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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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一郎抬眸望了眼窗外,只见苍穹愈发深浓,可这巍峨殿宇珠帘绣幕,流转金光铺满地,竟是丝毫不受昏黑夜色影响。
宫本愤恨盯着暖黄色的宫灯,心中生出一丝微微妒意,这样明亮的光,可真是晃的刺眼呐!
就差一点点,自己的计划就能成功了,可为什么偏偏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一想到这里,宫本面色阴沉,被反绑于身后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年轻的晋合帝透着与年纪不符的威沉,他满是怒意开了口:“宫本一郎!你是受了何人指使?”
宫本见大势已去,眼底露出不甘与灰败之色,他似所顾忌的在大殿上改跪为坐,语声轻慢道:
“无人指使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计划,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裴行舟看了宫本一眼,眸光寒沁沁的,“就算你不说,本王也查得出来!
“二十年前,东瀛国曾有个少年剑客,为精进剑术,不惜远渡重洋来到大盛朝。”
少年剑客侠义之心,每逢遇到不平事便拔剑相助,可有一日他途径某个沿海渔村,恰巧遇上倭寇打家劫舍,于是他挺身而出击退那些贼寇!
听到这里,宫本一郎面色微变,枯井一般的眼眸生出几分愤慨与羞恼,
“裴行舟!你给我住口!我不允许你说他!”
裴行舟只睨他一眼,自顾自说道: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寻常的小渔村,竟是从信奉活人血祭的□□!
前一刻还对他感激涕零的朴实村民,下一刻却变了嘴脸,喂他服食了大量罂子粟,并囚于祭坛之中,之后更是每日取一小碗活人血!
剑客在祭坛中受尽折辱,幸好数日后得官府解救,这才免于沦为祭品得到宿命。”
晋合帝有些纳闷打断道:“裴卿,你说了如此多,这些与宫本一郎又有何关系呢?”
裴行舟默然片刻,冷玉寒霜似的眉眼一片晦暗。
“启奏陛下,这个剑客名叫宫本正雄,乃是宫本一郎的父亲!”
听到宫本正雄的名字,宫本一郎艰难地吞咽了下,枯井一般的眼眸生出几分恐惧与愤怒。
“是!宫本正雄就是我的父亲!你们大盛朝的人皆是忘恩负义之辈!我父亲好心好意救了他们,可是那些渔民竟然恩将仇报!!!”
“害了你父亲的渔民,他们并非是大盛朝本土子民!他们是从东瀛偷渡而来的鬼道教教徒!”
闻言,宫本打了个寒颤,似被人触及了痛处,他双眸狰狞,面上现出了不甘与愤恨之色。
“你胡说什么,他们分明都是你们大盛朝的人,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裴行舟神色凛然,眼底也掀起了波澜。
“鬼道教发源于东瀛,当年他们不仅害了你父亲,也害死我大盛朝无数的百姓!如今案犯的证词都封存于大理寺,你若不信我便将卷宗给你瞧!”
裴行舟落地有声,其散发的肃然气场惊得众人一惊!良久后,宫本才抬起头,仿佛只一瞬之间,人憔悴了许多。
他惨白一笑后,哑声道:“你肯定是在骗我,明明是你们□□作祟,还栽赃到我们东瀛头上,你是在给你们大盛朝的人开脱!”
裴行舟眼瞳一黯,目光倏地变得悲悯,他轻声说道:
“小时候,你一定受了许多苦吧。”
闻言,宫本面上现出了屈辱之色,他一时语塞,想挣扎起身扑向裴行舟,可却被金吾卫压制得动弹不得。
“你胡说!你什么都不懂!你胡说!!!”
他似用尽全身力气,悲怆得嘶吼着。
可裴行舟缓缓转提高了声音,语愈发尖锐:
“人一旦沾染上了罂子粟毒,即便是慈悲为怀的佛祖,亦会变成掏人心肠的厉鬼!而你父亲被鬼道教囚禁的那几日,已是染上了无法根治的毒瘾!
