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不走

许皓辰记：

        大三那年夏天，我已经两年没有看到你了，好像快要记不住你的样子了，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快要忘记你了。d区旅游你走的那天，你离开了我这幼稚的世界。

        那天下午，天气特别热，我听到有传闻说你被余程给打了，我那天下午连课都没上，找余程干了一架，鼻青脸肿的回到课室，他们都在笑我，也就我一个人信了他们的话。

        从那之后，他们都拿我开玩笑，有次还骗我说你在厕所，我找遍了学校的厕所，最后被他们锁在了厕所里，关了一晚上，我不敢哭，怕你看到我这般的懦弱。

        他们认为这只是开玩笑，拿我打趣，李胜他们也很少和我说话，洛瑾秋那段时间也很少来找我，我知道她和别的男生混在一起。我就一整天都泡在解剖室里，以为这样就安全了，至少安静一点。

        可那完全不一样。那天解剖室被人砸了，所有责任都推向我，没人听我说话，也没人替我说话。福尔马林里的猪心，午饭里的假眼球，尸体样品里的钉子，一瞬间，我成了全校的攻击对象。

        学校里传遍了，说我是变态，强‖奸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伤害你，我看不到你的半点踪迹，希望你不要在这个鬼地方，但是又很想看到你。

        我知道我自私且幼稚，是个人渣。那个长眠的夜晚，我知道，你哭了，因为一个懵懂无知的流氓侵‖犯了你，我也抱着你难受了一晚上。

        学校里那条小路变得特别黑，我不敢一个人走，每次回到宿舍就我一个人。学校里的人都传疯了，我担心你，跑去你那边挨个班的找你，可是都没有看到，他们骗我说你退学了，然后看着我难过的样子笑我。

        我知道你肯定还在这里，有时候能感受到，你就在身边，可就是看不到。你给我的那条项链，我一直都有戴着，哪天在操场，被人扯掉扔进了池塘里，水很凉，我还是捞了上来，但是有一个珠子不见了。

        结果晚上就发烧了，我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以为出一身汗就会好的，最后还是光顾了一趟医院，哈哈，我是不是很傻。

        你经常去的球场，我拿着你爱吃的雪糕等你，太阳都下山了，雪糕也融化了，还是没看到你的背影，图书馆里也没有你的踪迹。

        你真的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很彻底，毫无痕迹。我天真的以为没有你我会过的很好，可现实让我认识到了我的错。

        我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没有你我不行，前面是无尽的黑暗和深渊，我害怕。我想说，我需要你，只需要你！

        我这破烂残缺的世界需要你。

        ————

        戚贤看完笑了，那种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的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他用手捂住眼睛，还是有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泪水滴在了许皓辰额头上，戚贤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着许皓辰睡的很熟的样子，掐了一下他的脸，不像之前那样的圆润了，掐不出肉来。

        他此刻的心情有点低落，情绪不是特别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只能用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手提电脑的亮光打在脸上，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都特意的减小了点，电脑文档里是上万字的实践论文。戚贤捏了捏眉头，这是他最不想干的事，整天盯着电脑看，看着一排排深奥又烧脑的文字，他恨不得把电脑砸了。

        戚贤给同学发了条消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明天就不回去了，帮我请一天假，谢谢啦，论文我会尽快交的。

        许皓辰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体也不那么热了，这时已是深夜两点，戚贤把许皓辰抱回了卧室里，给他盖好被子，自己随手拿了一个枕头和一张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卧室。

        来到客厅，又只剩他一个人，戚贤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躺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虽然夜里冷，但好在自己身强体壮，也就在客厅窝了一晚上。

        次日，阳光一样的明媚。快早上十一点时，许皓辰才晃晃悠悠的醒来，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头有点晕。

        许皓辰环顾了一圈，房间里变的整洁干净了，他想：难道昨天喝醉自己把家里给收拾了？突然再想想，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脑袋快要炸开的感觉。

        他神志不清的走去卫生间洗漱，想想今天好像也没什么事干，局里也放了假，今天又是在家消磨时间的一天。

        不知怎的，许皓辰总是感觉不对劲，昨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他脑海中飘过一个想法，立马冲去客厅，发现客厅和厨房的卫生都搞干净了，许皓辰愣住站在原地，仔细的想想又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是我太想他出现幻觉了吧！”

        许皓辰盯着阳台外面发了会呆，准备再回去补一觉，一大中午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房子里安静极了。

