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情

lopsche的演出，享誉盛名，被誉为绮丽无边的梦想。

        偌大的舞台上，流淌着典雅优美的乐曲，轻绒绒的芭蕾舞裙绽放，洒落的聚光灯瞩目，束束光影追随着轻巧的足尖。

        深红的厚重帷幕，在这一刻彻底拉开。

        少女身着拼盘状的粉色纱裙，踮起脚尖，翩翩起舞，笑容甜美灵动。

        这一幕挑不出任何差错。

        ……如果不是鹿以意，就真的完美了！！

        舞台后方，有数层台阶。伴舞的少女们分成两边，在后方台阶上，顺着一阶阶侧坐于地，舞裙完全荡开，手放在身体两侧，背部挺直。

        鹿以意完全是被迫上去的，来了一场说上就上的表演，然而背景板当得有模有样。

        ……

        “最右边的好可爱啊，我眼前一亮！”

        “对对，我也觉得！”

        “好像是生面孔，没有见过诶，结束以后一定要去问问！”

        身边观众的赞赏声音，传到耳中。

        林老管家捂着心口，默默地咽了一片速效救心丸……

        李是我的神（李科一）：“哈哈哈哈哈小公主，我刚刚看了一个芭蕾舞剧！里面这个人有点点像你啊！”

        回到家里，鹿以意打开手机，被李科一直接把lopsche的演出视频甩在脸上。

        李科一似乎真的觉得很好玩，一连发了“20+”的消息。

        不愧是狐朋狗友的典型代表。

        词不达意ovo：“你这个网名我就不吐槽了，下次注意。”

        李是我的神：“？”

        词不达意ovo：“细说芭蕾舞剧。”

        李是我的神：“哦哦哦，就是我正打游戏呢，我妈是洛团老粉，她刚刚看视频，非说这场剧后面的这个人很像你，拉着我看一眼。感谢国家，感谢人民，感谢父母，感谢桑葚网，让我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部舞剧！”

        鹿以意看到了熟悉的网站。

        又是你啊，桑葚网！

        上次这个网站的操作，给他留下的印象还历历在目！

        李是我的神：“要不是你不会跳舞，也不可能上洛团的舞台，我差点就信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是我的神：“不对啊，可恶。怎么回事，越看越像？你这张这么有辨识度的脸，居然也会有人像你！！”

        词不达意ovo：“视频地址，速来。”

        李是我的神：“？我觉得，你还是别看比较好。”

        词不达意ovo：“？”

        李是我的神：“我怕你因为言语过激被桑葚网封号。”

        词不达意ovo：“……”

        鹿以意拳头硬了。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李科一虽然嘴上逼逼叨叨，实际上，还是很诚实地发了过来。

        李是我的神：“链接地址→[lopsche独家官摄《希尔薇之恋》/地点：中央大剧院/首席：澄之]。”

        鹿以意点进去，先看了一眼up主。

        lopsche不愧是知名的舞团，粉丝2000w，高达舞蹈官方区第一。

        官摄是指舞演的官方摄像，通过不同的机位和剪辑，能在最大程度上记录舞台上的戏剧。它制作成本很高，也会威胁到戏剧现场的票房，因此只有不愁票房的作品会考虑拍出官摄。

        lopsche名气极高，芭蕾舞剧是演出重心，首席澄之更是年少成名。如今她已年过三十五，快到了舞蹈演员的退役年龄，舞台看一场少一场。根本不愁出官摄会影响票房。

        鹿以意在后台见到了澄之。

        舞蹈表演的候场后台，总是兵荒马乱的。

        房间中心，成熟的女人背对着他，对一张镜子涂着唇红。她穿着洁白芭蕾舞裙，裙摆搭落于椅边，层层叠叠。长发盘起，是一个优雅的发簪。

        一片慌乱的背景里，只有她是安静的。

        听到门开了又关的动静，她涂完最后一笔红色，转过眸来。

        那双眼眸戴着京蓝色的美瞳，透过深邃的蓝，有着经历颇丰的前辈的沉淀气息，仿佛天生让人心中安稳。

        “谢谢你愿意答应。”澄之眉目舒展，微笑道，“别担心，演出一定会顺利的。”

        这一场官摄，虽然不如现场那般震撼人心，但是最大限度保留了美感，像素高清，声音清晰。

        密密麻麻的弹幕，刷得飞起：

        【我看到了什么，洛团的《希尔薇之恋》官摄？？！】

        【奶奶你喜欢的舞剧出官摄了！】

        【呜呜呜希尔薇还得看橙汁女神！！橙汁鲨我！！！】

        【可惜橙汁女神快要退役了，好遗憾，好舍不得5555555】

        【只有我觉得后面的伴舞很亮眼吗？最右边出来的那个！体态真的好轻灵！】

        【已鉴定，是甜妹！是新人吗，以前洛团有她吗？】

        【有点眼熟啊新甜妹！】

        【……嗯嗯嗯？为什么我想到了前几天首页的鹿家千金？】

        【这么一说，真的很像啊！】

        鹿以意：“……”

