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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新的见解


  贾正谊从老家回来,兴冲冲地来见岛村喜久马。一进办公室,他把从家乡带来的土特产放在岛村面前:“岛村经理,我回来了。谢谢你,多年没回老家过年了,这两个月待得挺过瘾。”

  岛村喜久马:“我正盼你回来呢。哎呀,拿了这么多东西。我得好好品尝。”

  岛村把东西放到一边后说:“你坐下来,慢慢聊。家里都好吧。”

  “好!好。他们都很感激你为我放了这么长时间的假期。”

  “这是应该的,为什么感激。你回来正好,有一批出口德国豆油的单子到了。两火车六十吨。站内采购不到,你想想办法。”

  贾正谊一看刚回来,就让自己处理这个难题,就为难地说:“是不太好办。豆饼卖不出去,油坊差不多都停产了。”

  “量不是很大,你看郑老寒?”

  “这可得是求了。另外,价格上怕谈不拢。”

  “高点也可,百分之五吧。”

  “这里有个豆饼损失问题。百分之五怕不行。”

  “最高是十,最好百分之五谈下来。”

  “好吧,没事我就告辞了。”

  岛村一看贾正谊接受这个任务,很高兴,又换了个话题:“刚回来就让你忙。不好意思。别忙走,还有事跟你说。张学良易帜后,急于表现自己,他想收回中东铁路。真的能收回,对帝国十分有利。可惜的是,我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我在家就听说这事了,可跟我说这个?”

  “对你来说收不收回毫无意义。可对郑老寒就不一样了。”

  “咋讲?”

  “去年底他在取引所买卖赔了不少。这是他判断失误。中东铁路的事也会影响谷物价格的。让他知道这个事,能有个正确的判断。别看张学良公开裁军,军费只多不少。”

  “这也和郑老寒有关系?”

  “他不是为督军府提供大豆和高粱吗?”

  “张学良兵不进关,不会吧。”

  岛村喜久马笑笑说:“有军队就得有军费,这和进不进关是没有关系的。你回老家的时候,还有个大事发生,那就是张学良下令发行五十元、一百元不兑换奉大洋票。这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可发行后,奉票应声贬值,这又在情理之中。”

  贾正谊:“就两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郑老寒赔了,义和顺没受影响?”

  “看来你很为郑老寒担心。不过,他还是很有办法的。他私下卖奉票,不但抵消了亏损,还大有盈余。”

  贾正谊放下心来:“我给他写了两封信,竟没给我回一封。看来,忙得都顾不上回信了。”

  贾正谊回到家,听岛村喜久马一席话,没顾得上休息,立刻来到义和顺见郑庆义。

  郑庆义一见贾正谊,高兴的不得了。二话没说就让年青的把乔向斋和张东旭请来。

  随后拉着贾正谊的手说:“伯谦兄,一走两月,真的有点想了。”

  “我也是,这不刚下火车,就来了。”也送了一份山东土特产给郑庆义。

  郑庆义接过来,就请贾正谊坐下,然后亲自沏了一杯茶。

  郑庆义说:“让我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家里人都挺好的吧?”

  “都好,玉花咋样了?”

  郑庆义叹口气说:“还是老样子。我现在是无可奈何。”

  “劝劝她接回来吧。”

  “不行!不戒掉接回来,到时候的时候没法管了。不说她了。”

  “那个日本姑娘,没给你找麻烦吧?”

  郑庆义露出了笑容:“不错,在义和厚,有了她真是个活广告。新来的服装一上她身上,招来买的人可真不少。她还教伙计们学日本话。”

  “不找麻烦就行啊,我害怕你不满意,因我介绍来的不好意思说。这我就放心了。哎!我先见了岛村,他跟我说的你的事。让我告诉你,中东铁路是收不回来的。让你在买卖上正确判断。”

  “岛村这么好心告诉我这个?啥意思?”

  “我也不知道。”

  郑庆义站起来说:“他们应该到了,走到餐厅给你接风洗尘。”

  贾正谊说:“等等,岛村要六十吨豆油。按现价提百分之五。跟我说要是谈不下来,就百分之十。”

  郑庆义笑笑说:“他是考验你呢。就按五,不过,从投料到生产可得多给点时间。豆饼还是不要啊。”

  “没说豆饼的事儿。”

  义和顺小餐厅,张东旭和乔向斋两人正等着。

  贾正谊马上说:“二位兄长好啊。”

  两人同时施礼:“同好!同好!”

  乔向斋:“一去两月,待的时间可不短啊。”

  贾正谊:“老家好几年没回去了,我是没日没夜的干,岛村能不体谅我?这回我把家属带来了。”

  张东旭:“这可好,家属在,岛村就更信任你了。”

  贾正谊:“说不上信任,一个帮凶而已。”

  四人都笑起来。

  很快,菜上齐了,郑庆义举杯说:“今天给伯谦兄接风洗尘,先干一盅。”

  喝过后,郑庆义说:“岛村让伯谦兄告诉我,中东铁路是收不回来的。没弄明白啥意思。”

  贾正谊:“他的原话是‘张学良易帜后,急于表现自己,他想收回中东铁路。真的能收回,对帝国十分有利。可惜的是,我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他前边说了你在取引所交易损失不小。”

  乔向斋:“这还不明白,中东铁路收不回来,一切都会维持原样。让你重新考虑买卖。”

  郑庆义:“那你说,现在是观望,等态势明朗了再说。还是继续做多头?”

