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合计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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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良说一口回绝,却让吴善宝回去准备钱,吴善宝一脸狐疑,总觉得黄三良的话有点怪。回到义和顺,别人都没回来,看看时间,得信到现在才过五个小时,就像过了一年似的。
吴善宝前脚走,黄三良就出去找李奇岩。到李奇岩办公室,黄三良说:“巡捕长,有事儿找您。不忙吧。”
李奇岩摆摆手说:“走到外面说去。”
两人来到皮铺,李奇岩说:“你性子真急,消停两天不行吗?”
黄三良:“义和顺的人来找我,说让我帮忙找人。这扯不扯。”
李奇岩:“夜长梦多啊,赶紧让他们快点给钱。你说在閵家河上咋搬钱啊。”
黄三良:“这好办,让他们赶只套辕马的大车送钱,除了老板子加个掌包的。”
李奇岩:“这个主意好,走!去梨树。你安排好,这几天就别在家呆着。”
黄三良心中一喜:“对了,八面城我姐病了,正好到那儿待两天。”
两人赶到梨树,见到占三山。黄三良:“二弟,你真行,一出马就整俩。”
占三山吹嘘道:“那是,我的兄弟们行,平常别看都是老实八脚的地户,伙计,长短工。也有当小掌柜小东家的。干起活来,都是行家里手。”
李奇岩:“二哥,下步准备咋整?”
占三山:“已经发海叶子(信)了。给三天筹老头(银元)时间。”
李奇岩:“能不能不要人了?那可扯了。”
黄三良:“义和顺的指定能给钱,北戏楼不好说。”
李奇岩:“郑老寒给钱就行,也没指着北戏楼弄钱。”
占三山:“哼,咋也不能白干。过三天不给,我让花舌子(绑票后给家属送信的人)把顺风(耳朵)托罩子(手指)送去。再不给那就对不起了。”
李奇岩忙说:“别别,你没说剁金刚子(脚),我看敲个扁锯子(牙)就得。别整大扯了。”
占三山笑道:“我也就说说,先割取猪的口条,让花舌子(送信人)送去,就说财神的舌头,吓唬吓唬。再不送老头赎票,就说三天送顺风,五天送托罩子,十天送剁金刚子。”说完自己先大笑起来。
黄三良笑道:“你个大巡捕长还怕整大扯了?不过也是,往日无冤无仇的。为了稳当起见,二弟你让他们赶大车来,然后你的人赶车就蹽。定个信号,给看财神的人。”
占三山:“这招好,大哥,你就是我的军师,明个儿我让花舌子去。哥儿们等着分老头吧。”
李奇岩:“这事儿得整机密点,义和顺的人来找大哥了。我寻思是不是漏水(被人发现)了。”
占三山:“二弟,不能。我老人家转向快,当初看风(观察形势),我就觉得整典典子(当物)灯不亮(风险大)。多亏重新打食(寻找抢劫对象送财神)。喷子一逼,财神乖乖跟着走。”
李奇岩一笑:“那没事儿我俩儿就紧滑(速逃)吧。”
占三山拦道:“上回事急,我没跟你俩喝几盅,今个儿来不能走,一醉方休,庆贺庆贺。”
黄三良有点走神,正暗自想八面城熬烟膏的事儿,虽然着急想走,此时也不能显露出来,只好说:“客随主便。”
李奇岩:“大哥,走也不在这一会儿,喝完酒你直接去八面城。”
义和顺还正常开门,底层人都不知道,上层几个大掌柜忙着你出我进的,伙计们见了挺奇怪,还以为东家要回来了,于是,都抓紧干自己手头的活,没大注意掌柜们忙些什么。
傍晚,几个掌柜都齐集在吴善宝办公室里,王贵也来了,他进屋就说:“银子咋也凑不出那些了,日本金的行不行?要是行,明个儿到朝鲜银行就可换到。”
吴善宝:“他们那些胡子又不活在五站,金票花不出去。”
林玉轩:“张掌柜和乔掌柜都答应把自己存的拿出来。明个我再去看能凑上多少。”
胡勒根:“熟皮子那儿咋样。”
吴善宝:“一推二六五。指不上了。”
胡勒根:“算了,指着他钱也不能少拿。”
吴善宝:“我不寻思别伤了掌柜的。东家回来不好交差。哎,朱老瑞,东家还没回信儿?”
朱瑞卿:“瞅你吴老善急的,哪能那么快。明个儿能来信就不错了。”
林玉轩:“熟皮子是谁?”
吴善宝:“还能是谁,黄三良呗。”
林玉轩:“不是黄皮子吗?咋叫熟皮子了?”
