。

        算盘打得挺响,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第一声枪响的瞬间,文饮冰已经一把拧开车门,身形矫健的像一只豹子,落地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贴地一个翻滚,起身时已经将自己高挑的身量蜷成一张烙饼,小心翼翼地摊进两堵矮墙形成的死角里。

        来人一轮枪声停歇,从巷口鬼鬼祟祟地探出头,似乎想确认目标是否死透了,刚露出半个脑袋,蓄势待发的子弹犹如天外惊雷,热情洋溢地在脑门上开出一个血窟窿。

        文司长生得犹如姣花照水,下起黑手来可毫不容情,一朝占尽先手,立马将“痛打落水狗”的祖训发挥到极致,一把勃朗宁手枪打出了马克沁挥洒自如的气势,子弹撕开夜色,在矮墙上打出一溜密集如雨的火花。

        可惜,勃朗宁终究不是马克沁,被文小姐“不知柴米贵”的一顿败家,很快见了底。文饮冰想都不想,从隐蔽处纵身扑出,一边换了个角落,一边手速飞快地换上弹夹。

        就这么片刻功夫,敌人的攻势已经卷土重来,文饮冰还没站稳,就觉得胳膊上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钻心的痛楚攻城略地,鲜血登时浸湿了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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