听闻罂子粟毒瘾发作时,瘾君子会性情大变,心生魔障!只怕你幼时,没少担惊受怕吧。”
罂子粟毒,仿佛是压垮宫本心底防线最后一根稻草,他脖颈粗红,青筋直爆,眼底藏不住疯狂与愤怒,只能咆哮道:
“是你们!就是你们害死我父亲,然后又害死了我母亲!!!”
听到他刺耳的吼叫声,姜令妩心下一咯噔,刚刚裴行舟与他对峙时,并未没有刻意提到有关母亲的事情,可为何宫本情绪如此大波动,表情竟是如此骇人?
姜令妩眼眸微眯,遂缓缓走上前,平静得看着宫本一郎:
“你幼年时宫本正雄常年奔走在外,而家中只剩你与母亲相依为命,想必你们的感情一定十分亲厚。”
听到这些,宫本抬眸噔了她一眼,可他眼眸中透出的愧疚与苦涩,却被姜令妩捕捉的十分清楚。
“你原以为父亲回到故土,一家可以过上其乐融融的日子,可你却没想到,回到故土的宫本正雄,不再是从前他了。
你父亲饱受毒瘾之苦,每每毒发之时,便是你们母子二人遭受非人折磨毒之时。”
宫本一郎喉头动了动,他闭起眼狠狠把脸撇开,似乎十分不愿听到这些。
“或许你的母亲,是死于你父亲的折辱之下,可你对宫本正雄尚有孺慕之情,所以你才将丧母的仇恨转嫁到害你父亲的渔民身上,我说的对吗?”
宫本好似被戳中最为隐秘的伤疤,他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
好似陷入晦暗无边的回忆中。
姜令妩见他心防松懈,乘势追问道:“你父亲害死了你的母亲,可你也不应该将这笔血仇算在我大盛子民的头上!”
“你住口!!!”
突然,宫本一郎骤然抬眸,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目眦欲裂道:
“你根本就不懂!!!我母亲她是这个世上最温柔最美好的人,我父亲又怎么舍得会杀他呢!”
姜令妩忽然心念一转,遂疾声厉色道:
“所以是你,杀了你的母亲。”
“我猜,你父亲染上毒瘾后,便时常折辱你的母亲,而年幼的你无法反抗这一切!为了不让母亲再受伤害,于是你决定,亲手杀了她来结束痛苦的这一切。”
闻言,宫本浑身不可抑制得发颤,姜令妩刚刚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生生割裂开他藏匿在心底,又不敢回想的记忆。
他眼瞳缩动,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悔恨。
那一年他才八岁,温柔端庄的母亲又一次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泪痕与血珠从眼角缓缓流淌,露出了藏在脂粉下的青紫色淤痕。
他的母亲是奈良最好看的女子,面上总是含着淡淡的笑意,哪怕此刻她被打得鲜血淋漓,依旧温柔得淡笑着,她说:
“一郎,别怕,你父亲他也不想的,他是被人害了才这样。”
带着木刺的凳腿断裂一地,母亲流了很多血,她应该很疼吧?年幼的宫本一郎在心中想着。
他鬼使神差伸出手,缓缓覆上母亲纤薄的脖颈,这只漂亮的脖颈他曾搂过无数次,白皙而纤弱,仿佛只需轻轻用力便能折断。
宫本痛苦得闭紧了双眸,待他再次睁眼时,眼眶倏地通红一片。
“是,是我亲手掐死了她!我母亲那样好的女子,她生来是应该享福的,而不是饱受苦难!”
姜令妩双眸如凝霜之冰凉,语气更为沉肃了些:
“纵然你母亲固然十分可怜,可你研制鼠疫之毒,害死王盘山牛岚村的百姓,难道这些无辜的村民就不苦难吗?他们又何曾害过你?”
宫本一郎眼底又起嘲弄,声音却更偏激了几分。
“他们或许不曾害过我,可也不代表他们没害过别人!世人皆有罪,人人皆可杀,你们大盛朝的人通通都该死!”
姜令妩瞧着他不知悔改的样子摇摇头。
“疯魔不自知,还怨他人痴。
你所谓的心魔,不过是自我麻痹的懦弱罢了!你痛恨懦弱的自己,既无力反抗父亲,亦无力保护母亲!
