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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73章


时黎的密奏如期而至,只是皇帝发回朱批的时辰往后拖了又拖,青芜打听来的消息也让清音阁原本就不大安稳的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沈丛云虽是户部侍郎,可因着皇帝信重在户部与尚书大有分庭抗礼之势,虽是上回自家长子之事安静蛰伏了一段时日,但他说的话总还是有些分量,他坚称国库无力支撑征战,皇帝现下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户部分为两派,以沈丛云为首的一派坚持国库暂且支撑不住久战,加之卢大将军也坚持不战,御书房里已经快乱成一团了。”

        暗卫营传出来的消息很快,皇帝的态度也是显而易见,这次机会若能好好握住,不止能保南疆数年太平,还能顺势收回卢思惟手中的兵权,实在是一举两得。

        只是卢大将军在边城待了多年,他的话最是容易人相信,苏琅琅毫无规律地敲着桌沿,半晌开口问道,“殿下密奏中到底写了什么,你可知晓?”

        “不甚清楚。”青芜摇摇头,那奏报皇帝虽分发给议事的朝臣传看,却没有一人会一字一句地念出来,“不过争吵之中,有人以边疆情况多变,而卢思惟半月未理南疆军务为由,驳了他所说的时机尚未成熟。”

        “沈丛云便只是咬死国库暂不足以支撑久战?”若户部能上下一心,只用这样一句话来应对,那此事也议不到现下。

        能议到现下还没个结果,便只能是皇帝知晓国库的底子,在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结论之前,他不肯停止这些议论。

        行军打仗,钱粮确实是最紧要的问题,朝廷每年下拨的军费一定,今岁的拨款早早就送去了边城,那也是只够小打小闹的。

        而皇帝这样的态度,想必时黎信中亦是主战的,他们两人不过是做局想让征战一事获得朝臣同意,更有一种可能,密奏来时,时黎恐怕已经出兵了。

        苏琅琅想到此处惊起一身冷汗,一旦动了起来,便没有停下的余地,为了维持军中开支,军费也得如流水一般花出去,若户部坚称没钱,恐怕要置于时黎于险境。

        “去请顾嬷嬷来。”

        她没让青芜回避,故而顾嬷嬷进到主屋见着了一位从未打过照面的,看着极像是什么军营中人的侍女上下打量着自己。

        宫中积年的老嬷嬷看人是不会有错的,仅凭那一眼便能确认这的确不是什么寻常的侍女,也只这么一眼便能确定,今日相见必有要事相商。

        “小姐可是要问边疆出战一事。”顾嬷嬷开门见山地问话让苏琅琅略松了一口气,她是皇帝的人,又是时黎相对较为信任之人,她肯主动开口提起此事,那说出的消息至少比自己费劲打听来的准确。

        她瞥了一眼青芜也不让回避,只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笺,“宫中刚送出来的消息,原是要送去王府的,现下也不妨先给小姐瞧瞧。”

        “瑞亲王世子已出兵南疆。”

        纸笺上的字迹凌乱,一看便知是匆忙写下的,虽不知是谁送出来的,也不知晓这是否可信,但这与她的揣测一致,她心中便信了一半。

        而青芜则更加警觉一些,对着那纸笺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顾嬷嬷只噙着似有若无地笑意看着她,半晌后,苏琅琅才开口解释,“这是内宫御供的纸笺,每年只出十刀,每张皆有暗纹编号,仅供皇上御用。”

        她将纸笺对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指着纸笺中间浅浅的编号,壹佰廿三。

        纸笺是真的,可字迹是否为皇帝亲笔她不甚清楚,她眉头微蹙,虽知晓时间紧迫,怕在没有什么旁的消息,但也不能不低声问道,“可还有什么别的话传出来?”

        顾嬷嬷微微摇头,“宫中的意思尽在这张纸上了。”

        “这纸笺小姐瞧过了还请还来,这东西还得送去王府。”

        这纸笺若是要送去瑞亲王府,便不会经过顾嬷嬷的手,时黎是否在瑞亲王府留下可用之人都未可知,皇帝的意思已然很是明显了。

        苏琅琅看向顾嬷嬷,见她冲着自己微微颔首,更加确定自己的揣测,“得想个法子,让户部交出钱粮来才行。”

        ……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苏琅琅看着被自己揉得不大像样的唱词,起身研墨,让绯云重又抄了一份,“上回那位何御史的弹劾写得极好,青芜让人将这唱词送到何府,一定得让何御史瞧见。”

        何御史自从在宫门口晕了过去,便一直在府上养病,算着时日大约也该休养好了。而以这位御史大人的脾性,用不了多久,一份弹劾卢思惟的章奏就会出现在皇帝的桌案之上,不过只这一位还不够。

        苏琅琅又让绯云拿出一包碎银子,让她去城北找些看过那出戏的小孩去御史府门口徘徊,“让他们学着戏文唱词,来来回回去唱最紧要的那段便好,不用唱的多么好听,只要声音够大便好。”

        卢思惟一旦被众人弹劾,为平息物议,他便不再有了议事的资格,少了他在其中斡旋,恐怕事情的进展会要顺利许多。

        “前几日安南公主还说今日要在朱雀湖的桃州办什么清谈会,我们也去瞧瞧。”她原想着离安南远远地,尽量不要遇见她才好,现下却是不能不见了,“嬷嬷也同我一起去吗?”

