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是吗？

‘凌枳，醒醒凌枳…’凌枳刚睡着没多久就听见耳边有人在叫他，凌枳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时候总听老人睡觉的时候谁叫你都不要理，不然就会被勾走魂魄。

        “凌枳！你还要偷懒到什么时候！”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把凌枳摇醒了，凌枳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怒目圆睁的女人对着他一顿输出。

        “你是谁啊？”凌枳一脸蒙圈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女人单手就把他提溜起来了，凌枳瞪大了眼睛。

        凌枳心里佩服，‘好臂力。’“我是谁？我是你老板，你要是不想做就给我滚！”女人把凌枳丢在地上，凌枳觉得全身都疼。

        “我大学都还没上呢怎么可能出来工作！”凌枳搓了搓手臂，发现自己怎么瘦的只剩骨头了。

        “就你还想上大学？你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是我好心收留你给你上班的。”女人抱着手臂轻蔑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凌枳。

        “不可能…我高考结束了啊…”凌枳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房间里的镜子，灰暗的眼神苍白的脸，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

        这是谁！不可能的！凌枳想说着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牙齿碰撞间发出了响声，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温热的眼泪滑落过凹陷的脸颊，明明才和爱人分别几个小时，为什么他回来到这里？

        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做就滚。”女人打开门就走了，他跑出了巷子，满天飞雪，凌枳只穿着一件很薄的衣服。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没有他熟悉的街道，没有他熟悉的人。

        凌枳看到一个路过的人，“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路人觉得很奇怪，“这里是m市啊。”

        m市一个他没有来过的地方，却又是他计划要来的地方。

        凌枳失魂落魄的继续走，刚才的路人小声的骂了一句‘神经病’就走了。

        贺望擎…贺望擎你在哪里…我害怕…

        凌枳走回了刚才的小餐厅，老板娘看到他回来，骂了他两声，就叫他去收拾桌子上的餐具。

        回来后老板娘更加变本加厉的压榨他，他想换一份工作试试。

        忙了一天的凌枳回到那个小房间，他已经累的连手都动不了了，老板娘把所有的活都丢给了凌枳一个，就叫洗餐具也一样。

        凌枳缩在床角，紧紧的抱住自己，孤独席卷了整个房间，心比房间更冰冷，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来到这里多久。

        破烂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从里面照在桌面上，桌面上出现了一本日记，这本日记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明明一直都没出现过，但是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这本日记。

        xxxx年x月x日

        今天我出院了，我一个人，我只记得有人把我送来了医院，我在昏迷的时候听见那个人让我等他，可是他是谁？直到我醒了，他也没出现过，原来真的没人喜欢我。

        xxxx年x月x日

        父母来找我了，但是我不想让他们找到我，因为我退学了，流言蜚语真的好可怕，每一天去到学校里都有人指指点点，是啊，我就是他们的污点，我不该让他们找到的。

        xxxx年x月x日

        我离开了我生长的城市，全身的钱之后买一张坐去m市的车票，爸妈把我的卡停了，他们以为用这样的方式我就会回家，但是爸妈，对不起，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xxxx年x月x日

        我其实想过去死的，可是我不敢…

        xxxx年x月x日

        在这个小餐厅真的好累啊，可是我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了，可是我吃不下东西了，吃了我就恶心，我是不是病了？

        xxxx年x月x日

        今天不小心在餐厅里晕了，医生说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我告诉医生我吃不下，吃了就会吐，医生说我得了厌食症。

        xxxx年x月x日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九个月了，如果我没有退学，现在该准备高考了。

        xxxx年x月x日

        我快生日了，要十八岁了。

        xxxx年六月二十一日

        祝我生日快乐啊，我去面试过其他工作，可是他们都不要我，我只能回到小餐厅。

        xxxx年x月x日

        来到这里两年了…不知道爸妈过得好不好，我不敢回去，我害怕他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

        ………

        xxxx年x月x日

        我今天遇到一个人，她说我很好，就是很自卑，是啊自卑，我被那些流言蜚语整怕了，我现在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那些人在我耳边说着难听的话。

        ………

        xxxx年x月x日

        我又遇到那个女孩了，她说她毕业了，以后会离开这里，她问我为什么不去其他城市发展发展，我说…我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我身体不好，她没说什么，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

        xxxx年x月x日

        来了这里的第三年，我吐血了，明明这两年我已经尽量让自己少生病，可是为什么还会这样？

        ………

        xxxx年x月x日

        来到这里四年了，我觉得身体越来越来越不好了，我勉强自己吃东西，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吐，我是不是要死了…

        凌枳继续往后翻，原来他已经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吗…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凌枳觉得肺都要咳出来了，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吐的床上都是。