所以,你只能将仇恨,转移到其他无辜的人身上!宫本一郎,其实你也挺可怜的。”
宫本一郎脸色涨红,他被金吾卫按在地上歇斯底里得大喊道:
“你放屁!我不可怜!我也不懦弱!我给我父母报了仇,我报了仇!!!”
姜令妩在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泥潭,可是,不是每个人深陷泥潭中,便要与污泥为伍!
凄惨的身世、痛苦的遭遇、艰难的人生,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作恶的理由。
有人在泥泞中跋涉,脊梁亦不曾弯下,有人浸泡于沟渠,却见明月照分明,有人踏过刺骨风沙,依旧不忘仰望星空。
风雪再彻骨,终有融冰时。
————
三日后裴行舟请旨入宫,晋合帝看了眼奏折,遂问道:
“宫本一郎的案子你办的很好,这次多亏了你与姜姑娘,要不然朕亲手点了那灯笼,只怕也会染上鼠疫。”
“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神明庇佑。”
“行了行了,你就少拍点马屁!说吧,你今日前来有何事?”
裴行舟掀开官袍,恭恭敬敬跪地行叩拜大礼,晋合帝见他跪得直挺,迟迟不起身,不由哑然失笑才道:
“渝州,你我虽为君臣,但朕一直视你如手足,你今日怎么行此大礼?”
裴行舟带着常人难以窥见的温软,郑重其事道语声清润道:
“陛下,臣有了意中人,还请您替微臣赐婚!”
晋合帝弯了嘴角,手上动作一滞,继而饶有兴致得说道:
“你是看中了姜姑娘吧,那姑娘模样好性子稳,自然是不错。只不过嘛,若是论这出身,实在是差了些,侧妃之位倒是勉强。”
裴行舟抬眸,一双黑眸坚定而深切道:
“陛下都说姜姑娘这般好,微臣又能如何以侧妃之位轻怠她?微臣想为姜姑娘讨要一个正妃名位!”
晋合帝玩味得笑了笑,他认识裴行舟多年,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这满朝文物闺阁千金,莫非你都看不上,偏偏只要一个姜令妩?”
“是!微臣心中属意只她一人,还望陛下成全!”
其实晋合帝刚刚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嘴,若是裴行舟真与高门贵女结秦晋之好,只怕他也难得心安。
“人生在世,无非是讲究一个合心意,朕就帮你做个媒人!”
“微臣裴行舟谢过皇上!”
十二月隆冬时节,亥时已过,满院辉月清幽,点点红梅旖旎香满园。
裴行舟今日上早朝后,便一直被晋合帝留在宫中问询,都说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姜令妩在院中徘徊,不免有些忧心起来。
只听一阵马儿嘶鸣声,裴行舟翻身下马疾步如风,下一瞬间他便出现在了姜令妩的眼前。
姜令妩错愕看着紧闭的大门,又望着眼前挺拔俊朗的身影,不免有些哑然失笑:
“你这人,好端端的大门不进,为何跟个小毛贼似的要翻墙而入?”
裴行舟嗓音哑的厉害,“就是想见你。”
说完他上前欺近,一把握住姜令妩的皓腕,翻身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鼻尖对着鼻尖。
这院子大门用的是黄花梨木,硬挺的很,稍微一撞就嘎吱响,可姜令妩却不觉得疼,一双微凉的大手护住她的软腰。
裴行舟居高临下望着她,乌沉的黑瞳里漾着漫天星辰,陛下今日答应了他的赐婚,他难以抑制欣喜之情,重重将她揉入怀中。
清霜皎白的月光落在姜令妩眼底,她水眸半睁,不知道他今日为何如此,她仰起雪白的脖颈,“王爷,你今日是怎么了?”
