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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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新婚方才几日便被皇帝找了由头罚着闭门,面上自然是过不去的,她在公主府中想着法子折腾,程循又因着皇帝降罪公主府,连带着自己的行动也受了制约,也只能待在府中不得动弹。
程阁老原本打算好的,程循成婚后便想法子替他先在朝中找个闲职,不论是做什么,能将人先且弄进朝堂便好,如今这打算就算是泡了汤。
就现下这情势,公主自己都是一脑门官司,哪里还有空闲能管得着驸马如何。再者说,今次之事虽未牵累程家,可谁知还有没有下一回,下一回会如何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现下朝堂之上,众人唯恐避卢家不及,连带着程家也受了冷遇,程阁老为官数十载年又入阁多年,实在不曾受过被人冷待的委屈,一朝被众人如此对待,直接受不住病倒在了家中。
“程老夫人年岁大了,日常侍疾这样的事自然是落在了几位儿媳身上,旁人都还好,只程二公子的母亲,仗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不一般,不肯侍候在侧。”
程循的母亲大约是以为自己儿子尚了公主,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同往常了,平日仗着自己长嫂的身份在妯娌间就不甚友善,如今更是不把程家众人看在眼里。
“现下程家内里不安宁,程老夫人因着年岁大了,有些压不住几个媳妇,内院里闹成一团,程阁老更不能安心养病了。”
自回了王府,各式消息不必绯云着意打听,便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好在这丫头很会分辨哪些有用,哪些无用,只捡着要紧的说给她听。
苏琅琅手机握着剪子,一面指使着绮罗扶稳主枝,一面很是果决地剪下一枝长势极好,却并未按着她心意生长的花枝。
方才发芽的枝条最是脆嫩,一剪子下去,断口便是源源不绝地白色浆液,她随手放下手中的花枝,一丁点儿也都不觉得可惜。
“程家不是拿了帖子请了御医,有御医的看顾,想必阁老大人不会有什么大碍。”
程循被困在公主府中,程阁老在病榻之上昏昏沉沉,这般情形之下,按下程阁老病重的消息才最为要紧,以免外人知晓此中内情使得本就不大好的情势雪上加霜。
只可惜唯一能做得主的程老夫人慢了慌神的儿女们一步,没能拦住他们,竟让他们将程阁老病重不醒的消息嚷得众人皆知。
原本程家的处境就不大妙,现下则更是糟糕。
“府中药房里似是还有两根世子从南疆带回来的百年山参,你去找出来让长青送到程府去,就说世子关怀阁老的病症。”她伸出一指,轻轻戳在刀尖上,“记得大张旗鼓些,也好叫外人瞧见王府对程阁老的关怀。”
绯云诺诺应下,却又站在原地不动,似是有话要说,绮罗见此情形极有眼色地告退,“厨房里还炖着春笋火腿乌鸡汤,奴婢先去瞧瞧炖的如何了。”
“有话直说。”苏琅琅摆弄着方才修剪好的花,从生机勃勃的枝丫缝隙去看她,“为长青的事?”
她微微摇头,“是公主府。”
“公主在府里闹得厉害,日夜打骂府中侍候的人,世子方才传了话来,问姑娘可否能往公主府走上一遭,宽慰两句。”
不过是被皇帝罚了思过,便闹腾的府中不宁,让外人知晓不免议论皇室家教不严,皇帝的面子上总也是挂不住的。只可惜她没有什么同龄的兄妹,唯一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时黎又从来不是什么善茬,想让他去安抚劝慰,不如直接让他直接站在安南面前讥讽上几句来得痛快。
皇帝自知侄子是指望不上了,便将主意打到了苏琅琅身上,他直接开口让苏琅琅去宽慰安南一番,时黎并未推拒,只将决定权交到她自己手中,毕竟这样也算是个好机会。
“世子说,姑娘愿意去便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总归都有他担着,若是不愿意也无妨,只说身子不爽利就是。”绯云自然知晓时黎在暗示苏琅琅什么,这些不能让外人知晓的话,她压低声音说得小心,“姑娘怎么想?”
“去。”苏琅琅将花盆小心挪到床边,透过窗间缝隙直射在花枝上的阳光明媚,“这样好的机会,为何不去?”