        突然门外有人在拧门把手，许皓辰被咯吱咯吱的声音给拉回了神，除了自己和洛瑾秋以外，谁还会有他家的钥匙呢！许皓辰瞬间提高了警惕，全神贯注的看着门那边，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随着玄关的打开，门也被推开了，映入眼中的是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戚贤？”

        许皓辰大吃一惊，他呆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今天就站在他面前，还是曾经的那个人。

        戚贤把他家的钥匙放到了一进门的桌子上，关心问道：“醒了，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确定了就是戚贤后，许皓辰毫不犹豫的想冲过去抱住他，可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戚贤看到他愣在原地，说道：“应该要说好久不见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遍，你好，我叫戚贤，好久不见！”

        许皓辰看着戚贤笑的灿烂的脸，不知道他是真的开心还是假的，反正他现在有点想哭，可又不敢，眼前这个可是想了五年的人。许皓辰不想再次见面就让他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

        也只是鼻子有点酸，他站在原地不敢动，怕自己那个动作又把他惹生气了，眼眶红润起来，这些年的委屈一瞬间挤进脑子里，被戚贤的一句问话，感觉自己更加的委屈了。

        戚贤看他一动不动，以为这人醒来后变傻了，于是放下手中的东西，靠近了他一点，歪头看他的脸，大大的眼睛满脸的疑问。

        “嗯？喂，还活着就吱一声。”

        许皓辰看着他的眼睛，装着星辰大海般的明亮透彻，吸引着他的每一个细胞。许皓辰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我能抱你吗？”

        戚贤一脸懵逼，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被许皓辰给抱住了，紧紧眷顾在怀里。

        身体触碰的一瞬间，体温感应到了，他是那么的温暖和炙热。许皓辰双手锢紧了些，生怕怀中的人再次逃跑，头埋在戚贤脖颈中，用鼻尖慢慢的感受他独有的温度。

        这是不是一场梦？如此真实的一场春梦，如果真的是，那他愿意这辈子也不要醒过来。既然这样，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都对不起这么真实的梦。

        许皓辰开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戚贤当场火冒三丈，胡乱挣动着全身都在抗拒，大声吼道：

        “许皓辰，再他妈犯浑，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我好想你，让我抱会儿。”

        许皓辰嘴上这么说，却总是喜欢动手动脚，这种习惯多年了不但不改，反倒还严重了些，到现在的越来越猖狂。

        许皓辰吻了一下他的脖颈，大脑中全部都是戚贤的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仙境一般，为所欲为。

        戚贤怎么也不会想到，再见面的第一天，居然被这小子给占了便宜去，心里恼怒的很。任他怎么拍许皓辰的背他都不肯放手，许皓辰只觉得这春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许皓辰你放开我，再他妈耍流氓，我这辈子都不见你了！”

        许皓辰听到后愣住了，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疼，这不是梦。他看着戚贤红扑扑的脸蛋，立马把手从人家身上拿开了，自己反倒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戚贤一手拉下被自己掀上去的衬衫，整理衣服的褶皱，他手足无措。

        “贤儿，对不起，我，我只是，太冲动了。”许皓辰结结巴巴道。

        戚贤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还会占便宜，看来脑子没傻。他随便整理了一下自己，手机铃响打断了这死尬的气氛，戚贤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许皓辰还傻不拉几的愣在原地，反思刚刚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戚贤是什么时候来找他的？这么知道他住在这儿的？一连串的问题围绕着他。

        戚贤投入的打着电话。

        “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对方是个男人的声音，“我今早去找教授了解了一些情况，有所收获，资料等会儿打你手机上。”

        “好，多谢你了。”戚贤看了一眼许皓辰，便趴在阳台的围栏上。

        对方语气略显沉重，“哦对了，我这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那个？”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你师哥我什么大场面没经历过。”戚贤还是有点担心的提了口气。

        “好消息就是，你提交的景丰大学申请书通过了学校那边的门槛，院校那边决定要录用你。恭喜啊师哥，还没离开中院就抱上景丰的大腿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好事，可别忘记了我这个小可怜啊。我可是每天都给你跑腿呢，脚都要磨肿啦。”

        戚贤很难耐对方撒娇，溺宠的笑容都被许皓辰看在眼里。他好奇戚贤在和谁打电话，笑的这么开心，和自己在一起时总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为什么？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你师哥我怎么会是抱大腿呢！”戚贤吐槽了一句。