        怎么这都被发现了啊！

        他没有再往下看去，回到和李科一的聊天页面，沉默一秒，纤长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发送消息。

        词不达意ovo：“舞剧我看了，拍得很好。”

        李是我的神：“？这不是重点吧！”

        词不达意ovo：“你一定要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那个就是我。怎么样，跳得不错吧。”

        李是我的神：“？？？？？”

        ……

        一秒后。

        【“李是我的神”下线了。】

        屏幕对面的李科一，呆滞地坐在电脑面前，恍如被天上的锤子砸了一道，遭到了巨大的打击，久久回不过神来。

        半晌，他一跳而起。

        “妈妈，妈妈！”他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大声喊道，“我们家的洛团贵宾卡呢？”

        “我要举报他们，居然滥用童工！！”

        鹿以意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未来选择。

        显而易见，原主是单纯的文化生，但是他梦想着走跳舞的路。

        上过一次舞台之后，这种梦想越发深刻。

        他思考一下，给父母打去一个视频电话。

        ——“滴滴”。

        又是鹿父接了电话。

        他那边还是在地球另一端，背景是整洁的总裁办公室，窗外阳光普照。

        场景重现。

        鹿以意满脸严肃，开口：“爸爸，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鹿父：“什么事？”

        鹿以意：“人生大事。”

        鹿父警觉地看了一眼身边，摇头拒绝：“你妈妈不在，我没有私房钱可以给你。”

        鹿以意面无表情：“……不是这个。”

        “我想学跳舞，”他干脆直说，“转成艺术生，将来走跳舞的路。”

        鹿父震惊：“怎么突然要去跳舞了？你知道你作为鹿家的继承人，将来要干什么吗？”

        鹿以意自信地颔首：“我当然知道。本来作为鹿家继承人，我必然要成为一个纨绔子弟。”

        鹿父：“……”

        鹿以意继续说：“如果你一定要我继承家业的话，按我考试只考个位数的智商水平，不出三年，鹿家也会倒的。”

        仿佛看到了不远的未来，鹿父面色犹如便秘：“……我现在就去给你报名《变形计》。”

        “唉，本来电子厂要多出一个明日之星。然而现在，却被我跳舞的梦想误杀了。跳舞害我。”鹿以意叹了一口气，失落地说，“也许我应该放弃跳舞吧。”

        “不！”鹿父斩钉截铁地开口，“你必须去跳舞！”

        鹿以意犹豫地说：“啊？真的吗，不好吧，我现在觉得去电子厂也不错。”

        鹿父捶桌：“不行！爸爸答应你了，你去学跳舞吧！！”

        鹿以意唇角勾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啊，这样啊……”

        “哎，老公。”

        办公室的门打开，鹿母带着笑意走进来，看到正在视频通话的界面，微微一怔。

        “鹿鹿？”她一秒变色，看上去很悲伤，情绪渲染到位，“你为什么只给爸爸打视频不给妈妈打，你是不是不爱妈妈了？果然！儿子都跟爸爸亲，有了爸爸就不要妈妈了！”

        鹿以意：“……妈妈对不起。”

        因为妈妈你太能发散思维了！每次你一开口，事情就不受我的掌控了！

        视频那边，鹿父连忙抱住鹿母，把儿子的梦想说给她听。

        鹿母一秒收敛起泪容，收放自如到影后看了都得给她磕个头。

        她摸摸下巴，思维一如往常地发散，奇怪道：“为什么？你是不是因为想要逃避文化课成绩才选择跳舞的？”

        鹿以意：“……不是。”

        所以才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鹿母已经自顾自敲定了主意：“那这样吧，期中考试快要来了，你文化课先考上年级前20。等你成绩上去了还想跳舞，就证明跳舞真的是你的梦想。我们完全支持。”

        没有等鹿以意的反应，她笑眯眯隔着镜头给他一个飞吻。

        “加油，宝贝鹿鹿。”

        ——“啪”。

        电话挂断。

        救命，到底要怎么考上年级前20。

        尚扬高中这届招收500名学生，母亲的要求就是期中考试100名。

        鹿以意一开始信誓旦旦：自己以前可是考第一的，一定没问题，必过！

        然而他翻开书本。

        ？？？

        这是什么？

        这个世界的学生都在学什么东西啊！！

        物理只考了一个及格的噩梦，重现于眼前。

        整个周末，他都把自己埋在知识的海洋中，拼尽全力地学习。

        周一，早上六点。

        鹿以意穿上校服，梳了长发，顶着比熊猫还大的黑眼圈，揉揉眼睛，扶着栏杆困倦地下楼。

        刚一抬起眼睛，就被桌上的早餐震惊到了，瞬间完全清醒。

        热气腾腾的板蓝根、浓稠的南瓜粥、胡萝卜苦瓜小碟，甚至还有一片感冒药。

        “林、林叔，”他声音颤抖，“今天怎么了？”

