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十里长街，宝马雕车。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叶泠泠身旁站着风笑天，与水冰儿玉天心两人一前一后。

        风笑天偷偷端倪着叶泠泠的表情，生怕她在人潮熙攘中感觉到不适。估计是最近长时间的接触陌生人，让叶泠泠的接受能力提高了，从下车到现在，都没流露过不悦的眼神。

        相反，更多的则是接触到新鲜事物的好奇。

        他长舒一口气，感慨这月余的努力终于初见成效。不过，他的目光又汇聚在叶泠泠挂在脸上的薄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众人面前摘下面纱呢。

        这时，一个身影挤到他身边，水冰儿挽着叶泠泠的手。

        没法，风笑天只好退居二线，走在玉天心的身边，跟在叶泠泠的身后。

        “泠泠，怎么样好看吗，你们那里都是怎么过七夕的？”水冰儿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

        叶泠泠对水冰儿喜欢挽着她这件事逐渐习惯了，此刻点头称道“真好看，天斗城里也有灯会，不过我嫌麻烦，从来没去看过。但是有时间的话会用喜蛛应巧。”

        叶泠泠来到皇家学院后，刚开始还会自己准备喜蛛，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再加上天斗城里无人知晓这一习俗，便渐渐忘了这件事。今日水冰儿重提，她才想起。

        “喜蛛应巧？”水冰儿第一次听见这个词，顿觉新鲜。

        身后二人也被吸引，凝神听着。

        “其实很简单的，喜蛛就是蜘蛛，捉一只蜘蛛放进小盒内，第二天根据盒内结网的疏密寓意着姻缘。”叶泠泠为水冰儿解答道。

        她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形象，小时候母亲总是在七夕节当天为她早早准备好乞巧盒，供案瓜果一应俱全，只需要她晚上跪在供桌前，诚心向织女娘娘祈祷即可。

        只可惜，现在再也没有人帮她准备这些了。

        水冰儿听后打了个寒颤，她最怕蜘蛛这类小动物，轻摆了下手，“那我还是算了吧。”

        长街巷头处，有一位小贩的摊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龙灯、宫灯、纱灯、花篮灯、龙凤灯、棱角灯、树地灯、礼花灯、蘑菇灯……形状各异，将他那一方角落照得灯火通明，美轮美奂。

        几人靠近，小贩热情的招呼着，“各位客官想要哪种花灯呢？”

        近距离观看，更显花灯精致。各式花灯用雕木、雕竹、镂铜作骨架，然后镶上纱绢、玻璃或牛角片，上面彩绘山水、花鸟、鱼虫、人物等各种吉祥喜庆的题材。灯光透过琉璃片，映射出不同的光芒。

        水冰儿瞧上一只大肚子的鲤鱼花灯，执起灯柄，细细观看，眸子中反射出鲤鱼花灯火红的影子。

        摊贩喜笑颜开，“这位姑娘眼光真不错，鲤鱼跃龙门，百般生利。”

        水冰儿听见这话，唇角上翘，显然是中意的不得了。

        风笑天看向叶泠泠，叶泠泠正挑选着，众多花灯，每一盏都精巧万分，竟是挑花了眼，不知道选哪个是好。

        风笑天眼瞧见某处，唇角弯起，兴奋的执起那只灯笼。

        “叶泠泠，你看这个兔子像不像你？”他高高提起那只兔子灯笼，好让叶泠泠看见它的全貌。

        圆滚滚用纸糊起来的兔子灯笼，与一般的别无二致，特殊就特殊在，它的眼睛是蓝色的。湛蓝的眼睛和雪白的皮毛让风笑天一眼看见了这只灯笼。

        摊贩笑着介绍，“这是我家那口子做的，最后点睛时红色颜料用完了，结果我家闺女调皮起来，补上了蓝色颜料。”

        水冰儿瞧瞧灯笼，再瞧瞧叶泠泠。

        叶泠泠一身白衣，衣角飘逸，散落至腰身的蓝发和蓝色眸子还真当和那只兔子相像。

        叶泠泠瞪了一眼风笑天，像是嗔怪，最后挑了一只瑰丽豪华的宫灯，四角雕刻细致，玻璃片上刻着嘉里城的城景，宫灯旋转，街道上的人物仿佛活了过来。

        见那只兔子灯笼孤零零躺在小摊上，风笑天歪头，执起灯柄，一伸手就要付钱。

        另一只手却比风笑天的速度更快，一个银魂币已经躺在了老板的手中。

        风笑天耸耸肩，不用他给钱何乐而不为。

        那老板又惶恐又惊喜，往日几个月的收入现在仅用三只灯笼就赚到了。他弯下腰，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手里紧握着钱却和玉天心推拒，“客官，使不得使不得。”

