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南珠

“见着了？”
  李有思刚走进江曦月的“地盘”，还来不及福礼，贵妃娘娘便开口了。
  李有思意外贵妃的“豪放”，却还是依着规矩蹲了蹲：“在门口见着了黄嫔妹妹，不知娘娘指的，是不是这事？”
  “坐吧，别拘泥这些虚礼。”江贵妃指了指一旁的位置。
  待李有思坐定后，她继续道：“除了她还能有什么事？这是个不省心的主儿，看着不声不响的，一来就知道划道道，是个心里有谱的！”
  李有思听得懂贵妃的言下之意，但她只觉得贵妃娘娘似乎“交浅言深”了。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娘娘决定不接话，只是微笑了事。
  江曦月得不到想要的，“嗤”了一声：“别装了，李有思，你什么德行，咱俩心知肚明，就别搁这儿演什么菩萨了！”
  李有思的眼尾突了突：不是，贵妃这是什么做派？哪有人当面揭人短的？这可不单单是“交浅言深”了，只怕是“鸿门宴”吧？
  薛太后很后悔，干嘛要来？找个身体有疾的借口敷衍过去不行吗？哪有上赶着挨骂的！
  “娘娘说笑了。”
  江曦月翻了个白眼：“九音，去把东西拿来。”
  九音捧着一个红木箱子，放到了小桌上。
  “吧嗒”一声，锁扣开了。盒顶掀开后，几颗圆滚滚的珍珠便映入眼帘。
  看成色……
  竟然是南珠！
  李有思的脸上布满了惊愕，就连皮肉里头“住着”的薛太后也觉得诧异非常。
  珠子也是有地域、成色差异的。
  自古有句老话，“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虽说东珠在珠子里头排名不佳，但因着其产自北部，而大景的发家之地正是此地，于是，东珠被捧成了皇室专供。确切来说，只有皇帝、皇后两位天下至尊，才有权佩戴。
  西珠产自西域，是实打实的舶来品。每岁的纳贡里，必有几箱珠子跋山涉水运过来。虽然西珠品相精美，但因着是小国贡品的缘故，无形中降了几分身价。
  大部分西珠，都被皇家拿来赏赐宗亲了。
  而南珠，个头大、色泽温润，能位列明珠榜首，自有它的精妙之处！只是，南方多瘴气，且地形崎岖，又民风彪悍，极难攻破。多少年来，一直处于无主状态。所以，这么漂亮的珠子，大景国内却罕见之至。
  而江贵妃一出手，便是整整齐齐的四颗！
  “娘娘好大的手笔！”李有思沉默一瞬后，说出了实实在在的心思。
  李嫔的坦诚，极大的取悦了江曦月。
  贵妃娘娘手一推，便将盒子推到了李嫔的身前：“既然喜欢，便赏你了！”
  李有思立马起身：“这太贵重了，娘娘使不得！”
  废话，无功不受禄，她李有思可没有什么能拿来抵债的，才不敢受这份恩。
  何况，还是“千金易得、一珠难求”的上好南珠！
  更还不起了！
  李有思“诚惶诚恐”的模样，再次取悦了江贵妃，她哈哈大笑起来。
  “你坐下！几颗珠子罢了，值当什么事？我南楚虽不算富裕，但这南珠倒是有那么些个。只要本宫修书一封，便是十颗，楚国君主也会尽力寻来。”
  江贵妃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此时，李有思才悟出了此次会面的真实原因：只怕是贵妃娘娘眼瞧着“姐妹”日丰，想要以“身家丰厚”来寻求“盟友”了！
  只是，李有思有个疑问：贵妃娘娘是从哪点看出来，自己会跟她结盟？
  “娘娘厚爱，嫔妾不敢不从。只臣妾位分低微，实在当不得如此之数，娘娘便赏臣妾一颗足矣！”
  李有思又从念春怀里拿出了摆件：“这是皇上赏赐的琉璃神树，嫔妾瞧着精美异常，便想着呈娘娘一赏。娘娘若是喜欢，便是这尊琉璃的荣幸了。”
  江曦月瞟了一眼：“放着吧，瞧着是个喜庆的。”
  这就是江贵妃的眼界了。
  琉璃树向来是菩萨座前的供奉，代表的是庄重，是厚实。到了江贵妃嘴里，却成了“喜庆”……
  想必，是琉璃上反射出的五颜六色的光，让贵妃娘娘习惯性的安上“喜庆”二字吧。
  九音端来了一些点心，其中有道炒辣子，是将辛辣的红椒煸炒后，油炸，再次煸炒而成。吃起来嘎嘣脆，又有辣味以供回味，很是得江贵妃喜爱。
  李有思是吃不来辛辣的，便对着一道翡翠果子下手。
  翡翠果子是用青色的面皮，裹上红豆作的馅，蒸熟后又撒上雪白的糖霜，摆在洁白的盘子里，很是养眼。
  当然，吃起来软糯香甜，十分合李娘娘的胃。
  江曦月吃了一粒炒辣子，整个人都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皇宫哪里都好，就是这个口味实在清淡……”
  江曦月来自南楚，南楚湿润，常需食用辛辣食物，驱赶湿寒。故而，长春宫的餐桌上，常见辛辣之物。
  李有思喝下一口清茶：“知道娘娘口味偏重，万岁爷怜惜，便从南楚挑了个师傅，专供长春宫使唤。想必，吃着家乡的食物，娘娘便没那么思念故土了吧？”
  李嫔今天的姿态竟然会如此之低，大大出乎江曦月的意料：她李有思不是顶顶骄傲的吗？仗着跟皇上的情谊，见着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死模样！往日里，哪回不是尊卑不分、肆意叫嚣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就好像突然醒悟了般，变得有规矩了……
  而且，她向来是以皇帝专宠自居的，今天竟然还说起了皇上对自己的独特宠爱？
  要知道，御膳房开始供楚菜时，李嫔还在坤宁宫的请安上，对身为贵妃的自己冷嘲热讽，拿什么“南橘北枳”来讥讽自己的蛮夷出身……
  江曦月发现自己根本摸不透这位李嫔的心思，便目光浅浅道：“既入了这大景后宫，本宫便是地地道道的大景之人！休谈什么故土不故土。”
  “娘娘高见。”李有思再次附和。
  江曦月疑惑更深了：“李嫔，你吃错药了？”
  呃～
  李有思被贵妃的跳脱给难住了，她诧异的抬起了头：“啊？娘娘此言何意？”
  “没什么意！只是，你变得让本宫陌生。”江曦月挥了挥帕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往那个牙尖嘴利的李嫔哪去了？被你吃肚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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