吴善宝:“他呀,我还知道点,黄三良哥三个,大哥叫大良,二哥叫二良。俗话说的好,老大好,老二奸,家家都有个坏老三。你们瞅瞅这黄三良。长得瘦筋嘎拉,尖头潲脑。为人多奸滑,要不说是坏老三。大伙都管他叫黄皮子。这小子有个怪毛病,身上没来由总痒痒,三天两头都得到澡堂里去泡一泡。他常去跟前的澡堂,和开澡堂子的很熟,给钱不给钱都无所谓。有一天他又去了,刚进去就出来了,问开澡堂子的老板说:‘没煤了吱声,咋不烧热乎点?’开澡堂子的人进去用手试了试说:‘我的妈呀,再热那不熟皮子了吗?’‘去!去!去!你烧不烧?’说完就要往外走。东家忙说:‘烧,烧。瞅瞅你,一句笑话还当真了不成?算我倒霉。’从那以后,澡堂里的伙计见黄老三来了,就说:‘来熟皮子了,快把水烧热点。’慢慢地就把这个外号叫了出去,正经大号人们到不记得了。只要一提熟皮子谁都知道指的是他。没想到真成了熟皮子的了,又爱泡热水澡,再加上会熟皮子,干脆都管他叫熟皮子,时间一长,他也无奈接受了这个外号。黄皮子没人叫了。”
朱瑞卿:“现在可是成名人了。警察署大衙门那儿,他去像走平道似的。真和胡子有勾。我看开的皮货铺子不过是个引子,他赚钱主要是贩卖大烟土。在站内贩大烟可是有名,连日本人都知道。满人街有阚朝山,五站有熟皮子。有时日本人开的“阿片小卖所”鸦片货不足时,还从熟皮子那要货。”
胡勒根:“你们知道这么详细。”
吴善宝:“我们都跟他认识多少年了。从小学徒就在一起。后来他姐嫁那家人家,出了大官,他也洋棒起来。要不也家徒四壁。”
林玉轩:“咋还唠起他来了?”
胡勒根:“不是你提的头吗?要是这么说,东家得罪的人不会是他呀,最近的天增长大掌柜,人家讲究走了。啥都没欠。最不济左佳仁也没这个胆。跟佐滕好的那个尤继侠,我看他也干不出这个事儿来。”
吴善宝:“转圈说就这么几个人,不相干能跟咱过不去?我看也是他,还说让咱快点给赎金。”
朱瑞卿:“说是说,也没抓到把柄。就是他也没辙。我想起老东家方明瑞曾说过:‘宿字地是好兆头,列字地儿不好,是凶象。’”
林玉轩:“东家不信这玩意儿。”
吴善宝:“现在看,不信不行啊。这字太明显,歹徒拿刀吗?”
朱瑞卿:“要这么说也好解,歹字加个‘匕’字是啥字?”
林玉轩:“死字呗,还用说。”
朱瑞卿:“这不结了。可还有另说,加‘匕’可理解为七。哎呀,他们让三天送钱。咱真的不能脱了。不能过七。过七必死。”
正说着,听到走廊里传来“咚,咚”的沉重跑步声。很快来到门口,只见更夫哆哆嗦嗦拿着纸包,送到吴善宝桌前:“掌——掌——柜。”
胡勒根见更夫脸色都变白了,就安慰说:“老哥,别着急,咋了慢慢说。”
更夫这才镇静下来说道:“来一个小子,说是伤票了,第三天半夜,到閵家河交换。如不交换,双手指又牙的说一堆。扔下这个就蹽了。”
吴善宝:“啥玩意儿?”
更夫:“我一摸软咕囊的。就赶紧拿楼上来了。”
别人瞧着都没敢动,胡勒根不得已上前打开,一看笑了:“啥逼玩意儿,拿猪口条来吓唬人。”
吴善宝:“你咋知道是猪的?”
胡勒根:“我在当铺那儿养了那么多年的猪,是不是猪的我还不知道?”
朱瑞卿:“一定是胡子警示咱,要是不尽快给钱就得真的剁人的了。妈了巴子的,说说真结这上儿来了。赶紧明个儿把钱给他们吧。过了三,缺胳膊少腿的,东家还不得拿咱是问?”
王贵一直没说话,这时他说:“老哥你还是到门口去吧,嘴严点,别乱说。另外,你辛苦些,这两天都在这盯着,有生人来都由你接待,省得露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更夫答应一声就出去了。王贵继续说:“咱也别地户不认识电灯泡——闲扯淡了。我拿摸能凑上十二万,现在我就去义和厚,看陈掌柜能有多少。其它的你们想办法。”
胡勒根:“要不要到宋经理那儿看看。他那儿应该有。”
王贵:“林掌柜已经跟张乔两掌柜的说了,再去看手里有多少。不足再找宋经理。我想还是那句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吴善宝:“王掌柜说的对,我考虑的不周,只想快凑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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