        老板娘听到他房间的动静就走了过来，看着满嘴是血的凌枳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赶紧跑回房间把老板打醒了。

        老板娘虽然经常压榨他，可是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时常看到餐厅没人的时候叫他去休息一下，她故意凶凌枳的，怕餐厅里的员工因为自己的偏袒而刁难凌枳。

        天冷的时候会给凌枳买厚衣服，说是买了很久过时了让他拿去穿。

        “快打电话就救护车啊…”老板娘眼睛有点湿润了，声音也带有一些些的颤抖。

        凌枳想要帮老板娘擦掉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可是我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我突然想起了父母，我想见见他们，哪怕是道别。

        “可以…给我…爸妈打电话吗…”老板娘惊愕了一下，她一直以为凌枳是孤儿，听到他要找父母老板娘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凌枳报了电话号码，很快电话就通了。

        “喂，你好哪位？”妈妈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凌枳张着那张开裂的嘴唇，刚想说话他就晕过去了。

        “救护车到了快把人搬下去了吧。”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将凌枳背了下去。

        去到医院老板娘发现电话还通着，“你好，是凌枳的家人吗？”老板娘听到那边有玻璃打碎的声音，“你有我家宝贝的消息是吗？”老板娘听着对面抽噎的声音，不忍心但又不得不告诉他们这个残忍的事情。

        “凌枳他…他现在在m市第一医院，你们…抓紧时间过来吧…”老板娘听到凌枳的母亲在电话那头崩溃的大哭。

        凌家父母连夜开车赶过来，他们查不到凌枳在那里，因为凌枳找工作都没有用自己的id身份，所以他才找不到工作。

        m市和z市是邻市，他们没有想到凌枳会在离他们不远的城市，赶来的时候医生刚好下了病危通知书。

        凌妈妈脱力的坐在地上，“病人家属呢？赶紧决定要不要做手术啊，还愣着干什么？”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让他们签。

        “做手术有几成成功率？”凌爸爸拿着手术同意书的手都在发抖，“两成。”凌爸爸一生要强的人，眼泪忍不住从眼里夺眶而出。

        “那…那孩子现在醒的吗？”凌爸爸小心翼翼的询问医生，“醒的。”

        “那我们先进去问问他吧。”医生叹了一口气让他们进去了，凌橙扶着凌妈妈进去。

        “爸…妈…姐姐…”凌枳虚弱的声音从氧气罩里传了出来，‘对不起…’凌枳的眼泪在见到家人的那一刻倾泻而下。

        凌妈妈看出凌枳在跟他们道歉，“不要道歉，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她陪儿子的时间太少了，没有了解过他，他们永远在吵架，后来儿子不吵了，她就再也没见过儿子了。

        儿子退学后老师找到了她，她才知道儿子在学校里遭受到了什么，孤立，冷暴力，她看着他们骂凌枳的每一句话，说一句就在她的心上划一刀，疼的她快要窒息。

        “宝贝…做手术吧…算妈妈求你了。”凌妈妈一边哭一边握着凌枳的手，但是凌枳摇了摇头，“太累了…”

        凌爸爸撑住桌子，背对着他们，不想让儿子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姐姐握住凌枳另一只手，她早就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医生是跟着他们进来的，所以他尊重病人的意愿。

        “姐姐…爸妈…就交给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好累啊，我想睡觉了。

        弥留之际他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了，“等我回来。”这个声音是他很熟悉的那个人，是你啊，贺望擎。

        我等不到你了，我太累了，我要先睡一觉，睡醒了，你来找我吧。

        病房里仪器的滴滴声响得刺痛了他们的耳膜。

        “死亡时间xxxx年六月二十日二十三点五十九分。”多残忍啊，差一分钟就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了。

        看到凌枳盖上白布的那一刻，凌妈妈直接哭晕了过去，凌爸爸抱起哭晕的妻子，放到隔壁的病床上，凌橙看着哭的像孩子一样的父亲。

        而父亲原本挺直的被，在这一刻也弯了，趴在凌枳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凌橙的手轻轻的拍着父亲的背，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父亲。

        她不敢哭出声，现在她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不可以倒。

        可她看到匆匆赶来的迪斯她就忍不住了，扑到迪斯的怀里无声的哭泣。

        迪斯把她拉到病房外面，“想哭就哭吧，这里有我。”迪斯轻声的对她说，凌橙才敢放声大哭，“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他，我要是再关心他一点就不会…”

        凌橙自责的打了自己两巴掌，迪斯握住凌橙的双手，紧紧的抱着她，“凌枳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凌橙当然知道，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过的情绪都要将她击溃了。