        林成亭胸有成竹地笑笑，语气中满满关心：“小公主，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你一定是感冒了，但是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没有告诉我。其实我早就都看出来了。”

        鹿以意：“？”

        “不然，你怎么会上台跳舞，还突然学习得这么努力呢？”林成亭叹了一口气，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言到为止，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但是鹿以意奇迹般地听懂了。

        ——孩子行为反常，一定是烧坏了脑子。

        鹿以意：“……”

        他明明在上进啊！！

        鹿以意这回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了。

        结果第二周的学习任务更加艰难，他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

        还有一些老师，直接跳过了基础内容，快进到压轴难度。

        “这节物理课，我准备了一个小活动。”

        周友快步走进教室门，关上门，指挥身后的裴同池，搬来一个大大的箱子，放在讲台上。

        箱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很重的东西。

        裴同池累成了狗，大喘着气，扶着桌子蹒跚着坐回座位。

        全班：“哇——”

        有活动！惊喜！

        周友满意点点头：“就是小组组队，进行一个物理实验！”

        全班：“……哇……”

        小组组队滚出课堂！惊喜个鬼啊！

        鹿以意想到周友的教学难度，默默身体僵了一僵。

        这个物理实验，果不其然，是教科书上没有的内容，只有学过竞赛知识的竞赛生才有所耳闻，但也没有完全接触过。

        班级里，按照座位，分成了六个小组。

        箱子里放的是六组实验器材。器材一一从箱子里拿出来，分发到每组的桌上。

        鹿以意看着面前的器材，面容纠结，好像正在受巨大的折磨。

        别说做实验了，这个教材版本的实验器材，他甚至都没见到过，完全不认识……

        “鹿以意。”耳畔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声线清冷，却听起来分外可靠，“麻烦你稍微让一下。这个实验，让我来做。”

        谢矜言站在他身边。

        少年身高腿长，气质清风霁月。他微微垂眸，似乎经过短暂的思考，修长的手指已经拿起了第一个实验器材，熟练地进行拼接，动作快得眼花缭乱。

        冰冷的器材在他手中乖乖巧巧，连接成功，发出“咔哒”的细微声音。

        因为是他的同桌，所以按照座位分组，他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小组队友。

        鹿以意：“！”

        男主来带飞了！

        不愧是全能の龙傲天！

        他果断让出位置，语气感激道：“谢神，您做您做。”

        过了片刻，他目光可怜兮兮地望着谢矜言，小心试探地说：“可以慢一点吗？我也想学，教教我吧。”

        谢矜言偏头，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唇角浮现起一点零星的笑意。

        第一组实验数据已经出来了。

        “可以。”他轻轻地低笑一声，“你来记录数据吧。”

        ……

        他们组除了他和谢矜言，还有四个人。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看谢矜言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地进行实验。

        谢矜言在物理上，几乎无所不能。他花了寥寥的时间，就做完全部的实验，甚至还有例外的结论收获。

        鹿以意成功地学到了一点……皮毛。

        虽然谢矜言动作已经慢下来了，讲得也很细致，但是他基础打得不扎实，勉强跟上，只能听出一个半懂。

        周友巡视整个班级，检查小组作业，走到他们小组的边上，低头看完成的实验，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他开口，用鼓励的眼神，缓缓地问出了一个恶魔的问题：

        “你们组完成得很好，一会谁要上台演讲？”

        组员：“……”

        一听到上台演讲，所有人表情痛苦。

        小组作业已经够了！

        不要再上去演讲了啊！！

        他们齐齐退后一步，眼神警觉，目光乱飞，看向身边的人，祈祷厄运不要降临在自己身上。

        实验器材旁，只剩下了鹿以意和谢矜言。

        鹿以意在状况外，慢了一拍：“……啊？”

        “周老师。”谢矜言微微叹了一口气，表情没有变化，目光沉静，语气温柔，“我来做演讲。”

        ……

        这节物理课，最后在完美的小组实验演讲中结束。

        下课铃跳跃响起，周友简直把“教到这种学生是我的荣幸”写在脸上，表情带着无比欣喜的笑容，宣布下课。

        老师走出了教室。

        裴同池：“周老师，等等我——”

        背后跟着，抱着一箱子器材，踉跄着走在后面的裴同池。

        鹿以意目送裴同池辛勤的背影，眨了眨眼。

        快乐！开心！

        区区一个物理实验，他当然没有感激，更别说被打动了，只有满心的真诚喜悦。

        太好了，抱对男主的大腿了！

        男主的大腿真粗啊！靠谱！

        谢矜言收起记录着实验数据的白纸，折了两折，往下走去，目光落到自己的同桌脸上。

        少女杏眸如星，亮盈盈的，目光纯粹：“谢神，你帮我做完实验，还小组演讲了！太谢谢你了！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谢矜言顿了顿，温和地一笑：“是么。那就请你不要再追我了。”

        “就当我欠你两个人情。”鹿以意毫无犹豫，秒答道。

        谢矜言：“？”

        鹿以意补充：“你随便提，这个不行。”

        谢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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