可男人却不答话,他鼻息渐沉俯下身,一阵细细碎碎的吻从发顶,到眼尾,最后含住那一小块嫣红的唇肉,如琢如磨。
姜令妩遂闭着眼,静谧感受着裴行舟赠予的温柔,忽而她身子微微一颤,是他修玉般的手指若即若离,状似无意触碰她纤薄的背脊,浅浅撩起一片酥痒之意。
姜令妩眼睫一颤,只小小声说了句,“痒。”
裴行舟大掌带着灼人的烫意,在她微凉的身子上摩挲着,他一边落下清冽的吻,一面问道:
“你这小女子,究竟对我下了什么蛊?为何一见到你,我就情不自禁……”
姜令妩被他吻得发蒙,一双杏眸潋滟,眼尾沁着薄红,动情时泛着又纯又媚的光泽。
可到了下一刻,姜令妩眼前倏地一黑,是裴行舟伸手蒙住了她眼睛,他似难耐而隐忍得说道:
“阿妩,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吧嗒一声,手中灯盏掉落在地,在黑暗中仿佛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掉落在地灯笼的声,轻舔慢湿吻的声,克制压抑的喘息,还有自己去擂鼓般心跳的声。
终于,裴行舟大发慈悲放过了她,趁着喘息的间隙,她似小猫一般轻声绵软着,“灯笼掉了。”
“阿妩,唤我渝州。”
裴行舟却答非所问,他柔声诱哄着,在蝶颤的眼角落下一吻,带着滚烫热意的大手仍不断用力,将怀中人与自己贴得更紧些。
“唤我渝州。”裴行舟再度沙哑开口。
很奇怪明明是寒冷的冬夜,可姜令妩只觉得燥热,她有些目眩迷离起来,在男人唇舌再次覆盖之际,朱唇轻声低吟出“渝州。”
裴行舟先前还十分克制,只是温柔舔舐,如今听了这声娇啼,他哪里还忍得住,一吻变得炽热而激烈。
他一面发狠地撬开贝齿,席卷她柔软的抵抗,又一面箍紧软如嫩柳的细腰,好似要把怀中人所有的美好与香甜,都占为己有。
不知怎么的,姜令妩听着裴行舟难捱的气声,酥酥麻麻的触感从尾椎骨传来,身子软的一塌糊涂,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承受着炙热的情潮。
到底是情欲的滋味最难捱,裴行舟已不甘心如此,如游蛇一般灵活的手指探如衣襟内,唇齿流连在她耳边,带着祈求的试探,“阿妩,可以吗?”
姜令妩一双杏眸湿漉漉的,粉颊早是绯红一片,她有些慌乱而羞涩的咬着唇,绯红慢慢攀上耳根。
裴行舟见她眉目含情,心中欢喜不已,可就此时,夜间打更人突然高声呼道:
“寒潮来临,关灯关门!”
姜令妩被这打更人吓得猛然一惊,她软软偎在他怀中,泛着红的细指攥紧了衣襟。
“不,不可以。”
裴行舟低低笑出声,炽热的吐息拂在姜令妩透着粉的颈间,几乎将她融化,她只得求饶般溢出几句破碎的声音
“外面,有人。”
“别怕,今日我已求得陛下为我们赐婚,如今,我只想快点把你娶回家才好。”
裴行舟今日竟是求赐婚的圣旨去了,想到这里,姜令妩唇角水润弯起漂亮的弧度。
她主动揽上他的脖颈,压在他唇畔一触即分,如此勾人之态,愈发显得一派仙姿旖旎……
裴行舟双眸浓稠,恶狠狠扔下一句,“这回是你惹我的!”
话音刚落,他不由分说打横将人抱起,再度堵住了唇齿,只泄出一地破碎嘤咛。
。
半个时辰后,裴行舟帮着姜令妩一根一根擦拭着手指头,他动作轻柔又小心,可姜令妩却害臊得撇过脸。
她竟然是帮裴行舟做了那事!真是太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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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一晃而逝,三月初六是个良辰吉日,京城清河王府外是十里红妆,艳红一片。
布置喜庆热闹的新房内,一身喜服的裴行舟执起喜秤,缓缓挑开盖头。
只见凤冠霞帔之下,一张明艳绝世,美得不似凡人的盈盈玉貌露了出来。
姜令妩明眸流转,眼珠乌亮,她朝着裴行舟嫣然巧笑,“渝舟。”
裴行舟蓦然喉头微滚,“卿卿,我今日来娶你了。”
(正文完,番外是甜甜甜的婚后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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