        一家人在这里逗留了四天，凌家父母来看了凌枳呆了四年的小房间，房间里该有的设备都有，看得出这里的人对他都很好。

        老板娘拍了拍凌妈妈颤抖的手，“节哀。”凌妈妈看到床上那本沾着血的日记。

        如获至宝的抱在怀里，看着日记，凌妈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日记里说了老板和老板娘虽然在别人面前对他凶，但是背后对他很好。

        而店里的其他人对他也很好，还安慰他老板他们很好的，有什么事可以跟他们说。

        这家店在凌枳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凌妈妈的眼泪滴落在日记上，这是凌枳就给她最后的东西。

        凌妈妈走的时候给这家小餐厅投了点钱，为了感谢他们曾经帮过凌枳。

        凌枳火化后，骨灰就被家人带回了z市，可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凌枳的葬礼结束后，凌爸爸让凌橙殿后，他先和妻子回去，本来以为一会还能见的凌橙，在接到爸妈出车祸的消息后彻底崩溃了。

        凌爸爸开车送凌妈妈回家，转弯的时候对面来了一辆车，他们已经开的很慢了，也已经避让那辆车了，可是那台车就好像是故意的。

        那个人加大油门撞向凌妈妈那边，凌爸爸为了保护凌妈妈，挡在了凌妈妈面前。

        皮囊弹出来的时候一条钢筋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直接穿透了两人的身体。

        但是凌橙在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肇事司机。

        原来再见亦是天人永隔。

        凌橙反复查看了事故发生地点的全部录像，那里刚好是死角，拍都怕不到。

        而且肇事车辆是套牌，找的时候显示查无此人。

        怎么看都像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可是又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做到毫发无损的离开的。

        肇事车辆找不到碰到指纹，发生这么大的车祸，连血迹都没有。

        凌橙一个月里失去了三个亲人，父母下葬那天凌橙在别人面前没有哭，却在迪斯抱住她的时候哭了。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没什么…”凌橙哭的像小孩子。

        “你还有我，还有女儿，还有我爸爸妈妈，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迪斯把凌橙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后来凌橙把凌氏集团搬去了y国，她与迪斯一起经营，只会在六月回一次国，回来祭拜家人。

        第一次回来的时候看着一个男人，一身军装，跪在凌枳的墓前，轻轻的吻了一下凌枳墓碑上的照片。

        凌橙想要阻止的，却在看到男人流下眼泪的那一刻停住了。

        那人抚摸墓碑时就像抚摸爱人的脸庞，凌橙听到了那个人说的话，“不是让你等我吗？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男人说话的声音颤抖，如鲠在喉。

        凌枳醒来后心脏刺痛，看着熟悉的房间，眼泪不直觉的掉落。

        是梦吗？但是太真实了，真实到那种窒息感还在一样，死亡的感觉太难受了，但是悲伤感随即而来。

        他突然很想听到父母的声音，却又不敢给他们打电话，毕竟只是一个梦。

        但是凌枳把电话发给贺望擎了，响了几声贺望擎就接了。

        “怎么了？”贺望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睡意，“没有就是做了个梦，突然想听你的声音了。”

        “这么黏我啊？”贺望擎的笑声从手机里面传出来，“是啊，怎么不让我黏吗？”凌枳哼了一声。

        “让啊，恨不得你能黏在我身上。”贺望擎慵懒的声音抚慰着凌枳不安的心。

        “现在就想见你。”凌枳没听到贺望擎的声音，以为他睡着了，凌枳看了一眼手机，凌晨四点，，明明这个梦做了这么久，可是才四点。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凌枳就收到了贺望擎的消息。

        “开门。”不会吧…就因为我说我想要见你，你就真的跑过来了吗？凌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打开大门，果然就看到贺望擎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凌枳跳到贺望擎的身上，“你不是说想见我吗？我就来了。”

        “我还以为你睡了！”贺望擎关上门，把凌枳抱回房间，“听到你想见我，我就直接来了，出来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

        凌枳亲了一口贺望擎的脸，“还说我黏你，你更黏。”

        两人躺在床上，贺望擎将被子盖在凌枳的身上，凌枳将整个人缩在贺望擎的怀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很快高考就放榜了，两人一起回到学校填志愿，两人都填了m市，但是凌枳看着m市入了神。

        两人的成绩都很好，都入选了第一志愿，双方父母还打算入m市实地考察一翻。

        凌枳也想去看一看，总觉得那个梦没有那么简单。

        就决定了这个周末就出发，虽然在网上没有找到那家小餐厅的名字，但是凌枳记得餐厅的位置。父母考察学校的时候凌枳就拉着贺望擎出来找那个小餐厅了。

        凌枳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哪个位置，真的存在，所以那个不是梦？可是为什么他没有这些记忆，而且原主在进医院的时候，他就接手这个身体了。

        但是每一处都和记忆对上了，这又怎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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