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被抛弃的人

本应该前往避难所的救援船还没走多久就碰上水面结冰，他们只得下船步行，本来只够撑一天的食物，现在走了两天半，根本不够了。接二连三有人要求休息，可是哪来那么多时间呢？风雪这样大，温度越来越低，多在路上耗一小时，求生的机会就少一分。
  众人一声不吭。良久，一个中年男子开口：“段警官啊，我们都知道，你这一路上帮了我们不少，自己每天只吃一点点干粮和水，还背着人走路，你尽力了，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你总不能背着十好几个人一起走吧？”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难道要为了他们，我们一起死在这路上不成？”“他们自己不中用，不能怪别人。”
  段晔诚用震惊的眼神扫视他们，看向了其中一组三口之家，那家中的妻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路途辛苦缺水少食，已经体力不支无法行进了。妻子眼泛泪花，丈夫却一脸平静地抱起幼小的孩童，温柔叫着妻子的昵称：“楠楠，这没办法，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你放心，到了避难所我会好好照顾他。”
  那孩子哭闹起来：“呜呜呜这里好冷我好饿，我们不是要去找吃的吗，为什么还没到，是不是因为妈妈我们才没到的，为什么我们要等妈妈呜呜呜……”
  王亚楠的眼里一下子失去了光，明明还活着，却如死人一般。
  这是她深爱的丈夫，这是她十月怀胎、难产大出血、命悬一线生下来的儿子。到头来，只有她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
  此时已经没人会去注意，她眼睛的红血丝逐渐变得密集，仿若充满怨气的鬼目。
  段晔诚怒吼：“刘浩！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的妻子啊！”他转头看着这些人，感到难以置信。
  贾帅在旁边弱弱开口：“段哥……如果我们继续在路上耽误时间，恐怕体力不支而倒下的人会越来越多。”
  段晔诚睁大着眼看向贾帅：“你在说什么？”
  贾帅：“段哥，你放弃吧，你又不是什么救世主，顾不了这么多人！”
  段晔诚因为这几天的缺水而嗓音沙哑：“贾帅！我们的任务就是救助！”
  贾帅捏紧了拳头：“你能背一个人，背两个人，背得动所有人吗？你尽力了！你光顾着救人，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
  段晔诚：“如果今天丢下了他们，那我们的救援还算成功吗，踩着同胞的尸体活下来的人生有意义吗？我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
  贾帅：“段哥……你怎么能抱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围观这场闹剧许久，那名最先开口的中年男子说道：“段警官，既然你这么有原则，不如我们这些有力气的先走，您和掉队的人一起走吧。”
  这话一落，刚刚还萎靡不振坐在地上的人们，有好几个都因为不想被大部队抛下而强撑起身体站起来。如此，掉队者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段晔诚呆楞几秒后，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语气也弱下来：“好，剩下的食物按照人数比例分给我们。”
  这份突如其来的干脆抉择让贾帅懵了，他只是想让段哥知难而退，并不是真的想让他离队啊。他要是离队了，带着一群累赘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贾帅试图找补一下：“段哥，不成啊，你会被她们拖累死的！”
  但段晔诚已经从物资包里拿出了应该属于4个人的比例份量，便顾着去安慰那些或是本就形单影只或是被家人抛弃的妇孺去了。
  先开口的那名中年男子说道：“贾警官，走吧？”
  贾帅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收场，但是中年男没有给他机会，又叫了他一次：“贾警官。”
  贾帅无可奈何，闭了闭眼，对段晔诚说：“段哥，保重。”便带领那些还有气力的人往西北方向走去。
  感情到底是也没有炽热到可以殉情的地步。
  而郑晨早就收起越野车，让黑猫瞬移到废船后，偷听了这一场戏。
  黑猫：‘上次遇见的，段晔诚，潜在异能者。’
  郑晨：“他倒是和中学时期一样……总是坚持他那套自以为是的正义。”
  段晔诚安抚那被抛下的3个人，把为数不多的食物和水分发下去：“没事的……我们休息一下，再试着走一段路。我们一定可以到达避难所，到时候会有食物和住所。”然后自己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想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
  他无奈看着水壶里的……冰坨。放弃了喝水的想法，而是直接从地上捞起一捧雪吃了。
  见他们在原地休息，郑晨也看了看表——早10：40。这个时候吃午饭还太早了，但为了避免自己等会儿可能会有巨大的体力消耗，她还是从空间拿出一小块戚风蛋糕，兑着水吃了下去。
  黑猫：‘吃快点，不然水结冰了。’
  郑晨心里无语，飞快吃完蛋糕，拍拍手上的蛋糕屑。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幸存者们似是缓和了许多。段晔诚见状站起来：“我们走吧，尽量趁着白天多走一些路程。”
  按照他所说的，三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行进的速度很慢，段晔诚时不时向后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掉队，队里除了他，就是王亚楠还有两个租房子住的高中女生。走着走着，王亚楠的身体又撑不住，段晔诚只得背着她。这样的队伍，遇上了乱世匪徒都会变成烤五花肉吧。
  轰——
  后方传来越野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段晔诚向声音发源处望去，只见一辆周身白色的雪地越野车疾驰而来，在离段晔诚大概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了。
  段晔诚没有立刻跑过去，而是保持了警惕，先把王亚楠放下，手已经放在腰间配枪上，因为他不确定车里人是敌是友。
  随着车窗摇下来，段晔诚大惊：“郑晨？！”
  不同于初见，现在的郑晨穿着一身浅灰色防护服和护耳帽，唯有摘下护目镜后，脸上疤痕是她最明显的特征，被段晔诚记了下来。
  郑晨：“上车，给我指路避难所。”
  段晔诚目瞪口呆，原来郑晨在3号楼有许多物资的传言是真的？她哪来的越野车哪来的汽油啊？
  郑晨：“上车！”
  段晔诚：“不行，我要带她们三个人去避难所……”
  郑晨其实只需要段晔诚指路就可以，但是她懒得扯皮：“都上车，你坐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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