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台风

郑晨做了一个梦。
  她灵魂出窍，从上帝视角看着她自己的躯壳。
  她看见自己在临时避难所里饿得几乎昏厥，卫河英朝她走过来，把自己手里的馒头分给她，安慰她天灾总会结束，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她看见卫河英总是出去寻找能吃的食物，尽可能分给避难所里食不果腹的人。
  她看见在铁皮围起的基地，卫河英被打的奄奄一息，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自己唯一的亲人被殴打得体无完肤。他向周围的人，那些曾经在避难所他给予食物的人，向他们发出求救的目光，但那些人都麻木的躲避着。
  她看见自己被好几个男人压制着，他们要来扒她的衣服，她挣扎却被扇了好几巴掌。那些脏手抚摸她的皮肤，她恶心至极，但此时此刻的反抗已经没有意义。她被按在地上凌辱，麻木得笑出声。面前铁笼里被关着的卫河英大声呼喊郑晨的名字，努力将手臂伸出铁笼，朝她伸去。
  她看到自己被撕裂拉扯，疼痛和寒冷令她颤抖不已。
  或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抬头，用蓄满泪水而模糊的双眼看向卫河英。
  为什么？
  明明现在被伤害的不是卫河英，他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他要哭呢？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空间吗？！我全都听你们的，放过她！否则我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郑晨不会忘记曾经她看见的，卫河英的眼神从充满希冀到黯淡无光。在空间暴露的那一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彻底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只能乞求那些上位者，不要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他一定是后悔的吧？
  冷，真的好冷。
  郑晨被冻醒了。防护罩的保温作用没有那么好，室内只能保持在20度。本质是天外系统的黑猫已经为了取暖而钻进她的被窝。她嫌弃的把黑猫拨拉走，起床穿上秋天的外套。
  黑猫不满的叫了两声：‘真是无情啊，我刚刚看你体温有些低了，才过来给你取暖的！’
  郑晨：“光是清理地板和沙发上的猫毛已经够麻烦了，不要再带到我的床上。”
  8月25号。这天早上，狂风呼啸，乌云密布，远处一片灰蒙蒙的，看不清远处的建筑。
  大中小学校相继通知，因异常天气暂时放假，学生们理所当然的欢呼起来，把那些作业功课抛却脑后。
  Zf也发出通知，因突然出现异常天气，所有企业放假一天，呼吁所有人不要外出。但即便如此，仍有一些资本家让员工直接在公司打地铺上班，这几天就不要回家了。劳动者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纷纷上网吐槽，例如“呵呵呵沙比老板，zf都让放假了我们公司都不放”。帖子一发，多人响应，大家一起发泄对狗老板的不满。
  刘宇贤至今没有联系过郑晨，他没有在意郑晨把她的行李全部带走，只当她是去住院了。
  郑晨打开事先隐藏在公寓里的监控摄像。刘宇贤带了5个人回家，看样子他们是要在公寓里办派对。在这个室外天气风雨交加的时候，在屋子里吃火锅确实是乐事。他们闲聊的内容没什么营养，无非是大家都没工作，互相传授混日子经验，钱不够朝父母要。当然，刘宇贤的钱是找郑晨要的。
  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安静下来，有的人去蹲厕所，有的躺在沙发上小睡。而刘宇贤和一个染了紫色头发的女生则回到了卧室，倚靠在一起说说笑笑玩手机。
  郑晨应该是见过这个女生的，只是不记得名字了。因为紫发女生曾经当着她的面，向刘宇贤说：哈哈哈，你现在怎么喜欢这么丑的类型呀？
  而刘宇贤也丝毫不顾及郑晨的眼光，和紫发女生调笑起来。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头顶比A股基金还绿。不过，无所谓了。
  两人说笑了没多久，就开始在一起打起扑克。
  紫发女生一边打牌一边说：“呼……那个丑八怪，你还和她好着呢？”
  间杂着纸牌碰撞的声音，刘宇贤回答着：“哈、我不是还得找她要钱呢吗。之前给你买的手机就是她出的钱，怎么样，好用不？”
  “好用……是好用，但你不会真、真喜欢那个丑东西吧？”
  “怎么会呢，她哪有你好看啊~可惜她都收拾行李去住院了，看来以后得想想别的来钱法子……”
  没过多久，剩余的四个人也相继加入，让这场纸牌游戏升级了。郑晨觉得这些人玷污了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感到实在恶心，几乎要呕吐，根本无法直视，就先让摄像头录下来再说。
  卫河英给她发来消息，大概就是提醒她后面可能会持续暴雨，他打算趁现在雨还不算很大，出去买些吃的，可以帮郑晨带一点。
  卫河英的举动还是有些出乎郑晨预料了。作为一个轮回重生，早就知道会来天灾的人，她都没有提醒卫河英。反而是卫河英来提醒她，还主动要帮她买东西。
  黑猫咯咯笑：‘看看，人家比你心善。’
  郑晨收拾了一些蔬菜肉类和米面，装在袋子里送下去。当2601的门打开的时候，卫河英刚穿好要出门的装束，看到郑晨带来的东西，一时楞住。
  郑晨把袋子递过去：“现在外面太危险了，开车有可能会打滑侧翻，还是不要出去为好。这些食材够你撑上一个星期了吧？”
  卫河英打开袋子看了看：“那你怎么办？”
  “我这几天搬家，刚好买了不少东西。”
  卫河英犹豫片刻，才不好意思的说：“谢谢……”
  郑晨点点头：“我回去了。”
  卫河英关门，他把刚穿好的外套脱掉，食材拿到厨房整理。除却郑晨给的这一堆，他自己还剩两包挂面和几根胡萝卜，一些鸡蛋，这些确实够撑好些天了。
  想到郑晨刚刚给他送东西，他有一种除了工作时间，自己好像很久没和人说过话的感觉。
  还是别多想了。就算刮台风，也还是要工作。他回到电脑桌前查看企业app的消息，继续今天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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