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什么时候让我见柏叔？”
“我没说他现在就在我的手上。”
“我不信你，再说了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他？”
“至少等你的手上的伤痊愈了之后。”
“那你怎么不说让我等我死过一回后再活过来的时候？我要见柏叔，现在。”
“你见到他之后呢，问是不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兄弟，你觉得你能受得了亲耳听到他说的么？”
“那我也不会听你的片面之词。”蕊晓讽刺的说.
“你这就是故意的了。”
“与你相比，我这点言语上的便宜根本算不上什么。”
楼忱抱着手臂，身子微微往后仰着注视着蕊晓，沉声认真的说：“既然都这个时候了，那我就把话挑明白来说了。我不在意你这种语气，让我办事，不用说请说帮忙也没关系，可是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是用什么身份来跟我谈这些。你把你自己当做什么样的人，然后我就能知道该怎么对你了。所以，蕊晓，现在就告诉我，你是求我帮忙呢，还是让为你做件事？”
蕊晓咬着下唇盯着楼忱，楼忱坦坦荡荡的面对着她的注视，并且同样专注的回望着她。很快，蕊晓就调开了视线，她紧紧的咬着嘴唇，一副为难、犹豫的模样。楼忱维持着自己的抱着手臂的等待姿势，看起来他还有许多耐心可以用。
“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一个好心帮忙，而另外一个却是应该的。”
“所以，一个是可以拒绝的，一个是不会拒绝的，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你说呢。”
“楼忱，你这是在逼我。”蕊晓发出喘不过气的声音。
“你随便怎么认为都好，现在只说你的选择。”
“你做梦。”蕊晓一字一顿的说。
“早就该料到的，好好养你的伤，好好吃饭，你不吃东西的话，苏重柏也不会有东西吃。如果你打算两个人一块饿死然后你再下到黄泉再问他的话，我也不会硬往你的嘴里灌。”楼忱站起来，平静的说着他的警告。
蕊晓瞪着他：“我可从来没想过你竟然还会做出这种事，那陆明正用在你身上的那些手段你是不是还会一样一样的还回去？”
“那真的不算什么，还有一件事，过两天的时候可以让你看一看洛川图决长的什么样子，到时候你最好要比今天显得有精神。江湖上的人争夺了这么多年，死了是无数的人，我倒是要看一看它有没有那个价值。”
“你还没有打开那个盒子？”
“母亲想要等父亲的忌日的时候再打开。”
“恩，那也就是几天之后了？”蕊晓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到时候除了打开那个盒子之外，你是不是还打算做什么？”
楼忱挑眉看着她，蕊晓问：“那天你会不会杀了陆明正血祭你父亲？”
“也许，至少我是有这种打算的。怎么了，除了你的亲叔叔以外，你现在还要关心陆明正了？”
蕊晓无话可说，她也不好问出“那你母亲竟然会同意你这样做”，反正这全是楼忱的家务事。
“随便，我只想见柏叔。”
“看你的意思，我始终在等着你的答案。”说完，楼忱很干脆的就离开了。  
千枣心想这番谈话至少也该能让蕊晓老老实实的进食了，连忙就去准备。听到了蕊晓与楼忱谈话的小丫鬟趁着她们不在蕊晓跟前，便小声的问千枣：“刚才堡主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帮忙，什么又是应该的，有什么区别？”
千枣轻声呵斥道：“这种话你就自己想是什么意思吧，想不出来就在心里憋着也不准说出来，不然就要小心你的舌头了。”
小丫鬟立刻就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了，千枣脸上虽然是不高兴的烦心表情，但是心中最多的还是担心。这样下去，不仅不要指望那两个人能快点和好了，不闹到反目成仇的程度就该谢天谢地谢佛祖了。这件事堡主的做法确实很不厚道，蕊晓姑娘偏偏现在还不可能甩头走人，简直就像是被囚禁了一般……
千枣猛地打断自己的这些想法，她暗暗告诉自己，这种事情还是看着就好了，千万不要自以为是的猜想评判。
经过被楼忱威胁一番后，蕊晓开始老老实实的吃饭。千枣看她一副心思全不在此时此刻此地的空洞模样，心中有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再说了，她自己也是令她生气的一部分。她到现在连自己究竟该先解释还是先道歉都不知道。
就在千枣不知该如何面对蕊晓的时候，楼老夫人派人叫她过去。千枣不用脑袋想就已经猜到楼老夫人叫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了。她没让蕊晓知道，叮嘱过身边的人之后便去见了楼老夫人。
楼老夫人看起来是精神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千枣小心的应对一切，话也说得不多，楼老夫人问一句她就回答一句，绝不做多余的解释和补充。