        水冰儿开口道，“老板，您就靠花灯挣钱，今天七夕大家都开心，我们愿意给，说明老板的花灯做的好，您就收下吧。”

        不得不说水冰儿的口才一向无可挑剔。

        老板颤颤巍巍地将钱放进内襟口袋里，眼睛当中饱含泪水，“谢谢了，谢谢了！”

        正当四人转身离开时，老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连忙叫住他们，“姑娘，留步！”

        一转头，老板正在摊位底下鼓捣着什么，那里都是摊贩们储存货品的地方，货物摆放在台面上，下面还有一个存放的柜子。

        终于，老板灰头土脸的站起身，将找到的东西摆放在桌面上——竟然都是精美绝伦的面具。

        “姑娘，这些都是我闲暇时做给我姑娘的，不小心就做多了，我看你们都还没掩面，这些就当我送给你们的了。”老板大气的说道。

        桌上的面具，五彩漆面，个顶个的精致，一看就是用心做的，而不是短时间内的加工品。

        风笑天惊讶，他原以为在车上玉天心胡扯了个理由为叶泠泠解围，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习俗。

        “老板，还真有这种习俗啊，我看大家都没戴面具啊？”风笑天拿起一张面具，细细端详，半包脸的形状，露出面具主人的眼睛更加美观。

        老板双手扶在桌面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这你就不懂了，掩面是我们嘉里七夕的习俗，我这摊位是巷头，才是这嘉里灯会的开场，等你走到巷子中部就能看见卖面具的了，到时候小情侣们都会选了带上的。”

        “小情侣？”风笑天来了兴致，“为什么一定要是情侣，我喜欢买了带在脸上不行吗，不会是你们摊贩之间搞得噱头吧？”

        老板被风笑天的追问气笑了，无奈道，“传说情侣之间，在七夕这天带上面具共同观赏花灯节，若是不小心走散，还能相遇的话，就暗示两人之间有缘，反之就是织女娘娘不同意为你们牵线。当然啦，互相有意之人也可以的。”

        这最后一句话完全是为了风笑天解释的。

        风笑天听完可不干了，自动带号入座，他和火舞不就是郎有情妾无意吗。

        “哎哎哎，老板，谁说……”

        话还没说完，老板已然被风笑天的胡搅蛮缠，忘记了玉天心的慷慨。

        他把所有面具往玉天心怀里一放，推着风笑天就往旁边挪，“别打扰我做生意，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风笑天正欲纠缠，和摊主的争执的背景音响起，三人看不下去，嫌弃风笑天丢人，摇摇头径直离开。

        风笑天没有办法，眼看三人身影要消失在人潮里，这才跟了上去。

        四人寻了个人少的角落，玉天心站立原地，怀里抱着一堆面具，水冰儿细细端详着。

        “泠泠，你要哪个呀？”水冰儿问道。

        眼前的的四张面具，一只和风狐狸模样，只包住半张脸，不像叶泠泠的面纱围住下半边脸，狐狸面具围到鼻尖，面上还带两只耳朵，红色诡谲的花纹在上面勾勒出样式。

        还有一张蓝色面具，也是半边脸的设计，面具上绣满了蓝白花朵，一直延伸到耳边。

        水冰儿挑了那只狐狸面具，带上显得俏皮可爱。叶泠泠则拿了那只蓝色花朵，和她本人相得益彰。

        剩下的两只一模一样的面具，躺在玉天心的怀里。

        玉天心的笑容也是显出一丝苦涩，风笑天更是反应大多了，“谁带这么丑的面具啊！”

        其实老板拿出的面具各个精致秀美，只是……

        风笑天艰难地往脸上套着，一只面露狰狞，嘴角长满獠牙，脑门中央还带着一只血色红瞳的怪兽出现在巷子深处，路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水冰儿一拿到手就带在了脸上，顺带调整一番面具的位置。

        叶泠泠纠结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手放置在脑后，缓缓摘下了面纱。

        玉天心是最先注意到她动作的，他的呼吸也仿佛在面纱滑落的一瞬间滞住。

        叶泠泠的面庞随着面纱的滑落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风笑天一脸不爽，其余二人纷纷大为吃惊。

        肤如凝脂，眸色似水，唇如红珠，一声白衣飘飘，宛若人间仙子。

        风笑天：真没见过世面，我就知道不应该要那摊主的东西，带什么面具！

        风笑天刚刚还念叨着要叶泠泠主动摘下面纱，此刻却肠子都悔青了一般。

        叶泠泠刚带好面具，一阵人潮涌来，风笑天见状，推搡着叶泠泠，握紧叶泠泠的手腕，混进人潮当中。

        玉天心刚一转眼，叶泠泠和风笑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熙攘的人群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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