        “小姐孤身一人出门不便,奴婢自是要跟着的。”

        ……

        这时节桃州实在没有什么人前往,安南一向少办这些宴请,可自见过程循后,她十日要办上三次宴请,什么赏花清谈,吟诗作对,总是不带重样的。

        皇帝见着她忽得对这些文人热衷之事来了兴趣,心中也很是高兴,毕竟作为皇女,每日吟诗作对总比每日寻欢作乐要强得多。

        安南的每场宴请之中必有程循,苏琅琅从前便知晓此事,只是程二公子总以皇室宗亲相邀不能轻易推辞为由,每每按时前往,想来这两人便是在一次次宴请之中相知相守。

        苏琅琅坐在小舟之上,荡漾的湖水摇晃着小舟,晃得人坐立不稳,她双手把住固定在船上的桌几,盯着不远处的桃洲不放。

        公主出行,周边必有禁卫军护卫,而禁卫军中的统领多半也都识得苏琅琅,毕竟在向阳庄上打过不少交道,故而她出入桃洲并未有什么阻碍。

        她顺着喧闹声慢步行至凉亭,连着游廊的凉亭里放着一整张竹塌,周边放着一整块冰山,看着便极为凉爽,亭外搭着一整片纳凉用的棚子,请来的文人学子便都坐在下边。

        不过坐着的位次却是有亲疏远近的,靠着安南最近的,自然是程循的位子,苏琅琅远远地看过去便瞧出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当着一众文人的面,这两人毫不遮掩地眉目传情,活像是将余下众人都当做了眼盲心瞎之人。

        这场景上一世她没怎么见过,今次少不了听着脚步多看两眼,她站在原处不说话,顾嬷嬷也安静在她身后陪着,直至安南身边的丫头瞧见了她们,她才缓步上前。

        “见过公主。”她规规矩矩地对着安南一礼,一面说话一面向前,“这些日子在府中闷得慌,想着出门散散心,却没想到这样巧,能在此处遇见公主殿下。”

        安南不大想主动与时黎身边的人有什么纠葛,沾上他总没有什么好事,她现下心情不错,便随口搭了两句,“苏小姐散心散得可够远的,这都跨过小半个京城了。”

        “朱雀湖边有家玉器店很是不错,小女过来挑挑首饰,顺便来游湖罢了。”她与安南离得不远,伸手露出一双玉镯,水头极为润亮的一对玉镯很是引人眼球,“小玩意罢了,比不上公主手上的这双。”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安南抬手也露出一只翠色极正的翡翠玉镯,“不过是上面雕着的纹样新奇些。”

        玉镯上雕着一对孔鸟,看起来就是边城工匠的手艺,那孔鸟的神态与时黎送她的那只木簪上的孔鸟别无二致。

        “的确新奇,像是边城的流行的样式,卢大将军果真时时想着殿下。”

        卢思惟在城外送了安南一双玉镯之事众人皆知,安南因着这镯子能叫卢锦岑不高兴,更是时时刻刻地戴着,三不五时就要拿出来晃一晃旁人的眼。

        苏琅琅这话正哄得她高兴,让她面上神色更是和暖了几分。苏琅琅眼睛瞥向程循,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来,“今日还听玉器店的小伙计说,前几日也见了卢大小姐去挑玉器,店里各样的东西都瞧了,偏没看玉镯,殿下可知为何?”

        安南心下正是得意,自然不会往旁的地方想,随口答了一句,“约是不欢喜镯子,谁知晓呢。”

        “自然不是的。”苏琅琅笑得颇为促狭,用狡黠单纯的声音回道,“那小伙计说,卢大小姐带着程老夫人送得一双祖传的玉镯,宝贝得不得了。”

        斜靠在榻上的安南脸色骤变,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顾嬷嬷便先开口斥责了两句,“苏小姐慎言,这样家长里短的事情,怎好这样随口往外说。”

        惩戒司的嬷嬷安南也不陌生,幼时她被责罚的次数也不算太少,故而一见顾嬷嬷便不敢开口再说什么,只神色难看的很。

        “苏小姐这些日子的规矩学的不大好。”顾嬷嬷低声向安南解释,“怕是不能再与殿下多聊,要先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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