楼老夫人问了蕊晓的近况，千枣没做任何隐瞒直接说了实情。说到“蕊晓姑娘萎靡不振不吃不喝”的时候，楼老夫人连忙问：“楼忱可知道？是不是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之前就没有人跟我说一句？”
“堡主已经去劝过姑娘了，奴婢也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
“我要去看看她，人怎么能两天不吃不喝，简直就是要活活饿死自己是不是。我还听说蕊晓受伤了是不是，我本想在她一回来的时候就去看看她的，但是楼忱说她身边有人过世心情不好，此刻不想见人，所以这几天我也没去看她。她现在怎么样了，过世的人是谁，居然伤心到连自己都不顾了。”
千枣本能的觉得现在让楼老夫人去见蕊晓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万一蕊晓姑娘饿昏了头说的太多怎么办。
想到这里，千枣只能对楼老夫人说：“老夫人，姑娘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不过自从今天见过堡主之后，已经开始吃东西了。老夫人若是要见姑娘，奴婢应该先提醒姑娘两句，让她做些准备，免得她一脸的病容不愿意让人看见后担心。”
“就是这样了才更应该在这个时候去看看她。楼忱都见她了，我也应该可以去看看她。”楼老夫人毫不在意的说，旁边有嬷嬷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她顿时就明白了，问千枣：“是不是她和楼忱之间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了？”
“奴婢并不清楚，从那日回来之后，姑娘就一直郁郁寡欢的。”
“那在你们没回来之前，又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奴婢就不清楚了，姑娘现在也不愿意同人说话，所以奴婢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话。”
“真是连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说，快点给我找一个能说上几句有用的话来的人，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楼老夫人这样说，千枣连忙回答：“可是姑娘现在卧床不起……”
“我说过是让蕊晓过来么，我的意思是另外一个，你去把楼忱给我找来，现在就去。”楼老夫人难得有些急躁的说。  
千枣真想说出来一句自己正在当值还要回去照料蕊晓。不过如果是她去请人的话，至少还有机会提前跟楼忱说明白。
楼忱从见过蕊晓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冷脸冷面，方远同样也不高兴，因为他还没有杀了陆秋双为紫葡报仇。他见到千枣的时候，表现的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激动。千枣看出他眼中的惊喜和紧张，仿佛自己是能给他带来好消息的似的。千枣意识到他肯定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蕊晓派来告诉他她的选择的。
“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为了避免他越想越多，千枣不等他问就急匆匆的将自己出现的原因说清楚了。
果然，在一瞬间楼忱的脸色和眼神全都变了，他眼中的那种激荡的情绪消失了，像是迅速的蒙上一层灰尘一眼暗淡下来。
“母亲找我是为了何事？”楼忱不太在意的问，随即他瞥了一眼千枣，疑惑的说：“为什么是你过来？你不是在蕊晓那边么，什么时候调到母亲那边了？”
“老夫人之前先是让奴婢去她那里问话，然后又直接让奴婢过来请爷您过去。”
楼忱的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是不是和蕊晓有关，母亲都问你什么了，而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老夫人问了问姑娘的近况，奴婢只说姑娘最近抱病在床，但是并没有说原因。不过老夫人还是猜测应该同爷您有关系，于是这就让奴婢过来请您过去。”
“原来这就是要谈话了，你还说什么了？”
“奴婢没敢多说什么，只说姑娘生病，今天爷您还来看了她。本来老夫人还想去看看姑娘，不过已经被阻拦下来了。”千枣小心的回答。
“估计她也能猜到了，你回去照顾蕊晓吧。好好是看着她，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事无巨细，听清楚了没有？”
“是，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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