……
公主府。
这府邸是工部赶着日子修葺的,大体的布局结构并未有所改变,只外墙被重新粉刷一遍,这院子做朝臣府邸或许还能被赞上两句,作为公主府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苏琅琅如今的身份尊贵,安南便是不愿见她,也不能慢待了,故而她便独自一人坐在公主府的花厅里,看着满院子没有一点其他颜色的待开花草。
“公主殿下还不得空来见我们世子妃吗?”
公主府的侍女都是原先宫中的宫女,实在是守规矩得很,不论是给她换上几盏茶,都不会透露出一丝半点的不耐,面对绯云的问话也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回着同样的答案。
“殿下方才搬出宫中,府中事情又都繁杂得很,请世子妃再等一等罢。”
绯云回头去看苏琅琅的脸色,只见她毫不在意地撑着下巴看向花厅外,没有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
“劳烦姐姐再去问一问罢。”
待那侍女低头应下,一脚刚刚踏出花厅,便被不知何时回了神的苏琅琅叫住,“皇上让我来宽慰公主两句,却没想到我来的不巧,既如此,你便将我带来的礼先送去给你们殿下过目罢。”
来前她将时黎放在卧房八宝阁上的一对祭红瓷带了过来,安南的那六百只颜色釉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皇后为了能让皇帝消气,示意她将那些瓷器全都封存起来,送至户部暂存。
皇女的嫁妆被这般处置,她的脸面就该被丢光了,奈何皇后此次并不惯着她使小性子,遣了嬷嬷来,亲自将那些瓷器一件件地点了个清楚,又一车车地挪去了户部。
安南今次在府中折腾,多半也有这个缘故,从前她受了责罚,这般闹腾几日皇帝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下却不一样,公主府门前的禁卫军可一日都不曾撤离松懈。
“不知世子妃送了何物?”
程循不知何时从后院而来,等着那侍女离开走远才现身,他看向苏琅琅的眼神中带着警惕与审视,更多仍是不甘与仇视。
皇帝只罚公主禁足,虽连带着程循也被困在府中不得动弹,可公主府里采买的下人却是不受限制的,他们每日在街巷上走上一圈,总归会有程家的消息一丝不落地钻进他们的耳朵里,自然,这些消息也会一点不落地传到程循的耳朵里。
程家的境况不好,他自己的前程如今也甚是渺茫,如今唯一能指望的,便只有那位整日在府中折腾,期望着皇帝能够早日心软的公主殿下。
“瑞亲王府送了何物给公主殿下,还不成还要同驸马爷交代。”
苏琅琅对程循现下的境况很是满意,心情颇佳地同他多说了两句,“驸马爷如今好歹也算是半个宗室,怎么也该懂些规矩,莫要打听不该打听的事。”
他眉头一皱,看着像是受了极大的误解,他惯常会做出这幅模样来骗人,现下更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从前知你伶牙俐齿,只觉你是孩子心性,便是后来退亲,我也不曾想过你是想另攀高枝,今日见你这般盛气凌人,仗势……”
“驸马慎言。”绯云打断了他的话,略往前一步,抬首直视时黎的眼睛,神情冷淡言辞强硬,“世子妃也是为您着想,上一个打听了不该打听的事的那位,叫,红袖的,她得下场可算不得太好。”
“您可莫要忘了,您眼前这位可是穿戴翚冠成婚的世子妃。”她一字一句地往外蹦着苏琅琅的身份,言语里的警告不言而喻,“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议论的。”
他被戳中了痛处,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加之苏琅琅的身份的确也是高处他一截,他硬是憋闷得满脸通红。
绯云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便是一句,“驸马有空不去多多关心自家府上的事,程府都快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了,您竟然还有闲心来多管……”
“绯云。”苏琅琅淡淡唤了一句,“你多言了。”
后院传来一阵喧闹,吵吵嚷嚷地声响之中,隐约能听见什么公主息怒,这东西砸不得之类的话。她勾着唇角等着后面的声响越来越大,又猛然平息。
“驸马不是想知道瑞亲王府送了什么过来吗?”她扬着下巴往后院指了指,“是世子初回从沙场大胜而归,皇上亲赏的一对祭红瓷。”
“世子说,公主郁结于心于身体无益,她既喜欢这些东西,不妨就投其所好,也算是略表瑞亲王府的心意了。”
苏琅琅很是满意地看向程循精彩纷呈的脸色,只觉方才强灌下去的那三盏茶喝得很是值得,甚至现下再多喝两盏也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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