  乔向斋:“应该做多头。咱头一阵子的分析是正确的。不打仗,涨!打仗了更得涨。”

  郑庆义:“能不能打起来?”

  贾正谊:“按照岛村的说法,这仗非打不可。”

  张东旭:“打仗?谁和谁打?”

  乔向斋:“张学良的东北军和苏联红军打。”

  张东旭:“操!小鼻子兵在眼前不打,苏联又没兵在关东。出国打呀。”

  贾正谊:“对了,岛村还说张学良进不进关,都需要军费。”

  郑庆义:“看来我得准备豆子了。我是想,到时候的时候东北军真的和苏联打起来,会有啥结果?”

  乔向斋:“还是别盼这事儿,仗一打老百姓遭殃。”

  郑庆义经商之路总体来说是稳扎稳打的。当然失误是有的。郑庆义向来是独断专行,所以,他在做买卖上从不与人合股经营。还在小义和顺时,因刚起步,资本金不足,不得已向老伙计借钱,这些老伙计成了小义和顺的股东。是股东,就有话语权,由此,对独断专行的郑庆义是个限制,这在郑庆义看来,他们都是在挡道。要不是郑庆义铁心与宋顺才做成了交易,也不会有大义和顺,就不会有郑庆义现在的财势和地位。这就更加让郑庆义觉得,让别人入股,只能是阻碍他生意上的发展。所以,大义和顺开张时,他不吸收外股。不管是亲戚朋友,他不希望有人来干预他的经营。而他做买卖的思路也很特别,从来不吸收别人的钱来做生意。即便是银行的钱,也只限于钱庄在东三省官银号贷款,用于对地户进行春放秋收图利。这么做,他心里也是有小九九的。利用春天贷出去的钱,到秋收获的是大豆。而郑庆义买卖上的发展也一步一个台阶,从不越级,只用自己赚的钱,再投入扩大买卖。红顶子商人胡雪岩曾说过“做生意怎么样的精明,十三档的盘算,盘进盘出,丝毫不漏,这算不了什么。顶要紧的是眼光,生意做得大,眼光就要发得远……。做大生意的眼光,一定要看大局,你的眼光看得到一省,你就做一省的生意;看得到天下,就得做天下的生意;看得到国外,就得做国外的生意。”

  郑庆义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他不急躁冒进,而是循序渐进,眼光是跟着能力、实力的放大而放大的,从一乡到一县,再到一省乃至天下。没能力与实力,即使看得再远也是无能为力。郑庆义就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凭着当伙计时就积攒起来的人脉,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的这个规模。他看到了朝鲜,就把小米卖到朝鲜。他看到了河北,就把高粱米卖到了河北。以前不是没看到,而是看到了没实力。

  一九二九年八月份,东北的政治形势也不给力,张学良为收回苏联在中国东北铁路的特权,终于暴发了军事冲突,是为中东路事件。苏联与东北军开战。

  尤继侠在取引所卖空失利后,因赔了不少钱,在五站销声匿迹了。经过两年韬光养晦,恢复了底气。他没有开除左佳仁,虽然对他在取引所冒进有点不满意。左佳仁也很感激尤继侠能收留他,一直尽心尽力跟着尤掌柜,不再自作主张,让干啥干啥,小心翼翼伺候尤继侠。

  尤继侠这两年一直跟着翟书田混,主要是帮翟书田争当中国街商务会长。翟书田自己也使出一些手段,当然这些手段上不了台面。商会改选日期临近,为了能顺利当上会长,翟书田把几个铁杆朋友找来商议,其中也有尤继侠。

  翟书田在自己铺子里的小餐厅宴请大家。席间,尤继侠说:“翟会长,我看是铁板钉钉了。提前叫你会长。”

  有人说:“这两年给你练的,会溜须了。”

  尤继侠脸不红不白继续说:“别打茬!其实很明显,不少支持那个会长的铺子,都黄铺了,咱们还在。你说是不是铁板钉钉?”

  翟书田:“老尤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当会长是为众商家服务。我想得像郑老寒学习。帮大家在取引所赚钱。”

  尤继侠:“翟会长,学个啥,别看我不去五站,可我时刻注意他。今年让他又赚了不少。有人说又沟满濠平。他有内部消息,以前是玉花帮他,现在,玉花抽大烟,让他撵出家门,又来个日本娘们。那是三泰栈经理的小姨子。你说能没有内幕消息吗?我是不行了,取引所取消了我的交易资格。你们行!我跟你说,这是我悟出来的道理。”

  尤继侠故意停顿下来,看有没有人对自己说的话感兴趣。

  翟书田马上说:“别卖乖子了。有话赶紧讲。我要的是赚钱的法子。”

  尤继侠:“跟住郑老寒,他买你就买,他卖你就卖。”

  翟书田:“操!就这么简单。我跟人家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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