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姑姑“小坐”

“叩见皇上！”余福跪在了皇帝跟前。
  这是一位个头中等、长相普通的男人，是躲在人堆里，极其不显眼的存在。
  “两件事，第一，盯牢姑姑方才所说之人；第二，查探下钟粹宫近期有无人出宫，是否有携带！”景慎上来就下命令。
  余福磕头领旨。
  “神机卫近期可有发现？”景慎问道。
  “禀皇上，臣下探到，近期，端亲王府夜夜笙歌，权贵往来密切，其中，文渊殿学士寇振海多有留宿。雨花阁中倒是安宁，若非太后有诏，静太妃足不出门，只在宫中喝茶逗趣。雨花阁宫人，依着当前情况来看，还算本分，并未发现夹带。另外，奉先郡主与端亲王妃，来往密切！”余福将所知种种，尽数说出。
  “奉先怎么与谢家的好上了？”这么多讯息，景帝独独挑中了这条问。
  由此可见，奉先郡主，只怕分量不轻。
  “禀皇上，臣下查探到......查探到，奉先郡主似乎......似乎......”余福不只是吞吐，他还抬头，看向了皇帝。
  景慎皱眉：“遮掩甚？照实说来！”
  余福低下头狠了狠心，道：“微臣查探到，奉先郡主，于端亲王有情。”
  “混账！”景帝勃然大怒，他将桌上的奏折甩上了余福的身：“污蔑郡主，该当何罪？”
  “皇上恕罪！”余福顾不得背上的奏折，直接趴在了地上：“微臣之言，字字属实，并未污蔑，请皇上明察！”
  景慎闭了闭眼，烦躁的摆了摆手：“下去，继续盯着。”
  余福马不停蹄回到了阴暗里。
  一直在旁伺候的李福庆，把腰弯得更低了。
  “明日，把承欢给朕弄进来。”景慎捏了捏眉心。
  “奴才领命。”
  “你说，思儿是不是变了？”景慎低声道。
  李福庆只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里。
  身为皇帝身边第一人，普天之下，他绝对是最了解皇上的人了。
  此时此刻，皇帝的状态明显很低沉。
  皇帝亦有逆鳞，目前来看，皇帝的逆鳞有几大处：寿康宫已逝太后是独一份儿的逆鳞；前朝的“兄弟阋墙”是大半个逆鳞；薛家那位郡主，算小半个逆鳞。
  今儿个，逆鳞一气儿全冒头了，由不得这位大总管胆颤心惊啊......
  李福庆思虑再三，回答道：“奴才瞧着，李娘娘对皇上，更亲近了。”
  他这么说，是有理由的。
  李娘娘以前就对皇上爱慕缠绵，但那时候，她的姿态大多是卑微的：那时候的李娘娘，跟其他宫中的妃嫔一样，每日都在翘首以待皇上的驾临。皇上没来，她会失落，皇上来了，她只有惊喜！
  而现在的李娘娘，则多了几分“调皮”。
  说“调皮”也不够准确：李娘娘突然之间，似乎多了很多的“倚仗”，这种“倚仗”让她不再显得卑微，反而有跟皇上平起平坐的底气。
  虽然，李福庆也看不明白，先太后都走了，李嫔娘娘从哪里冒出来，如此“大逆不道”的“底气”！
  “所以，思儿确实不一样了，对吗？”景慎从身边人的话语里，听到了自己的答案。
  确实不一样了！
  李福庆弯着身子：“或许，是娘娘对皇上的敬仰，更深了。”
  他一个身子不全的男人，你让他说什么？他这辈子也不可能体味男女之情了......
  皇上也真是的，尽问些奴才不懂的。
  “去给朕弄些宁神汤来。”景慎望着外头的漆黑一片，道。
  他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睁眼到天亮，会让他格外疲倦。
  “强敌环伺”，他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抗，切不可露了疲态，让“坏人”开怀！
  一直无子，臣民中，已有人在议论皇帝的身体状况了。
  子嗣......
  李有思很疑惑：锦瑟是不是卸任了？？皇后就这么能干？任了女官，却不需要女官干活？
  不然，堂堂女官，怎么那么有闲情，总是来钟粹宫“小坐”？
  说是“小坐”，哪次不是个把时辰才离开！
  而且，锦瑟总是拉着自己，聊些先太后的种种......
  锦瑟啊，哀家该怎么告诉你，你口中的先太后，正坐在你面前，听你“瞎絮叨”呢~
  李有思的眼里，透着狡黠的“恶意”。
  锦瑟看了个清清楚楚，她不由得心头狂跳：怎么回事？李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这分明就是主子“忍俊不禁”时，惯常带着的“神态”呀！！！
  锦瑟即将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她立马低下了头，同时，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
  为了验证“猜想”，锦瑟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娘娘，不知您现在是否还喜欢珍珠黄？”
  李有思偏了偏头：“喜欢啊~只是，本宫不喜甜腻，珍珠黄软糯，却偏甜了。御膳房要是能少放点糖霜，想必会更可口！”
  “若是加些酸枣呢？会不会更好吃？”锦瑟试探性的问道。

  “不好，不好！珍珠黄本就是珍珠磨成粉，再加黄面蒸制的。珍珠粉本就有些酸涩，多加糖霜，也不过是掩盖那份滋味，若是再加酸枣，岂不是画蛇添足？”李有思快言快语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娘娘喜欢梅花印的珍珠黄，还是兰花印的珍珠黄？”锦瑟再问。
  “自然是梅花印！梅花点点，精致可爱，兰花也美，用珍珠黄来填充，到底厚重了。兰花要的那就是那一份轻盈之态~”李有思继续回答。
  “娘娘说的极是。时辰不早了，微臣便先告退。”锦瑟站起来，弯了弯身子。
  有心人见了，一定会发现异样：
  锦瑟虽是宫女出身，但因着伺候母后皇太后的缘故，在宫中一向很有体面。
  便是皇上，也礼敬颇多。
  更何况，如今官袍加身，自然是体面更甚！
  内宫行走，除开帝后，锦瑟需行大礼参拜，等闲嫔妃，她向来是浅浅弯身的。
  只这一刻，锦瑟的弯身幅度，似乎有些不一样......
  “姑姑去吧，闲暇了常来啊~”李有思起身送客。
  “娘娘留步，外头湿寒，莫要沾了身子。”锦瑟说完，深深看了娘娘一眼后，便匆匆离开了。
  李有思撩起窗户上厚重的布帘，白色世界里，锦瑟的步伐，十分凌乱。
  想必是宫务积压过多了，着急去处理吧？
  唉，李娘娘叹了口大气：一大把年纪了，为何还要出来“劳作”？待在寿康宫安安心心荣养，不舒坦吗？
  真是个劳碌命！
  薛太后暗暗呲了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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