        “也是，像我师哥这么厉害的人，各大学院都抢着要呢！”

        “好了好了，说吧，跟这比起来，坏消息都不算什么了。”

        戚贤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手还在裤兜里摸着打火机。

        对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师哥，我想问你啊，你怎么会突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呢？我和教授都很疑惑。”

        “哦，我就是在网上看到了，好奇就想知道而已，怎么样，教授怎么说的？”戚贤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教授说，bpd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病，是人格病例的一种，也是最难治疗的一种。如果说，病人这种情况偏严重，那治好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而且在治疗的过程中，病人因为处于一个完全拒绝别人帮助的状态，拒绝接受治疗和调整，一直保持着自己偏激的态度和多重多变的人格，那这样的医疗难度极大。至今都没有几例这样的病，医好的就少之又少了。”

        “这个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一种较为严重的心理人格问题，在我们广泛的心理学当中，也是最困难的一种。教授让你尽量不要接触那方面的问题，说这会对你有一定的危险。我也是大开眼界了，但是看教授的神情，你的问题好像让他有点犹豫。”

        戚贤听完整个人都沉默了，刚要打火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打火机一个没拿稳从手里逃跑了，“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还好没摔碎。

        对方听见没人回话，连续喊了几次他的名字，“师哥，你还在听吗？”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

        戚贤很快就挂了电话，将还没点着的那根烟连同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决定过几天亲自去学校一趟，看到许皓辰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桌子上的早餐还丝毫未动的放着。

        戚贤走过去帮他把热气腾腾的云吞装进碗里。他只买了一份，还是在店家快要关门的时候强行进去买的，所以老板把剩下的一些也都给他煮了，原本十块钱的云吞，分量也多了。

        “过来吃点，还热乎的呢。”

        戚贤说完就拿上自己的东西准备要离开这里。许皓辰在戚贤拧开门的玄关时抢先问了句。

        “你能陪我一天吗？”

        他停了一下，慢慢的松开门把手，站在门前仰起头长吐了口气。

        “我今天有事要忙。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只有时针和秒针走动的滴答滴答声，心跳声在此刻也无限放大。戚贤在等他的回答，可许皓辰却沉默了。

        许皓辰手肘撑在双腿膝盖上，手捂住了脸，轻微的抽噎声却被戚贤听到了，一双手下遮盖住的不仅仅是泪水，是这些年的憋屈，是对他日思夜想的证据，是那股坚持的毅力……

        换来的却是戚贤冷冷的一句嘲讽。

        “是男人就不要哭！”

        许皓辰放声哭了出来，“啊～呜呜～啊啊——”

        戚贤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知觉中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许皓辰哽咽的说道：“我不想一个人，你都忙五年了，留我一个人，一句消息也没有，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害怕吗？”他捂着脸，不让人看到他哭了的样子，太丢人。

        “我帮你叫洛瑾秋过来……”戚贤底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看。

        许皓辰喊道：“贤儿，你还不明白吗？我想要你陪我，陪在我身边，不要再一声不响的就离开。”

        “你和洛瑾秋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许皓辰道：“为什么？”

        戚贤再次去拧门把手，“我们已经都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在玄关被拧开的一瞬间，许皓辰喊道：

        “戚贤，我想和你在一起！”

        许皓辰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这句话是戚贤意料之中的意外，打开的门又被他重新关上了。

        戚贤噗嗤一声笑，“我要是不同意呢！”调戏的语气许皓辰却一点也没听出来。

        “你不可以不同意，我一个人难过，我会想你，我想要你陪我。”许皓辰越哭越大声，好像他不同意就要哭个不停似的。

        看许皓辰好玩的样子，戚贤忍不住多开玩笑了一句。

        “你这是要强迫我吗？我不同意你又能怎样？”

        “啊啊啊——嗯，你不同意我就一直哭，呜呜呜啊——”

        “再哭我就真走了。”戚贤转身看向他，许皓辰立马用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一脸祈求的看着戚贤。

        他见戚贤又折返了回来，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挂在椅子上。

        “你不走了？”许皓辰一副乖狗狗的样子，试图用泪水让它的主人怜惜它。

        “怎么，刚刚说的话不算数了？哪我走。”

        “算，算数，当然算数。”

        许皓辰紧紧的盯着戚贤看，生怕眼前的人跑了。戚贤拿纸巾帮他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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