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五次

        张言秋再一次醒来，在没有之前的惊慌无措，她的眼底更多了坚定，她第一时间起身坐到李诗情座位旁边，看到李诗情满头大汗惊恐的模样，张言秋伸手轻摇着她的身体，

        “醒醒，快醒醒。”

        终于，李诗情猛地一颤，清醒过来，她满眼都是惊恐，茫然的看向张言秋，张言秋第一时间握紧着她的肩膀，让她安静下来，她向前倾着身子，靠近李诗情耳边，轻声道，

        “爆炸，”

        “我们都会死。”

        李诗情睁大着眸子，薄唇微张满是惊诧，看向张言秋的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救赎？害怕？恐惧？交错着淬进她的眼底，她紧握着张言秋的手臂，

        “你，你也知道，你和我一样对不对。”

        张言秋紧握着李诗情的肩膀，正对上她惊慌失措的双眸，

        “冷静！”

        李诗情不受控制的摇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任由豆大的泪珠滚落，

        “我没法冷静，我现在只想下车！”

        张言秋深深地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李诗情，紧咬下唇，抬手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温柔的声音里满是坚定，

        “我帮你下车。”

        说罢，视线落到另一旁座椅上正在睡觉的肖鹤云，张言秋在不犹豫，跨步上前一把扯过他的手按在胸前，同时大声喊道，

        “有流氓！”

        李诗情下意识想要拉住她，手却停滞在原地，只触及到她随着动作翻飞飘扬着的发尾。

        肖鹤云霎时惊醒，茫然的跟着手上的力量挪动着身子，还没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只听车厢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好多的眼光看了过来，他茫然的颤着眸子，终于看向自己被强拉着的手，

        “！！！”

        张言秋见所有人都看到，也不在扯着肖鹤云的手，直接走到司机旁边，急切道，

        “叔叔，那人是色狼，趁我睡觉的时候摸我，可以帮我把他送到公安局吗！”

        “小伙子，你不能这样的。”

        “不是，看你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能摸人家小姑娘呢，看人家漂亮是吧，那也得有底线啊，你这样做可就不对了啊。”

        “这人是色狼，他…”

        “对啊，师傅，不能放过他，送他去公安局！”

        肖鹤云在满车厢的指责声中终于回过神来，他不知所措的站起身子，颤动着薄唇却说不出什么，看向张言秋的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似乎来不及顾及其他人的看法，只是坚定的看着张言秋，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

        “我没有！我没摸你！”

        张言秋不忍的看他一眼，眼神里是肖鹤云看不懂的深沉，他终于没在说什么，只是茫然的上前几步，低声喃喃着，

        “我真没摸你，真的！”

        “不行啊，去公安局可是不行的，我家里有急事的。”

        “对啊，不能去公安局。”

        张言秋一把拉过早就走到前门来的李诗情，故意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们不跟我去，我自己带着证人去行吧，叔叔，你停车，我要去公安局！”

        见小姑娘脸上簌簌滚落的泪珠，几个不同意去公安局的人也软下心来，他们纷纷附和道，

        “是啊，师傅，你让她自己去吧。”

        “自己去是可以的，师傅你就停一下吧。”

        “师傅停一下吧，小姑娘都吓坏了。”

        司机侧头看向张言秋，终于打开了车门，

        “去吧。”

        车门开的瞬间，张言秋直接把李诗情推了下去，自己却是留在原地，

        “哎，小姑娘你怎么把人家推下去自己不走啊？”

        “小姑娘，报警的话要自己去啊”

        眼看车门又要关上，张言秋顾不得他们说着什么，直接伸手往前一拽，拉住一个人的胳膊不管不顾的把他甩到车下。

        “！！！”

        刚刚凑过来的肖鹤云还没看清楚什么情况，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车下，只剩下他和另一个小姑娘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他终于忍不住暗骂一声，今天这是怎么了，本来还开心遇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呢，结果，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现在还这么把我扔下车！？干什么！我和她有仇吗！？

        李诗情丝毫没有在意已经怀疑人生的肖鹤云，她定定的朝着公交行驶的方向，脑海里只剩下张言秋把自己推下车时毫不犹豫的身影，她明明想要把她一起拉下来，却直接被她推开，她真的，不想下车！

        张言秋紧握着车前的手握杆，她不能就这样下车，因为没人知道这个循环是怎样发生的，之前的每一次循环，都是因为我被公交车的爆炸炸死，如果这一次我下了车，没有被炸死，那么循环很有可能结束，这样的话，这一车人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为了最大可能的保证循环不会结束，至少要有一个人，留在公交车上被炸死，同时，这一次，我要弄清楚公交车究竟为什么会爆炸，如果有下一次循环，知道爆炸的原因才有机会挽救全车人的生命。

        红灯，十字路口…

        “砰！”

        爆炸再一次发生…

        ……

        医院

        张成根据道路旁的监控第一时间找到了中途下车的李诗情。

        “你说，你进入了循环，不，是你和另一个姑娘进入了循环？”

        张成双手交叉，看向李诗情的眼神里暗藏着打量，面上却是温柔的询问着。

        李诗情坐在病床上，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我们两个都在循环里面。”

        张成伸手扶着自己额间，

        “那为什么她知道公交车会爆炸，还把你推下车，自己却不下呢？”

        李诗情语噎，轻颤双眸，

        “我…”

        看她一副沉默的样子，张成继续追问着，试图打破她的心里防线，

        “因为她就是这起事件的罪魁祸首，因为她想拉着整辆公交车的人一起死，因为你和她认识，她不想你死，所以把你推下了车！”

        李诗情猛地睁大了眸子，想都没想直接大声反驳，

        “不是，她不是！”

        张成微眯着眸子，像是思索，像是试探，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师父…”

        张成暂停手机里的录音走了出去，一眼看到江枫像是哭过的眼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朝他笑着，温柔道，

        “怎么了，还哭过了？”

        江枫深深地看着张成，颤抖着拿出手机，打开监控拍到的公交车上推李诗情的下车的画面，他哽咽着，

        “师父，李诗情说的那个人，是，言言，”

        “言言，也在那辆车上…”

        张成瞬间红了眸子，嘴角安慰江枫的浅笑甚至来不及收回，眼底已经蒙上了绝望，他不知所措的皱着眉头，全然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声音更是喑哑的快要听不到，

        “哪辆车？”

        江枫不忍看到师父的表情，只是垂着头任由眼泪滚落，

        “45路。”

        张成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轰然炸开，顿时失力倒在地上，江枫手疾眼快的去扶，

        “师父！”

        张成挣扎着一把把他推开，他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头，脑海里满是言言的欢声笑语，和耳边自己刚才对李诗情的审讯声交织在一起，他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张成！张成！你在干什么！

        江枫爬起来立马控制住师父的双手，同时大声喊着他，

        “师父，您别这样，您就算打死自己，言言也回不来!”

        听到言言的名字，张成终于稍微平静下来，他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深埋着的头抬了起来，他早就哭的不成样子，成片的泪痕布满在他的脸上，眼眶红成一片，鼻头更是染着红印，江枫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师父，更让他心颤的，是师父的眼神，抛弃一切，不管不顾的悔恨自责，甚至有对死亡的向往，对生命的憎恶！

        “你知道，我刚跟李诗情说了什么？”

        张成蓦然的笑了起来，只不过笑的苦涩，笑的牵强，笑的绝望，他哽咽着，

        “我说，把她推下车的人是罪魁祸首，我说，把她推下车的人就是想死，就是想拉着一车的人去死”

        “我，我说，言，言言是凶手，是杀人犯，我我该死，我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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